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逸事 第12章 尊敬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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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今次随阿玛去拜访一位故友,如何?”阿玛坐在马车内与我闲聊。“您的故友?好啊,想必此行能让女儿有所收获!”我有点雀跃。“哈哈!会让你不虚此行的!”阿玛成竹在胸,极有信心。“哦?那女儿真该见识见识!”我大脑飞速运转,极力搜索,想知道是哪位叔伯前辈……
前辈,的确是位不凡的前辈——周培公!我从小就听阿玛提起,周伯伯是个博学的前辈,颇有能力,不像一般读书人。他曾助当今皇上改革朝政,颇有功绩,但却因身为汉人,最终被满人当权的朝廷所不容。皇上也是无奈,只得贬他谪守边疆。所以,从小就想一睹周伯伯的风采,可惜一直未有机缘,今次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心中别提有多欣喜了!
周伯伯在大门外迎接我们,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应是他儿子。朱漆的大门色已暗了,显得有些陈旧,但这并不影响它的整体格局所透示的古朴与坚毅。“周兄,许久不见,身体可还硬朗?”阿玛有些激动,跳下马车去握周伯伯的手。“好,好!老弟你终于到了!”他乡遇故知,于他而言,应是七分惊喜,三分感慨吧!他拍拍阿玛的肩膀,豪放道:“老弟是越发健朗了!哈哈哈哈!”他们互相拥抱,久别重逢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阿玛向我招手道:“丫头,快过来见过你周伯伯!”我应声上前行了一礼:“沁儿见过周伯伯,伯伯好!”周伯伯一见,愣了一下,因为我行的是汉人女儿家的礼。我莞尔笑道:“侄女入乡随俗,以汉人之礼拜见伯伯实属应当!”其实对于他而言,遭遇实是不公,而我,不过是想以自己的一份心来敬重他而已。“好好!老弟可是有个好女儿呀!”“让周兄见笑了,这是博彦吧!”阿玛看向周伯伯身后的少年。“喔,犬子博彦,还不见过叔叔婶婶。”明显周伯伯律子甚严。我仔细打量着那少年,举手投足,谦让恭谨,却不失洒脱,和十三阿哥有的一拼呢——咦,怎么又扯到十三了?只见那少年上前来,拱手行礼道:“博彦拜见叔叔、婶婶。”“贤侄免礼!”阿玛颇有赞赏地去扶他。“好了,进去坐吧!来,老弟!”言罢,周伯伯伸手请阿玛进屋。
进了门,只见前院散栽种植了几颗梅树,梅花正开得盛,却盛而不杂,娇而不艳,显是园丁修剪的好。此时却听周伯伯笑对阿玛道:“闲来无事,修修梅花,剪剪树枝。”原来是躬身为之,难怪梅花开得如此蓬勃生气!正中是颗松树,约莫十年左右树龄。想来是周伯伯谪居此处时,亲手所植。整个前院,清新雅致,主人的生活风格可见一斑!路是由碎石铺就,可却是整齐别致,走过时脚亦感到舒服,似是在按摩脚底。
进了前厅,侍女奉上了茶。清香四溢,是普洱,品茶识人,可见周伯伯是个心境平和,豁达开朗之人。他们大人兴致地聊起来,我倾耳听着,不敢有丝毫懈怠。过了会儿,周伯伯笑道:“我们老人家聊天,闷了你们孩子家吧!”我闻言,正襟危坐,恭谨回话:“周伯伯,不会啊!”“哈哈哈哈!这样吧,博彦,你带沁儿去后院转转!”此时,纵然我再蠢蠢欲动,面上却是分毫不敢造次:““周伯伯,不必麻烦!”却听得少年道:“是,爹!”“你们年轻人好说话,去吧!”我不置可否的望向阿玛,只听阿玛道:“丫头,去吧!”“是!”我行了一礼。“请!”只见少年做了请的手势。我也恭敬不如从命:“烦扰了!”
后院与前院是一样的风格,只是这里多种了些竹子,全是一个品种——紫竹。“素闻小姐你博学强识,今日有缘一见,实是幸会!”博彦谦虚之至。我友善一笑:“呵,不必这么客气,这样,我喊你博彦,你叫我沁儿吧!可好?”见他先是一愣,肯定是为我这般“不拘小节”惊讶了,但只一瞬便点头称意。见他温和有礼,我继而打趣道:“素闻?你是听错了吧!我阿玛常罚我,因为我老是偷溜出去玩。”“呵呵呵,原来沁儿也是性情中人!”“过奖过奖!平时除了读书之外,你还干些什么呢?”“射御!爹从小教导,读书人不光要读书,也应强健体魄。”“不愧为周伯伯,就是有见地!”“我也以父亲为傲,他是我学习的榜样!”博彦语中显是自豪的。
一路走过后院,我们有说有笑。经过厨房时,我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笑道:“好香呀,博彦,你可是有口福呀,家里有这样棒的厨师!”“哪里,是我娘在亲自掌勺!”“噢,原来是这样,那我一定要拜见一下了!”“请!”博彦领我进入厨房,只见周伯母系了围裙正在炒菜,忙而不乱,有条不紊。一身水青色褶绸襟袄,长及脚踝,却不拖沓曳地。朴素而端庄,宁静而柔和,像一杯滋润心肺的西湖龙井,清淡却爽口。想来伯母定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娘,这是沁儿,兆佳叔叔的女儿。”“伯母好!”我仍是行了汉人之礼。“好好好!”伯母一面扶起我,一面嗔怪道:“博彦,你真是胡闹,厨房油烟重,怎好请客人进来?快把沁儿领到外面玩去吧!”“不会啊,伯母炒的菜很香呢!”我素来对吃的兴致盎然,肯定快意附和。“呵呵,真是惹人爱的姑娘。”周伯母大概觉得我也出自真心,并非纯粹恭维,抚了抚我的头温和而笑,就像额娘一样。我低头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娘,那我们出去了!”“去吧!”
晚饭,可是丰盛,虽都是些清淡的江南小菜,却各具特色,风味不一:香菇炒青菜、油焖笋、小鸡炖蘑菇、糖醋鲈鱼、东坡肉、滑润豆腐……周伯母真是好手艺呀,和我额娘一样有水准!或许是惺惺相惜,周伯母和额娘也成了知己,聊得甚是融洽。而我则和博彦胡乱瞎侃,什么天文地理、唐诗宋词,真可谓是“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我发现,博彦的学识于我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而且,他还精通音律,见他书房中挂着一管紫竹笛,就知道他是个中高手。哎,不出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之大,真是卧虎藏龙。难怪阿玛平时这么严格要求我,要是我从小只知道调皮贪玩,今次怕是要出大洋相了。于是,心中不免很是感激阿玛和额娘从小的悉心教导。
到周伯伯家第二天,博彦带着我游览了附近的山水,真是山清水秀,虽然人口稀少了些。想来,贬谪之地除了还有山水聊以自慰,其他还能如何啊。要不然也不称为贬谪了,难道还想经济发达,人口繁盛不成?陡而记起读过的周伯伯亲赋之寄友诗,下半阙道:门无剥啄皆因懒,邑有流亡徒抱愁。何会与君重会面,晚风同上仲宣楼。哎,想我真是——生在长安富贵家,哪晓川蜀凋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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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要说:其实按历史来看,当时周培公已经去世。但是我个人对于这位满清康熙朝前期的杰出汉官很是欣赏,故而写下这篇。若是各位读者有意见,权且当作笑言,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