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逸事 第10章 孝义思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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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尤其过得快,这个冬天,堆雪人可是玩的满足了。前前后后,大大小小一共堆了十一个雪人,可是尽兴得很——虽然,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就,而是银心、汌儿和我三个人的功劳,而且最后它们都在太阳公公的召唤下远走了,但开怀的过程才是应该好好享受的关键。值得一提的是,我与汌儿的雪杖以我的完胜告终——其实是阿玛严令我停火。所幸,我以完胜保持记录,否则,又免不了被小鬼嘲笑。
今天是农历十二月十五,离除夕只有半个月了。我的新衣已经做好了,较之一般裁缝之法稍有改动,更衬我的秉性风格。额娘过目之后,也直夸我做得好。末了末了,还不无感叹地说:“我们的沁儿真是长大了。”闻听此语,我心中多少隐约开始有些不自在了。因为当你的娘亲那样说的时候,通常是她的女儿将要出嫁之时。我蓦然意识到,可能我待在阿玛和额娘身边的时候不多了。于是,我开始静下心来,好好待在他们身边。
“父母在,不远游”,古往今来孝之大者莫过于此吧!从前,我老是偷溜出去玩,惹他们担心,若等我出嫁了,就更没有机会尽孝了。这样想着。心中竟生出几分感慨来。原来,孝义之于我也是如此缺乏啊!“可堪白首怜子心”,阿玛和额娘的恩情,这一生,我该如何还报?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孝义太过狭隘,有失偏颇。天下的父母但凡真心疼爱子女的,恰恰都是不图回报的。想来孟母为求孟子上进博学,三迁其家,不知疲倦;苏洵为使儿子开阔眼界,带着他们远赴京师扬名,穷困不改其志;岳母为让儿子报效国家,亲刺“精忠报国”于岳飞背上,虽遭奸人陷害,但岳飞报国之志至死不渝,“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是何等的豪情万丈!由衷可见,这些父母,他们要的只是子女成器,而非所谓的“回报”。应该说,那是一种本能的行为,是超越任何世俗利益的。
正因为如此,古往今来的人们都把“孝”列为评判一个人德行的重要标准,所谓“忠孝节义”。若一个人连起码的孝义都抛弃了,又如何能够要求他有什么民族大义呢?
的确如此,所以,我要做的,不只是好好侍候阿玛和额娘,而是应该让他们享受到天伦之乐。如此想来,我便放开了怀抱,笃定心意做个好女儿,让阿玛和额娘感到欣慰。一念及此,当下想起来:阿玛和额娘的药囊已佩戴了一个月了,药性该散得差不多了。于是,我把刚换好的药囊送去给阿玛和额娘,嘱咐他们换上。阿玛见我难得如此细心,欣慰道:“丫头,真是长大了。”复又转向额娘笑道:“还是生女儿好,知道心疼我们了!哈哈哈哈!”
我也不置可否,于是故意为难道:“阿玛是喜欢女儿长大,还是喜欢女儿依旧是个鬼丫头?”“哈哈哈哈!瞧这没头没脑的丫头,”阿玛同额娘相视一笑:“只要是你这鬼丫头,阿玛都喜欢!”“那就好!”我调皮地耸了耸肩,又故意凝眉,“那丫头要是以后不鬼了,阿玛可还喜欢?”“哈哈哈哈!等你哪天不鬼了,阿玛只怕会更喜欢!”“那就是说,阿玛最喜欢的不是现在的女儿啰!”我故意嘟嘴做委屈状,“阿玛,你前后不一,说话不诚喔!”阿玛闻言,顿觉失言,待回想过来,只得哑然而笑:“丫头,你又给阿玛我下套!好你个鬼丫头!”随即,我们父女俩皆是开怀大笑,直引得额娘也无奈地笑起来。
晚饭时,阿玛宣布我们后天就要回科尔沁草原了。我自是开心得很,可我心里又不免有些感叹:这次可能是我陪阿玛和额娘最后一次回科尔沁探亲了。明年开春,秀女大选,是不可能避得了的。退一步讲,即算侥幸避过了,也离待嫁不远了,奈何……于是,格外认真地与银心收拾了行李。
一路上,我不时地往窗外看,我忽然发现,原来小的时候,这般美丽的景致,我竟都错过了。“沁儿,这次你怎么不睡觉,一个劲儿探头往外看呢?”额娘讶异地问道。“额娘,我发现其实一路上景致都很好呢!所以充分欣赏一下啊。”“小时侯,任凭我怎么哄你说车外景致好,你都只一门心思睡觉,直到到了科尔沁才又生龙活虎起来。今次,怎么改了脾性?”“额娘,小时候不懂嘛!现在一看,其实挺棒的。一路过来,悬崖峭壁上竟有些不知名的树木花草,让我长见识呢!而且,这也不正遂了您的心愿!总算一路上不像猪一样一直睡觉了!”我调皮的向额娘笑笑。额娘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女儿家家的,怎么用猪来比自己呢!”我顽皮的吐吐舌头,表示无伤大雅!
额娘如何知道,我是怕这一次再不好好看看,今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原来东西总要到快失去时,才会知道它的好,才会生出珍惜的心来。“问君能有几多愁,莫若悔时已无用。”呵,想不到我一向豁达之人,也有这般惆怅的时候。那么好吧,先尽人事,而后听天命!用心去好好记住这一切,这样,科尔沁便能存在我的心中!哪怕这一生再不能见到科尔沁了!嗯,一定要最后一次在草原上纵马驰骋,尽情尽兴!无论如何,不要再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