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江南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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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太平也提请武太后赐婚。
武攸暨府上。圣旨下来,召武攸暨为驸马。武攸暨的夫人慌了,还没来得及多想,公公呈上太后赐的酒:“请夫人上路。”
武太后在城外修建太平公主府作为大婚贺礼。依山旁水,府中回廊曲折,山水相映成趣。几经催促,终于在大婚之前竣工。
“过些日子,你的大婚就在刚刚落成的太平公主府进行吧。哀家平日政务繁忙,前些日子才听婉儿提起。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太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风风光光,儿臣有些不太明白了。”
“就是把两家人都请上,好生庆祝一番。”太后爽快道。“母后也到府上小住几日。”
“母后抬爱,太平一定好生准备。”
“母后真是没白疼你。对了,府上的开支够吗?”
太平笑:“不劳母后费心。”
果然,大婚之际,武太后到太平公主府上小住。
似乎这是大唐最后一次盛宴。人人盛装出席,席间觥筹交错。所有的王孙贵胄,达官贵人都来庆贺,连长安城都被这番热闹所惊动。人们关注的不再是一个太平公主的归属,而是李武之好以后,天下将会何去何从。
薛怀义也被太平公主请来了。薛怀义常常出入后宫,引来不少闲言闲语。前些日子武太后听着有些烦,就叫薛怀义尽量少入宫了。武家兄弟与薛怀义交往甚好,就利用此次一解两人分离之苦。太后见他们如此安排,心里自然高兴了。薛怀义乃是太平义父,大家可以名正言顺在一道了。
晚宴结束,薛怀义便服侍太后去休息了。
夜深了。太平路过太后的房间,见房外已经屏退了下人,房里还没熄灯,便过去请安。还未推门,却听见从帷帐中传来的谈话声。
“这几个孩子没让我省心啊。哀家知道你跟承嗣、三思他们关系不错,这当着你的面,哀家还是要说。虽说太平要强些,最近与他们似乎有些不愉快,可都是一家人。太平比起他们,还是年轻了些,做事不太成熟。你说,他们怎么才能好好处下去呢?”
“魏王老成持重,相信能够好好处理两家的事情。其实以后太后可以顺着魏王的意思。”
“魏王老成持重?说不上。只是在哀家身边这些子侄中,算是出色的一个了。以后还得多多历练啊。”
薛怀义顿了顿,道:“太后娘娘有心栽培,魏王必定不负众望。如今李武既已是一家人,外面就没那么多的闲话了。”
“这话倒是说到哀家心里了。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对哀家,不算计过来算计过去,多好啊。”
听到这里,太平心里一凉,也没进去请安转身就走了。难道自己的儿女还不如一个男宠亲吗?更可恨的是,薛怀义与武家兄弟打得火热,乘机挑拨自己与母后的关系,如此下去,那还了得?
不过,如果这个男宠是自己这边的人呢?太平抄着手,看向围墙之外。
子矜突然进了婉儿的房间。“婉儿,武三思武大人托奴婢交来的。”
原来是一幅破墨法画的《蕉叶云雨图》。
先以墨晕染出蕉叶,待湿墨未干之时,急运笔于其中勾勒茎脉,分施以焦墨,浓墨,重墨层层穿插,深浅不一,一张一弛,却有融为一体之效果。可见武三思作画之事收放自如,力道刚劲时破墨而出力透纸背,婉转时如水云深际处之萦绕缠绵。
“好你个武三思,竞做如此猥亵之暗示。”婉儿会了意,啐道。这武三思趁太后就寝了就把自己约出来,看来真是想好了。以前在宫里多有顾忌,现在公主府上指不定武三思会对自己做什么。武三思刚刚立功,无疑是提请太后赐婚的好时机。自己也已经过了二十五了。今日邀约,一切彼此都心照不宣了。
但看到这破墨蕉叶,让婉儿不禁有些疙瘩。想起以前他说的冰清玉洁之类的话,若是介意自己与李贤的过去,自己又该如何?
先看看他的态度吧。
“武大人,上官大人送来一副字画。”
这是一副工笔绘制的《蕉叶图》。武三思见婉儿有了回应,不甚喜悦。慢慢展开画卷。
此画以“高古游丝描”绘之,中锋运笔,笔法柔和流畅,线条缜密细致,所谓规行矩步。不过像芭蕉如此厚重的叶子本宜多用侧锋,绘制出刚健而秀劲的线条,并不适于高古游丝描。题字中也不见“云雨”二字。原来是在拒绝他。武三思读出了婉儿的画外之音:“婉儿本不善蕉叶,不作云雨,只能以此画回应大人。”武三思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画。她到底是应不应我呢?
晚上,婉儿出去走走,并吩咐子矜,说若有事,就到湖心小亭中找她。果然,湖心小亭旁边种满了蕉叶。武三思就是约自己在这里见面。看来,现在他就在附近了。婉儿站定,看看周围,也不见人影。于是转身欲走。
武三思从后面搂住了婉儿:“为何你只应蕉叶不应云雨?”
婉儿转过身看着武三思,这样的月色会让人轻易感应到真诚。婉儿有些不敢看他的眼,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我……”
“跟我走吧。”武三思牵起婉儿。
婉儿羞赧地低着头:“去哪?”
武三思轻轻地扣住婉儿的手指,牵她离开了湖心亭。
终于,武三思壮了胆,来到太后的寝宫。
武三思拜道:“侄儿为您求得一幅画像,今日特来奉上。”太后道:“哦,什么画像,还用‘求’啊?”武三思故作神秘道:“这可是神物,侄儿都未敢拆看。”太后被吊足了胃口,对婉儿笑道:“婉儿,就让你去拆这神物吧。”婉儿赶紧辞道:“婉儿凡夫俗子,哪敢随意亵渎神物?”
太后笑道:“看来你们都要逼哀家亲自来拆了。”武三思毕恭毕敬地呈上,婉儿双手捧着“神物”,待公公收拾了书案,将它平平地放了上去。太后拆开外层的红色裹布,展开画卷。顿时喜上眉梢。原来这是以武太后的肖像绘制的佛祖画像。
太后见着身后的婉儿正在品味这幅图画,问道:“婉儿,你觉得此画如何?”婉儿巧答道:“画师笔法纯熟,应是习人物画多年。力道沉稳,线条柔而不虚。构图轻盈稳健,表现出娘娘脱俗潇洒之态。可娘娘母仪天下,又要运筹帷幄国事家事,哪能洒脱啊?”武后点头称赞:“还是婉儿了解哀家啊。”武三思亦欣赏地笑了。
太后吩咐道:“侄儿的心意,哀家好生受领了。婉儿,将画卷送到内侍省,吩咐下去定要打点妥当。”婉儿小心卷上画卷,双手捧着,接着出了太后的寝宫。
婉儿走后,太后打趣道:“侄儿如此盛情,想必有什么请求之事吧?”武三思窘笑道:“姑母英明。”太后半依在睡榻前,道:“说吧。”三思跪道:“侄儿心仪婉儿多时,不知姑母可否将婉儿许配给侄儿?”武太后顿时不悦,以警告的神情回了武三思。
三思知道事情泡了汤,却不敢多问,只能唯唯道:“侄儿失言。”武太后冷冷道:“下去吧。”武三思满心疑惑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