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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三月,杨柳青青,细雨朦胧。朱雀大街的一座私邸内,一袭淡紫衣临窗而立,微风轻拂,淡紫衣袂飘飘,恰似水墨画中灵动的一笔。动静糅合很快被温柔的声音打破——
“小姐,为何今日无心练琴?是尔雅教的不好么?”名唤尔雅的女子轻撩古琴,华章如水在指间流淌。
“没有的事,老师多心了,今日我偶感不适,告之风雅老师,舞,今日我也不练了。”紫衣朱唇轻启,言语却是不容反对的。
“是,小姐”
琴师恭敬的退出,转瞬,紫衣的脸上泛起凛然之气,两击掌,道:“冰魄,寒婵?”
陡然,从暗影内闪出两个妙龄女子,素衣胜雪,手握利刃,一副护卫的穿扮。
“命你二人火速赶回幽州,通知婧若她们,及早部署,不日我将返回,举兵血洗大明宫。手刃无道昏君。”似乎听惯此类的命令,两位女子并没有不适之色,从容退出。而颁布命令的女子亦无多大表情,语气生冷决绝。
房间的格局和大户人家闺阁中的小姐并不多大差异,琴台,书桌,洗嗽台,梳妆台一应俱全。而摆设的物件却深有讲究的,每件都是精挑细选。惟有这样才能符合房中女子的尊贵身份。一袭淡紫的女子,轻袍缓带,袖口和领口分别绣着金丝蔷薇,如缎似锦的长发却只用白玉簪子绾着,簪子的质地温润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此外,便只用轻容细纱罩住脸颊。房内有暗香浮动,夹杂着糜烂和香甜。
如此女子,一看便难以忘怀,尤其是眉间的朱砂红,灵动,飘逸。绝世独立,孤高清冷。紫衣女子莲步轻移,在琴台前站立,纤指有意无意的一撩一揉一拨,古琴便在静谧的空间里倾泻似水乐符。女子低声清音,吟唱道: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无情有恨何人见,露压烟啼千万枝……”铮——古琴发出谙哑的不和谐之声,女子柳眉微蹙,自嘲般喃喃语——“忘记的,消失的,不过是自欺欺人,哈……”
女子捂住胸口,试图将感情压抑住,白皙的脸上曾诡异的绛紫色,显示出疼痛的严重性,然,女子并没有呼唤侍从,一切习以为常。
“舞阳,我以为可以很好的忘记的,原来一切都在……哈哈……都在呀,舞阳!”
紫衣身后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道显眼的黑影,一黑衣的高大男子同她背对站立。紫衣女子由于不能平复激动呼吸起伏加剧,出手凌厉的将一旁的古琴甩出,眼内有粉碎一切的绝望。“哈哈哈,原来我很在乎呢,哈哈”
黑衣的男子终于看不过她的歇斯底里——“沁宁,你太不爱惜自己,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如此的大喜大悲,你的心力必承受不起,心绞痛又当加剧,凝神丹早已压制不住心魔,以后只怕神仙才能救治你了。”
“你关心我?”紫衣女子依旧没有目视黑衣的男子,话语中不知道是欣喜还是讥讽。
“舞阳,你当影守多久了?跟了我你很不耐烦吧?”
“十年三个月又五天。”高大的黑衣男子淡淡的说,语气也是没有温度的。
“这般清楚,为什么?”
“我的命是你的”
“可是我没有要!”
“所以它依然是你的。”
“如果我被杀死,你就是自由的,不用再有牵挂!”
“要杀你的人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如果我是自杀的呢?”
“你不会!”紫衣女子微微冷噤。
“舞阳,你真是疯子!”
“你也是!”
