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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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某愿为使节,前往北越。】
    那一抹声线清越,仿若融入了月之清华一般。自殿内,不卑不亢地响起时。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望向了,那白衣缱绻的少年公子。
    齐泰殿晦暗的光线,仿佛片刻之间便被澈亮。如此皓白的,迷乱了人的视线。
    素缟蜿蜒之余,隐见身形削瘦颀长。
    竟是愈发清隽俊秀,少年公子眉目温润间,隐见淡定与静寞。尽管面色兀自苍白,却也生生叫那凄艳朱砂愈加的红艳欲滴,在如雪的颊上映刻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个清冷的,仿若整个人都已融入月魄的少年公子。竟叫人,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
    “曲某愿为使节,前往北越。”
    那抹皓白再次重复,本该是淡如止水般清冷的瞳眸,却竟又似坚定。其中光华,仿若包容了这一世繁华,叫人迷乱其中。却又似淡而如水,止喜止忧。
    可,又有谁能知道。绝世如斯的少年公子,竟相当于半个瞎子?!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这繁华一世只能映出不真实的倒影呀。
    帝王的面色,自曲聆水出现一刻起便一直阴晴不定。宇文饰非望着友人的目光,似要把对方上上下下都探究个遍。
    然而正待帝王刚欲开口回绝,却不料绯衣武将已一本正色地抢白:
    “臣,魅上愿一同前往!”
    眉心突地一跳,宇文饰非神色难言的望向绯衣武将。本是温雅的面容越发平静,然而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本就麻烦,又添你一个!
    既然当事人都自愿请缨了,那么帝王这下该准予了吧?
    隐隐听见有人以手抚膺暗舒冷气,望去却只见群臣似规规矩矩地屏息而立,静候圣谕。
    终于,帝王现在无话可说了吧?只是,谁都未曾料想。帝王一心维护的人竟会挺身而出,自愿赴这鸿门宴哪。
    真是意料之外哪。但总算了了此事不是?
    然而群臣始料未及的是,最后--------
    帝王竟只拂了拂衣袖。沉声道:
    “散朝,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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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啊,主上吩咐过谁也不见•••”
    “什么?”华服貌美的女子颦了娥眉,水杏双眸瞪着拦住自己的近侍:“连本宫亦不得见?”
    “这••••••”近侍为难地继续阻在女子身前。
    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北越王的正宫娘娘,先王长公主----------
    月秦心。
    他一个年奉不足十二石的小小近侍,怎开罪的起?可里头的那位,他更是万万得罪不起啊。
    左右为难之际,忽从殿内传来男人沉而冷的声音:“篱。”
    简短的仿若命令一般的单字,却有效。
    “是。”唤作‘篱’的近侍立即侧过身子,垂首敛目。
    女子的衣裾渐从眼前拖过,视线却一直望着地面。女子经过时,隐隐闻见一丝冷哼。近侍顿时颤抖着将头埋得更低。
    直到---------
    女子姣美的身形已完全隐匿在那空旷的清冷殿内,篱方敢抬起头来。
    惊惧的目光,渐露迷茫。
    北越王朝鎏金描龙的京都王宫,不似极爱奢华的大湘,雕梁画栋精工雕刻。未经繁花富丽的绮饰,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反而处处展示了一种塞外的粗犷之美。
    “秦心为你熬了些滋补汤•••”月秦心将笑颜绽放,为眼前的男人。
    男人却连头也未曾抬起,声音冷淡:“放在下吧,我等会儿喝。”
    满心满脸的笑容立时微微僵住,然而男人不曾看到。月秦心尴尬却又极巧妙的掩饰:“那喝杯清酒吧,是近日才难得从境外购得陈年好酒。”
    男人这才从埋首的卷宗里抬起头来,对上女子毫不掩饰爱恋的眼眸,刚毅的表情稍稍缓和。伸手自然的接过女子手中的酒,菲薄的过于苛刻的唇角勾起。
    果然,只有讲到这个。男人才会稍微动容。
    男人极爱饮酒。
    尤其是只有湘人极爱饮的,一种名为‘桃花霏语’的清淡酒液。而且是,一小杯一小杯的啜饮。常常一个人携着一壶‘桃花霏语’,便可饮上大半日。
    不像北越人的作风,北越人只爱大口喝着粗糙的米酒,就着大口的羊肉。
    可这个男人是自己爱着的,这个国家的君主,自己的夫君。
    “是你最爱喝的‘桃花霏语’呀。”月秦心浅笑盈盈,低眉为男人又续了一杯。
    男人比之方才,刚毅的轮廓渐柔和。鹰眼渐融入丝温柔。为这难得的温存。月秦心心下漏了半拍。
    北越本是马上民族,近十几年才逐渐安定下来。北越人天生骨架高大,生的彪壮粗犷。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有着一种奇异的融合。
    身形是北越人特有的高大而颀长,精工制成的衣袍显示其身份尊贵的同时,亦将男人的俊雅挺拔衬显得突出。容貌刚毅粗犷之中不乏精致,比之一般北越人多了分清朗。
    月秦心看的些微入了神。
    男人又小饮了几杯,忽道:“怎么有空来?不用照顾忆璃了么?”
    闻言,月秦心微微一僵。执着酒壶的柔胰,在宽袖下隐隐颤抖。
    怎么,有空来?
    这已经••••••
    明显的,太过疏远的语气。
    越重溟,你连掩饰也不肯了么?
    女子明眸里难掩失落,却强颜欢笑:“忆璃已经长大了,野着呢。这会儿,该是在跟阿格练习马术吧。”
    闻言越重溟淡淡一笑:“小孩子,就让他多玩上一会儿吧。阿格会有分寸的。”
    “恩。”
    女子的面容难掩疲惫,娇丽的容颜隐隐晦涩。在男人听来,月秦心这声应得漫不经心。
    越重溟似是关心,却又似例行公事一般:“要是倦了,先早些休息吧。”
    语气虽不是不耐,甚至可称得上相敬如宾。
    可月秦心一直觉得少了什么。
    不错,便是这种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只在谈到孩子与酒之时,才出现的短暂温柔。
    疏离的,让人产生一种异样的距离感。
    明明她才该是这整个北越王朝,甚至于这个天下间。离这个男人最近的人啊。
    日夜枕席相伴,竟然会觉愈来愈远。是不是也,太可笑了点?
    “那秦心先行告退—”
    “恩。”这次男人埋首卷宗,再也不曾抬头。
    华服迤逦出了男人所在的朝华殿,拖入一地凄凉。
    月秦心内心止不住的悲凉。
    明明他们是夫妻啊,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虽然她明知。这个男人一开始,娶得就不单是她月秦心。而是北越先王最钟爱的女儿---------
    秦心长公主。
    越•••重溟么?
    甚至于,连这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啊。到现在,月秦心也辨不清。这男人予她的,究竟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呀。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嫁与了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登上这王座。
    她有这自信。总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回到她的怀抱。北越茫茫大漠的儿女,如鹰般杰出。绝不会,如此轻言放弃!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找回自己的自信呀。
    月秦心心下的悲凉只能往肚里咽,最后她只能对男人说:“那你也要先休息。”
    仿佛恩爱有加的夫妻一般,妻子殷切地关心丈夫的身体而说出的话语。
    转身离去的片刻,月秦心却没能看到。身后的男人眉梢唇角间,那快要遮掩不住而溢出的笑意。
    鹰一般的利眼掠过那卷书页的清秀字迹,最后停留在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上。
    忽勾唇:“曲、聆、水。”
    冷酷,而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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