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辗转  请安(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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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午门口下了马车,稀稀疏疏的女眷带着仆婢跟在伊谨夫人,沈彤夫人,以及王蕙嫔的身后步入宫廷。
    皇后所处的凤鸾宫位于内廷外西路隆宗门西侧,始建于前朝庆贤一年,是从仁寿宫的故址上,并撤除大善殿而建成,兴工将凤鸾宫正殿由单檐改为重檐,并将后寝殿后移。庆贤帝在位期间多次大肆修葺了颐华宫,凤鸾宫,并把这俩座宫殿分别定为了皇太后、皇后居住的正宫。
    这俩座宫殿虽说在他在位期间一直空着,可都有专人照看、打理着,时至今日依旧熠熠如新。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才到凤鸾宫。
    我才想起,夏贤夫人和夏羽如并未来给夏皇后请安。
    我心中诧异询问绿意。
    绿意也是不解,回答的朦朦胧胧说,夏贤夫人一直是闭门不出,而夏嫔身体不适,所以二人均为来。
    我细思着这其中不和古怪,难道夏皇后和夏丞相不和,夏氏一脉分成了二家?!
    我摇摇头,这样荒唐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
    路过凤鸾宫花园,远远就看见各色嫔妃在花园游玩着,现在是辰时七刻,皇后要到巳时才会召见众人。
    我心中估摸着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真是她指使人害我,鸾凤承恩车也就不会只是侧翻了。
    无关于记恨,只是对于她我不得已要保持迟疑。
    差不多巳时时分,日头已升起,晨间已有几分暖意,沈彤夫人用丝帕轻拭了额头,修整了会仪容,沉吟道:“我看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去给太后请安再来闲聊如何,不然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王蕙嫔嗤之以鼻,挑眉揶揄道:“夫人真是惦记皇后娘娘,孝心可嘉,皇后娘娘知了,怕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吧,王后那把宝座,你可是指日可待了。”
    沈彤夫人面露难堪,双眸闪过微微薄怒,沉心静气,绵语藏针道:“惦记着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本宫只是做好本分罢了,谁会不惦记皇后娘娘而心生异心盼着皇后娘娘不测?”
    王蕙嫔尖语道:“妾嫔可没那个心,倒是夫人嘴上说着惦记着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却一口一个皇后娘娘不测,青天白日的咒着皇后娘娘,不知安的什么心?!”
    王蕙嫔与沈彤夫人自是水火不容,如今语走偏锋,越说越没有谱,人人自危不敢劝阻。
    沈彤夫人和语反笑道:“那妹妹口口声声王后、宝座的,又是安着什么心。”
    良妃正欲反驳,伊谨夫人却在这时淡淡开口规劝道:“越说越离谱了,你们怎么连在凤鸾宫门前也敢大放厥词。王后之位,夏贤夫人位次在咱们之上,又与王爷出生入死,非夏贤夫人莫属,二位失言了。”
    明明是场面上的一规劝。
    王蕙嫔听后平心静气,眼眸涟过一道幽光,微楞而淡然不语道。
    沈彤夫人漠然不语,面色却煞白一片。
    我察觉端疑,心中对沈彤夫人更是心骇几分。
    而顿时,场面僵着一团。
    这时顺正华上前赔笑道:“三位娘娘说笑了罢了,嫔妾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可别让皇后娘娘就等才好,娘娘们是不是该先领着嫔妾先请安了?”
