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魍魉(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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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让我相信黑暗的存在,让我击碎所有羁缠于我的规则,让黑暗毁灭黑暗,从此回归。
    ---《暗门》序章
    魍魉
    我听见了阳光洒在我的灵魂上的声音。我厌恶这种感觉。在这扇门的背后隐了十年,我早已经不记得了阳光的味道。
    让“阴影”紧紧裹住全身,身后的暗门悄无声息的关闭,随即消失得了无痕迹。阳光下,我的身后只是一片苍冷的石壁。
    一
    中原。临阳城。
    正午时分。临阳城内最大最有名的三川酒楼却大门紧闭,门前也冷冷清清,不见人影。偏偏其二楼之上却几乎坐满了人。
    说是几乎,是因为二楼临窗的一排桌子,只靠北一角的一方小桌上有两位客人,除此,其余的桌子均是座无虚席,坐满了黑衣大汉,人人面含煞气,显然均是身经百战之人。众人的眼光,一直落在临窗的二人身上。
    那两位客人的穿着一黑一白。北首的人着一袭月白色的文士长衫,面白无须,正笑吟吟的看着南面的客人。南面的客人亦是微笑着,可那笑容里却是泛着冷意,他一身的黑衣,那黑衣乍一看和周围大汉们所着颜色一般,细一看,却比他们的黑色更加浓重,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黑衣的客人微笑着面对桌上的一壶雷泽厉泉,双手虚引,未见其如何动作,那玉壶已是浮空而起,一抹摄人心魄的乳白随即落入客人面前的晶玉杯中。异香顿时漫了开来。
    “凌兄,雷泽厉泉虽是天下四大佳酿之一,怕也不值得凌兄耗费大隐真气如此斟倒吧。莫不是想给我这班没见过世面的兄弟开开眼,让他们知道知道凌兄的大隐真气连斟酒都如此的有威力?”
    大笑哄堂而起。黑衣客人却依旧微笑,那笑却更见冷意。他抬眼,目光一扫右手边黑压压的十几桌狂笑的众人,便又垂下眼帘,那晶玉酒壶又一次浮空而起,缓缓飘到白衣客人面前,酒液随即注满其面前的杯子。
    待玉壶缓落于桌上,黑衣客人开口说道:“凌月本是山野之人,不懂规矩。痴活了几十载,这世间人心却愈是看不透,但凌月却知晓这么一个道理,世间万物,最最低下的便是人的鲜血,凌月的大隐真气,最能隐去的,也只是诸位的鲜血。不知龙相国以为然否?”
    语气温和,可听见的众人心中却泛起无法抑止的寒意。
    龙相国神色不变,手指轻敲桌子,面前晶玉杯中的雷泽厉泉骤然化作一道酒箭激射向凌月眉心。小小的一道酒箭,竟有卷天席地的莫大威势,众黑衣大汉只感到周围空气突然重逾千斤,一瞬间,者已是面色苍白,汗珠滚滚而下。
    凌月却不闪不避,似对眼前的危机毫无所察。那酒箭将至凌月眉心时便再不前进,一停之下,众人只觉身周骤然轻松,直如大梦初醒,可一抹额前汗水,才知方才的感觉不是幻觉。
    龙相国微微一笑,手指再次轻敲,那酒箭便缓缓飞回,落回杯中。酒楼上一时鸦雀无声。
    少时,龙相国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不知凌兄可否知晓本相为何要敬凌兄雷泽厉泉,而不是江南云液等其他三种名酿。”
    凌月缓缓道:“那三种酒中皆没有雷泽厉泉之冷厉肃杀之气,龙相国知晓凌月一介莽夫,一生驰于刀马,遍历江湖腥血,故而如此。相国好意,凌月心领。”
    龙相国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语调:“弈剑听雨阁与本相师门云麓仙居几千年来一直亲如一家,本相对于弈剑听雨阁诸般奇艺亦是稍有耳闻,传闻凌兄出身弈剑听雨阁,可凌兄这大隐真气,却似乎不是弈剑听雨阁之技。”|
    凌月注目龙相国,半晌,忽地哈哈大笑,道:“龙相果然名不虚传,不错,大隐真气确不是弈剑听雨阁之技,至于凌月出身以及此技来源,恕难奉告。”
    龙相国微笑着看着凌月,道:“如此本相便不勉强凌兄,只是,”龙相国笑容敛去,神色凝重起来,“只是凌兄,本相觉得这大隐真气诡秘无端,莫不是,”龙相国又是一顿,似在斟酌话语,“莫不是与这酒的出产之地有些关系?”
    雷泽!众黑衣大汉心内俱是一紧,目光皆聚于龙相国二人面前的两杯雷泽厉泉上。杯中的酒液平静无痕,乳白的颜色却依旧勾人心魄。
    凌月的神色不变,瞳孔却似乎缩了一缩,他开口,语声平静:“龙相国说笑了,雷泽一地自千年前大战之手便无人可以前往,凌月不才,如何敢去惊扰那片土地的宁静。嘿嘿,龙相国这酒,怕也不是正宗的雷泽厉泉,是自中原和雷泽交界处的乱湖取水酿制的吧。”
    龙相国哈哈笑道:“凌兄好眼力,本相向来喜好山水,因雷泽千年血咒之故不能一见雷泽大好景色,一直深以为憾。”龙相国紧盯着凌月,话锋一转:“如今大荒风起云涌,乱象渐显,不知凌兄有无兴趣跟本相一起于这乱世之中一展雄才,成就一番不世功业?”
    凌月道:“凌月生性散漫,无甚大志,相国好意,凌月心领。龙相莫要让贵属下跟着凌月,否则凌月不在乎为天机的天成老匹夫和太虚的落雷牛鼻子,还有贵派的龙五在黄泉路上多几个伴儿。天色不早,凌月告辞。”
    说完,不待龙相国回答,凌月便起身向楼梯走去。
    众大汉皆望着微笑着看着凌月离去的龙相国,只待他示意便起身拦截,龙相国却一直微笑未动。良久,龙相国面上笑容渐失,眼中忧色渐起。
    “十七。”他开口唤道。
    “属下在。”一名隐于角落面戴黑色面具的大汉应声而起,疾步走到龙相国面前,垂手而立。
    “看出他身怀何派技艺没有。”龙相国问。
    “回相国,他的大隐真气确是诡秘无端。属下的功力与他相差太多,无法以月蚀心法察知其真气运行路线,无法判断其门派。”
    龙相国凝思半晌,挥手命众人退下,独留下十七。
    “凌月所着黑衣非布非绸,望之若金属,且方才我以清虚真气驭酒箭的劲风竟无法吹起其衣角分毫,其时凌月看出我所用乃是虚招,并未运功抵抗,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件衣服有一个已隐灭千年的名字。”
    “阴影!”十七惊呼。
    “不错,正是阴影。千年前雷泽魍魉门派前大战后便消失不见的三件中的一件。”
    十七面上的面具微微抖动,“这么说,他们回来了?”
    龙相国微微叹了口气,道:“但愿我们猜测有误,他们若要回来……”
    下面的话龙相国没有说,可十七却感到全身的血液迅速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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