自从十二岁时她从后花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后,他的世界里原本的他就死了。重生的他只为她而活。做为原本的他就只活到十六岁。以后的岁月里,他便努力当好她的影守,不离不弃的守侯好她,十几年如一日。尽管看清她的为人,她的处事,尽管还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不过,他并不计较,她需要他,他能被需要,也便足够。
“舞阳,明日起程回幽州。”
“是,郡主。”
一出长安城,马就不停蹄的赶往另一站——洛阳。紫衣象一面腊腊作响的战幡,飞扬在驿路古道。果然一切都明了了吧,心存的一点执念,一点希望,全都泯灭在杨柳青青的长安古都。那么,她便可以不用顾忌的勒马前进,跃过黄河,直取帝都。
“好俊的身手!”三匹并辔的骏马,悠悠然的在古道上前行,面对着远远而来的沁宁,领头的一位白衣公子啧啧称奇,除了多年前的那个人,他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对女子如此赞赏的眼神。好了得的马术,只怕不逊色于草原上的儿女吧?尤其看清对方是孤身前行的,更是吃惊不已,汉人姑娘好生本领,英姿飒爽,鲜衣怒马,豪气万丈。
一心赶路,沁宁无视其他,万没有想到空荡的古道上会突然出现三匹并辔而行的马,这时,白衣公子的马似乎受到某种惊吓,狂嘶一声,倒退不及,眼看沁宁并没有勒马的觉悟,两匹怒马就要直直撞上。紫衣的沁宁临危不乱,点足轻掠马背,一飞冲天,翩若惊鸿。为了让马的冲击力不至于伤及自身,白衣公子狠命拉起自己马的缰绳,马忽的驾起前蹬,避免了一场生硬的碰撞。紫衣又不惊轻尘的落到了冲出一里开外的马的背上。勒马停立,检阅有没伤及无辜。
看到女子的优雅姿势,白衣公子缓声道:“好一式蝶舞西风,姑娘好身手,方才让姑娘受惊了,小生这里陪不是了。”连声的道歉中,白衣公子不忘观察令他连续吃惊两次的女子——女子身着淡紫色劲装,袖口和领口分别绣着金丝蔷薇,脸颊用轻容细纱罩住,看不到表情,双黛细且长,沾露的睫毛下是一汪碧水,波澜不惊深不可测,你看她的时候她会很自然的望向你,令你的眼神一刻也移不开,却又有深陷的恐惧和沉溺的寒意。但是你又无法读出那汪碧水里的是暗涌亦或平静。
沁宁微微的发呆,居然有人准确无误的说出她所用的招式,只怕对方来意不善吧,重新看一眼对面的一行人,不是帝都派来的人,那么他们……沁宁也留意起领头的白衣公子——一袭胜雪的白衣,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眉眼分明,浑身的阳刚之气,年轻公子的马旁系着一柄苍碧色的古剑,如若不是有随从跟着,她几乎会误认他是一名游侠或浪客。深邃明亮的眼中还带着那一刻的吃惊,眼神坚定清澈,显然在武学上的造诣菲浅。恩,是个心眼通透之人。沁宁的思维转了好几圈,明确对方真的无恶意,不会对她构成威胁之后,又将目光移向细微处——浅碧蔓陀罗?!
浅碧蔓陀罗!!!
南诏太和城王府的家徽南诏王府的人?统领南诏六部的南诏白家?在西南一带也蠢蠢欲动了吗?看到白衣公子宽袖边明显的绣着一圈精致的浅碧色蔓陀罗,沁宁又重新的倾注全身的精力。
见沁宁只盯着自己看,并不答话,白衣公子好生郁闷,真是奇怪的女子,尤其是眉目间的那点灵动的朱砂红,呼之欲出,竟不似世间的女子应有的气质,象个风吹即散的精灵,又有遇见天人的不真实感。可是为什么她的眉目间愁云惨淡呢,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世间最幸福的人才是!
“姑娘认识在下吗?”不知道原因,白衣公子觉得眼前的女子好生面熟,仿佛是熟悉到骨髓里的,明明刚才认识的。
他又看了看她,沉默。
一旁的随从早已不耐烦,可不能因为一点小岔耽误了行程,虽然一路走来明知公子故意拖延,可他们也无可奈何。
“南诏白家?”终于听得紫衣女子嘴里吐出无丝毫温度的几个字,却宛若晴天的一记霹雳,一旁的随从按剑而起,分围紫衣女子两翼。
“不自量力。”沁宁的眼里闪过冰雪般冷厉的光芒。
居然敢在她面前拔剑,是不是嫌命太长?
白衣公子陡然发现沁宁的手里鬼魅般的多出一卷剔透晶亮的丝弦。反而不安起来,连忙遏止随从——“大胆,全都给我退下!”
随着令下,又恭敬的对沁宁道:“在下龙泉府白渊然,随从无理之处请沁宁郡主原谅!”
波澜不惊的话里,沁宁眼神变了变,她脸上又没写“沁宁”二字。
来人准确的称呼,不能不让人吃惊。等等……白、渊、然?龙、泉、府!果然是他!
沁宁重组思绪,终于明白眼前所谓何人了。
“龙泉府主人白渊然。”
“郡主好记性!正是在下!”
时空在一时间停住,终于知道初见她熟稔的感觉为何了,那张凝刻在记忆中的脸和眼前宛若天人的脸重合,果然是她,那抹灵动的朱砂红,不会错的。
以为此生在无缘相会的人……看来老天待他不薄。孩童时期在山海关上,邂逅那个在哥哥李尚赫庇护下的朱衣女童,如今也这般大了?