    我心下一动,顺正华不亏是二十七世妇之首,真是滴水不漏,极为做人,把自己摆低、把伊谨夫人、沈彤夫人、王蕙嫔捧高,给了沈王二人找了台阶下,一席话说的既谦卑又在理,还缓解了气氛,难怪据说宣王也对她赞不绝口。
    ***
    凤鸾宫内布满密密麻麻的嫔妃,宣王妃妾,各按步就坐,有得宠的也有不得宠的,宣王专心政务,并未过多的流连后院,而前朝宁国庆贤帝心性淡薄甚少宠幸后宫,宣王封王时本该选集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人女御,以及才人采女不等,可是他只是接纳了一些前朝安置在冷宫中年轻貌美未被宠幸的遗妃。建国之初,皇上登基之时不愿多做劳民伤财未做选秀,亦只是接纳了些庆贤帝的遗妃,但这次又招募了些新嫔妃,总和之下宣王妃妾、皇帝嫔妃人数也为数不少了。
    我甚是对皇后好奇,我坐在大殿末席悄然向皇后看去,虽说皇后四十有余,但保养得宜,仍如二十七八年华,并未身着宫服,头上的发丝仅用一只玉簪固定着,身上着的便衣并不华丽,也未多加装束。皇后并不爱操持后宫权柄,后宫大小事物均交给三皇子生母谧妃打理,如今她手托峨眉,懒懒散散地坐卧于塌上,绛唇映日,腮晕潮红,颜如舜华,朦胧惺忪,却难掩骨子里的那份雍容华贵,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倒像一般贵妇。
    而静坐于太后之下的那名贵妇,杏黄衣裙上绣了大片金灿绚丽的菊花,云鬓高绾,额前饰了镶着金边的孔雀蓝玉冠,栩栩如生的孔雀额上的那一抹血玉尤是璀璨,孔雀口中衔着点点金丝,发上用了三块浑圆珍珠大小的璎珞固定,脑后佩戴着大朵的蓝玉菊花,菊花雕工细腻,纹理清晰,未免玉菊单调,玉菊心亦是嵌了血玉,菊花叶由金叶打造而成,还缀了四串珍珠流苏。贵妇琼姿花貌、清眸流盼、柔情绰态、淑逸闲华、高雅秀丽。乃是前朝庆文帝义妹,当今三皇子的生母谧妃,与皇后岁数相差无几,看起来才三十年华。
    贵妇其下端坐的是三皇子唯一的侧妃,沈丞相的义女,沈彤夫人的义妹,沈映菊。
    谧妃与嫔妃闲聊着,皇后高高静坐着,而此时一太监来报道:“参见皇后娘娘,皇上昨日个在怡景宫栖云轩艳嫔那里歇了,艳嫔这一时半刻还起不来,皇上让奴才来报……来报今日向太后给艳嫔告假,今日……艳嫔就……不来请安了。”这小太监越说越哆嗦,深怕太后迁怒,一个不小心脑袋搬家。
    底下的嫔妃一阵惊呼,皇上宠幸艳嫔这宫中不是不知道了,可如今竟放任艳嫔凌驾到皇后头上来了……实在太目无皇后了,就算皇后再大度,只怕当下也要大发雷霆了。
    毕竟夏家乃是一门显贵,宣王又手握重权,皇后就算再无争,平日里也没有几个敢目无她的。
    而出乎意料,皇后只是淡淡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连忙谢恩,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慈宁宫。
    顿时,底下女眷唧唧喳喳没了个停,凤鸾宫炸开了锅般,皇后不喜闹,蹙眉道:“大惊小怪的嚷什么,还让不让人耳根清净。”
    谧妃面上满是愧然之色,当即跪下赔罪道:“皇后娘娘,艳嫔也太没了个规矩了,都怪臣妾没帮娘娘管理好。”
    皇后道:“罢了罢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不要再多生事端,跪安吧。”摆摆手示意众嫔妃都退下。
    众人向太后行礼后,都打算陆续退下,可是二名婢女募地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痛苦的呻吟,众人皆是一惊。
    王蕙嫔看了眼地上的宫女,又看了眼宫女旁边的宜嫔,目露一惊,率先开口道:“大胆奴才,竟敢惊扰圣驾,来人啊,把她拖下去。”言语有急切狠厉之色。
    王蕙嫔开口后,宜嫔一愣,半响才醒神来,惊觉是自己带来的婢女惊了驾,慌忙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带来的奴才惊驾,臣妾罪该万死。”脸色越发的惨白。
    皇后也不恼,开口道:“慌什么,什么罪不罪的,无妨,遣个太医给二人瞧瞧吧。”
    宜嫔发白的脸色才稍有好转,略微些镇静道:“皇后娘娘仁慈,臣妾谢太后隆恩。”
    这时每日定时给皇后请平安脉的孙老太医恰好到了,迷茫的望向慌乱的众嫔妃,并恭敬的给太后请了安。
    皇后抿了口茶道:“孙太医你来的正好,给那地上的丫头瞧瞧吧。”
    孙太医虽说惊愕,但也照办,上前给那躺地上的宫女请了脉,脸色却越来越惊,片刻沉重道:“姑娘可有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二婢女捂住肚子痛苦道:“就吃了点凉食。”
    孙太医又道:“姑娘近来可有无病痛?”
