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不如相忘 第五章 天高地阔凭尔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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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月黑风高。
连遇之叫醒了熟睡的容屏,容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以为她有什么事要交待自己去做,没想到连遇之做了个吁声的嘴形,示意她小声说话。这半夜三更的,小姐的举动实在有些怪异。容屏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容屏,我现在准备干一件大事,你肯不肯随我去?”连遇之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问她。好在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特别为她求了一个仆人单间,否则像二人现在这样早就被人发现了。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呀?”容屏的睡意一下子烟消去散,惊讶地问道。
“离家一年,云游四海。”连遇之言简意赅说明去意。
“小姐……你疯啦。是不是那个八王逼婚,害得你要逃婚离家出走?”幸好连遇之及时堵住了她的嘴,否则刚才她那声尖叫声,府里的人还以为进贼了呢。
“我都说了他已经答应退婚了,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在家呆着闷烦,想出去走走。你到底随不随我去,再磨蹭下去就走不了啦。”连遇之警惕地盯着门窗外,密切注视四周有无动静。
容屏这时才发现,她已经准备好包袱细软,穿着男装,看来是存心要离家了,自己没有理由不跟她去,让她一个人上路哪能放心呢。无奈叹了口气,“小姐既然都做决定了,奴婢只好舍命相陪了。”一幅委屈的小媳妇样,连遇之轻笑出声。
容屏起身准备去收拾东西,连遇之拦住她道,“别收拾了,快穿上这套小厮的衣服,与我一样扮成男子就行了,动作快点,别让人给发现了。”
容屏手忙脚乱地套上连遇之递过来的衣裳,草草梳理了下头发,忙跟着她鬼鬼祟祟地掩门出去了。
府里有夜巡的护卫,她二人对府中地形和情势极为熟悉,是以轻巧地避开了那些护卫,一路顺利到达平时几乎无人去的废弃后院。
望着足有三人高的墙门,容屏疑惑地看着连遇之,贴耳问道,“小姐,这可怎么出去啊?总不能爬上去吧?”
“我俩哪爬得上去啊,何况那样极易被人发现。”连遇之一边说,一边轻轻拨开墙下的一堆杂草,不多时,一个能容一人身体进出的洞口豁然出现在眼前。容屏完全傻了眼。
“发什么呆啊?快跟上我,钻出去就行了,快点。”连遇之扯扯发呆的容屏,一前一后地爬出了那个“狗洞”,成功逃离尚书府。
一路上二人丝毫不敢耽搁,小跑着前进,只要离尚书府越远就越安全,累了就歇息会。终于在快到东城门时拦到了一辆马车,二人只说是家里有急病人,赶着出城,让车夫一路狂奔出城,此时正好是五更时分,城门刚开。
连遇之躺在马车硬榻上看着面色不善的容屏,揶揄道,“不愿意随本公子出行吗?怎么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啊?”
“小……公子,你真是太任性了。明儿一早老爷夫人他们发现你不见了该急成什么样子了啊。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离家呢?”容屏一脸不解。
“在府里呆了十几年呆腻了啊,想出来看看外面的天空。不好么?”连遇之反问。
“你要出来可以跟老爷夫人商量啊,他们那么疼你,肯定会答应你的。何必要偷溜出来呢?你我两个姑……年年轻轻的上路多危险啊,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容屏继续念叨。
“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你也别想得太厉害了。我已经留信给爹娘了,他们看过后自然会明白的。”连遇之想到他们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心下不忍,却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至少得让她偿了这一年的心愿才能甘心。
“小姐,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个洞啊?”容屏的好奇心又起。
“哈哈,那个洞嘛,可是我跟二哥之间的小秘密。现在多了你一人知道,你可不能透露出去哦,要不然二哥以后想出去偷会美人都没机会了。”连遇之笑道。
“难怪了,我在府里住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原来是你和二公子背地里偷偷弄的。”容屏想起二人刚才钻洞的情形,不禁好笑又好气。
“容屏,这么一折腾我都乏了,你也乏了吧,要不先睡上一觉,等离开了京城封地让车夫叫我们一声。”连遇之吩咐道,困乏得不行。
“公子,你好生休息吧,我不累。到时候我叫你吧。”容屏脆声应道,她哪敢睡,万一车夫是坏人,把她们骗到什么偏僻的地方欲行歹意怎么办。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小姐才行。
“嗯,那就辛苦你了。我睡会。”连遇之说完,倒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此时连家上下正是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众人先是发现习惯早起的连遇之今早居然没有到庭院小坐,以为她近日来被那些杂事困扰,所以起晚了些,也就没差人去打扰她。没想到一直等到用早膳时,她还迟迟不来,季筱夕便让管家去找容屏伺候小姐起床。
管家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容屏的踪影,心想她可能在小姐房里伺候里,可是在小姐房前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管家心下害怕,担心二人发生什么事,急忙跑到前厅告之连逸升等人。众人火急赶到连遇之房里,却只看见梳妆台上留下的一封家信,内容让他们惊惧不已。季筱夕当场便要昏厥过去,被连子寒和连子容扶回房间先行休息去了。
连逸升一方面组织府里人手快马加鞭追回连遇之和容屏,另一方面再也顾不得其他,带上连子青,两人火速赶到八王府兴师问罪去了。
八王见两人一大清早满脸怒容地来拜访自己,便知有事发生,还不待请两人入坐,连逸升便语气不佳问道:“冒昧打扰王爷,还请见谅,但自从小女昨日与王爷见面之后,今早便发现她留书离家出走。下臣还请王爷告之昨日发生之事。”
“哦?有这等事情?”八王亦是惊讶,不过随即便猜出连遇之所想,便从容说道,“刘福,先给二位大人上杯好茶。二位先请坐,听本王慢慢道来。”
连逸升和连子青对望一眼,相继无言落座,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八王身上。
八王将昨日和连遇之的对话一一复述给两人听,同时也略去一年之约这一段,两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们都不明白,既然八王已经答应撒婚,为什么连遇之还要离家出走呢?果真如她所说,在家里呆得闷烦,想要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吗?不得而知。
“虽然本王与连小姐昨日只见过一面,但从交谈中可知,连小姐聪慧过人,心思敏锐,头脑冷静,而且能临危不乱,既然做此决定,自然有她的理由,其实两位大人不必过于担心。”八王见二人神色不定,出言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遇之和容屏始终是女子,又没有武功傍身,就怕她们在路上万一遇上什么事,没有自保能力啊。”连逸升愁眉不展道。
“下臣的担忧和家父一样。三妹自小在府里长大,甚少出门,世情人心险恶,她无半点经验,届时防不胜防啊。”连子青忧声道。
八王闻言点头道是,略加思索,“不管怎么样,连小姐离家出走这事本王也该负上一定责任,如果不是本王冒昧请婚,或许连小姐并不会出此下策。这样吧,本王暗地里派人四处查探连小姐的下落,若找到线索了一定通知两位大人。倘若连小姐不肯归来,本王也会让人暗中保护她们。这事有关连小姐清誉,还是不要声张,一切秘密进行即可。”
两人听八王这么说,也不好再责怪什么,谢过之后,忧心忡忡地打道回府。看来尚书府未来这一年都别想安生过日子了。
八王亲自送两人出府后,立马回府叫了自己的贴身护卫之一,颜刚,火速查找连遇之和容屏的下落,无论如何,这事他总得给连家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