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到达荣秀宫时，璃正端坐在凌雅的床边，屋内宫女们和太医规规矩矩的侍立一旁。明亮的烛火不断的滴落着清泪，周围针落有声般的安静，带着哀莫的凝重和悲凄。
    只听到太医颤抖的，诚惶诚恐的声音：“皇上，娘娘此刻恐怕是回光返照了……”
    我已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只是略微躬身行礼，“参见皇上，”便疾步来到了凌雅的床前。
    凌雅安静的躺在那里，双颊凹陷，眼角有些淤青，唇角挂着淡淡血丝，脸色惨白，花容月貌已然枯萎。
    她听到我的声音，微微的转过头看我，眼里开始有了清明的神彩，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气若游丝的说道，“皇上，臣妾想单独和哥说说话……”
    璃沉默的起身，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荣秀宫。
    我难以置信的坐到了床头，眼里泛起了泪花。我握住她枯瘦的手，声音喑哑颤抖，“凌雅，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总不会是我猜想的那么糟吧？
    “不，哥，”她眼角忽然渗出泪来，声小而哀伤，“是我自己犯下了错误。”
    “是他欺负你，对吧？”我握紧着她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怒火开始疯狂上涌。
    她仿佛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气息微弱，默默凝视着我，梦呓般说道：“哥，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轻抚她的额头，泪如雨下，只觉得自己既悲愤又无力，心乱又心痛，“好，哥答应你，等你病好了，哥就带你回家，一起离开这里……”
    “那太好了……”她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恍惚间我又看到十几年前，那个美若天仙的少女，恬静的独坐窗前，凝望远方，满脸惆怅哀怨。那云水般的日子已伴随她美丽的灵魂随风而逝，渐渐飘远。
    夜覆盖着冷清的宫苑，凋零的枯叶轻划过我哭泣的眼眸，嘲笑着我的沉默与畏缩。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璃寝宫的，只隐约感到冷风在背后吹得背脊阵阵发寒。
    我来到他的龙塌前。
    朦胧的珠帘纱幔后，隐隐约约的躺着一国之君，我妹妹的夫君。
    “她死了。”我的声音虽小，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朕已知晓。”磁性的嗓音异常清晰的从帘后传来。
    “她死了！”我捏紧拳头，嘴唇微微颤抖，他这算什么态度？
    璃缓缓的坐了起来，掀开帘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声音平静，“朕会为她举行最隆重的葬礼。”
    “你跟我说过你爱她，要疼她一辈子！”我顿时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吼出了这句话。
    “朕已尽力了。”璃若无其事的望着我，回答得淡漠，脸色无澜。
    “尽力？你说谎！夏煜璃，你冷酷无情，背信弃义！”今天别说你是一国之君，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豁出去了。我只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同天下所有爱护妹妹的兄长毫无分别！
    我咬牙，用尽全力，一拳狠命打向他的右脸，仿佛要将沉积多年的怨怒一股脑倾泻出来。
    他被我打得歪倒在一旁，嘴角溢出鲜血。这时，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悉数惊恐的跪倒在地，眼看青衣带刀侍卫们马上就要冲进来护驾，“皇上！”
    他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厉声喝道：“全都给朕退下！没朕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半步！违令者斩！”
    侍卫们犹豫了一下，终于和宫女太监们一起退下了。
    “冷酷无情，背信弃义？”他脸色铁青的走到我面前，用力抓住我的肩膀，怒视着我，力气之大，仿佛要将我的骨头都捏碎，“朕若不是对你太有情有义，朕会容忍那个心从不在朕身上的女人到今天？朕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朕！到底谁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什么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他什么意思？！我挣扎着想要开口反驳，视线却开始变模糊，一阵迅疾的急痛直冲脑门，我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深夜。
    我醒来，浑身酸疼，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废弃的宫苑里，墙上到处挂着残破的蜘蛛网，破损的窗户倾倒在一边，空气里弥漫着尘灰和浓郁的腐败气息，室内有一盏昏幽的油灯，小小火苗不安的跳动着，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各个角落。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是宫中的禁园了。禁园里通常关着一些失宠的后妃或皇子，人烟稀少，无人问津。
    我睡了多久了？头好重，好难受，变得好迟钝，是中毒的缘故吗？我躺在破床上，望着脏烂破旧的床帐，闻着被褥发霉的气味，心里一阵作呕。我艰难的将被子掀至一旁，想要起身下床透气，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力气。
    打了皇帝，没被砍头，看来惩罚应该是相当的轻了。
    “吱—”的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璃。他吩咐身边的太监守在门外。
    他来做什么？
    我木头般躺在床上，双眼呆滞的盯着床顶，既不起身行礼，也不理睬他。
    他沉默着，室内安静得可怕。
    一会儿，我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是他脱掉衣服，来到床上。
    浓郁的脂粉气息扑鼻而来，他肯定是刚从某个妃子的寝宫出来。
    我不说话，他也默不作声，只是慢慢伸过手来，开始解我的衣带。
    我木然着脸，无力抗拒，更不会迎合，死鱼一样静静躺着，一动也不动。
    他脱下我身上最后一件遮盖物，然后压了上来，身体滚烫得要命。
    他并不亲吻我，而是手胡乱的在我身上摸了几下，就迫不及待的强硬侵入。尘封许久的身体，此刻仿佛遭遇了初夜般的剧痛，整个人像是被撕裂开来，使我凄厉的惨叫出声，眼泪随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不可抑止的滑落。
    璃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之后，继而闭眼狠命的冲撞起来。
    好疼，真的好疼，甚至比四年前还要疼。我在他身下，感觉呼吸困难，快要窒息。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时间似乎停住，屋内异常安静，惟有肉体的撞击声和浓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传至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释放完毕，抽身离开。整个过程之中，我们没说一句话。
    日复一日，他几乎每夜都会来。我死命的忍耐着，只想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也不知他每夜都来有何意思。这个地方阴暗冷涩，破败失修，墙壁斑驳裂缝，布满了暗绿的苔尘，室内充溢着陈腐的土木之气和恶臭，并不时会有灰土和蜘蛛从屋顶掉下来。我每日披头散发，衣着不整，疏于打理，跟个疯子一般。
    每次都是他在破床上忙得不亦乐乎，我却如尸体般躺着，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终于有一天，我还是忍无可忍，我爆发了。
    那天，他酒气熏天的从我身上抽倒下来。
    望着大汗淋漓的他，我忽然冷笑一声，用最讥讽的口吻说道：“你真的好差。”这么久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跟他说话。
    璃微醺着眼，奇怪的注视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话，“什么意思？”
    这次，我毫不畏惧的迎上他诧异的目光，语气前所未有的轻蔑：“我是说，你在床上，实在太差了，根本比不上他一分一毫。”
    “没人要的烂贱货！”后果可想而知，那晚，我差点没被他打死。他一边用最粗俗下流的方式凌虐我，一边用最污秽不堪的脏话狂怒的咒骂我，和乡野莽夫，市井痞子无任何区别，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风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从那以后，璃再也没踏入禁园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