    其一婢女虚弱道:“病痛倒无,就是近来这几月渴睡。”
    令一婢女又低头想了会,羞然道:“月信好像也久而不至。”孙太医听着听着,脸色越发的低沉。
    二婢女慌忙道:“太医大人……奴婢……奴婢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证,活不……活不成了?”
    孙太医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姑娘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证,而是有喜了,有了二个多月的身孕了。”
    二人听后力气象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痛哭起来,是啊,有喜,淫乱宣王后院,应该也和得了不治之症差不多了吧,妃嫔一阵惊叹。
    宜嫔的脸色更是难看,愤声道:“说,你肚子的孽种是和哪个侍卫苟合的?”
    也是,自己的婢女淫乱后宫,宜贵嫔难辞其咎。
    其中一个婢女望向宜嫔眼中有恐惧,不安道:“是宣王的,三个多月前娘娘小月,王爷去永春宫惜颜殿看望娘娘,娘娘正值昏睡……王爷久见娘娘不醒,一时兴起于是就……就宠信了奴婢二人,事后怕娘娘听了对身体不好,就吩咐了惜颜殿的众人不要泄露了此事,也没记档……说是等娘娘身体康复后,再给奴婢一个名份,可又过了一阵子,兴许是皇上忙,就忘记了此事……”
    婢女说得诚惶诚恐,说着说着涕泣起来。
    皇后听后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淡然之色,谧妃的神色有些诡异,伊谨夫人波澜不惊,沈彤夫人面色难看,王蕙嫔恨恨的盯着宫女的肚子。
    宜嫔象是松了口气,亲热的抚上宫女的手道:“晚春,晚香,你俩怎么不早说,咱们主仆一场又怎么会计较个这些,你看倒是委屈了你和你腹中的小郡王了。”又望向皇后道:“皇后娘娘,你看,我和晚春,晚香,主仆一场,宣王府中,不如就把她安排到如今我的怡和阁和臣妾一起居住吧,我俩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晚春以及晚春不敢置信道:“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请你娘娘责罚。”连连磕头求饶。
    罚?!
    我心下冷笑,现在宣王膝下无子,怎么罚?
    谧妃心下怜悯,向二人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和煦笑道:“是啊,皇后娘娘,把这丫头安排到怡和阁,她俩也好有个照应,晚春也好安心早日为皇上产下一名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又望向晚春灿烂一笑道:“从今儿起,你二人也无需自称什么奴婢了,该改口了。”望向太后似思虑道:“湛儿子嗣匮乏,晚春,晚香,怀孕皇嗣可是大功一件啊,不如给分别擢升到八十一御女的明婉、艳婉,以示殊荣,可别怠慢了小郡王……”
    谧太妃深受宣王尊崇,又代太后执掌事宜,她的话堪比皇后懿诏。
    而皇后只是木然点点道:“嗯,就怎么办吧。”
    晚春喜不自胜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谢谧妃娘娘恩典。”
    晚香似的被吓呆了,面色惨白的楞楞不能语。
    而我正在思绪间,皇后目光辗转到我身上,那双懒散的凤目中涟过一道精光,终于是有了波澜,语气复杂道:“你就是肖似梨儿的那个黎良媛?”
    黎良媛……
    那是我在皇宫时的称号,我现下已经是宣王的姬妾了,皇后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记恨密信的满城风波,她猜疑是我因鸾凤承恩车侧翻,毁了前途,记恨她所为。
    众人纷纷向我看来。
    而一直默然的三皇子侧妃,沈映菊看向我的目光犹是古怪。
    我心下骇然道:“臣妾未瞻仰过淑妃容颜,并不知道相似与否。”
    皇后黯然叹息道:“怪得英雄自坎坷,红颜多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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