时光真是神奇。
昔日龙泉府少主人也变得气度不凡,风流倜傥……沁宁也沉浸在回忆里。
哈,如果尚赫哥哥看到他,一定会再次狠揍这张如雕刻般英俊明朗的脸吧?可惜……
山海关上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于今也温文尔雅,气度翩翩。
而他呢?那个自幼便如同天神般庇护着她的人呢?她的尚赫哥哥呢?
愁云重新凝聚在紫衣女子的眉间刚刚缓和的气氛又被打破——“白渊然,拿命来!”沁宁猝然出手,阴狠不留情的招式,手中的丝弦如风暴连连卷起万丈杀气。
“天……是盘龙丝!”随从惊呼。
“沁宁郡主!李、曦、姿。住手!就算当初看不得我长的比你俊美,可十年后的相见,我早就不及你半分,你怎么还那样记仇呀?还打?”
白渊然措手不及的应招,好生厉害,真的厉害!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子,居然使出狠毒、凌厉、决绝的招式,不该是这样的……
忆情古剑在盘龙丝的突击下节节退让。
白渊然的额角冷汗涔涔。
他本无心,奈何她有意!
终于沁宁看到他的狼狈象,卷起了盘龙丝,藏于袖间。
苍白的脸上泛着得意神色——“哈哈哈,看来不用尚赫哥哥,我也一样能打败你!”
紫衣女子爆发出一阵狂笑,释然的笑。
“恩,恩,曦姿好厉害,我认输,你饶了我吧!”白渊然假装很痛苦的讨饶。
“谢谢你,白渊然!”
平稳情绪后沁宁低声说道。一旁的随从很是茫然,不知道骄傲的公子也会在人前讨饶,并且对方还是一界女流。
无从知道公子何时结交上这般喜怒无常的女子,更惊异于对方的郡主身份。出手却是女修罗般的狠厉。
“哪里话,曦姿,你的气色不是很好呢,病了吗?”白渊然在暗地里察看她的神色,忽的发现刚刚的女子此刻正手捂胸口,面如死色。
胸臆中有地火在奔腾,火焰熊熊,好难受,好难受……
“嗷……”的一声,沁宁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沫,令一旁的白渊然手忙脚乱,赶忙过去扶住她,手自然的扣住了她的经脉。
“心魔缠身?”白衣公子医术精湛,一语就说中病症所在。
出手封住了紫衣女子的任督二脉。
这样虚弱的身子还硬撑练完“天残九式”,特别是最后的凤翔九天一式,更是劳神伤经,心力必当受损,何况她并不是心力健全的女子,要付出如此代价谋取力量,好要强的女子。
一如多年前山海关上那样的脾气。
刚刚的过分激动已然遏制不住心底的杂念,所以受重创的沁宁浑身乏力,听任一旁的白渊然手忙脚乱。
如果……如果尚赫哥哥在身旁,定然不会让你这样亲近于我!
白渊然揭下轻容细纱,检查沁宁的气息,虽说幼时便目睹过这张宛若天人的脸,可这一刻,他的心还是加速跳动的,如此绝美的女子呵。唉!
“鬼月,将黑水玄蛇给我!”白渊然转向一旁的随从,吩咐道。
“公子,不可。黑水玄蛇是龙泉府的至宝,南诏六部奉若神物,王妃此次慎重交代过要带上它前往太和城,不可误用。”随从鬼月理智的说出一番话。
“罗嗦什么,拿来!”不理会随从的不情愿。
“不拿是吗?寒光,动手!”另一年纪和白渊然相仿的男子二话不说的夺过鬼月死揣的锦盒,交于主子之手。
白渊然小心翼翼的揭开锦盒,苍碧色的剑尖直挑蛇的三寸,即刻毙命的蛇血流如柱,他将沁宁的头扶靠到自己的肩上,用剑尖一分一分的将蛇血喂到她嘴里。
沁宁一直的昏迷,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安详,流露出柔和之光,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如死。
印象中的美丽女子本应该是这样的,温柔善良解人意。
不过眼前的女子他是不敢再将她同之类的美言扯在一起。
李尚赫,瞧你干的好事,这样的可人儿本就是天见犹怜的。
往事已矣,可又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做到笑看沧海桑田?
“尚赫哥哥……尚赫哥哥……你不要阿曦了么?连你也丢下阿曦了么?尚赫哥哥……”沁宁呓语。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的,可心心念念深入骨髓的名字,一遍遍。
尚赫,你知道你优秀的妹妹很是依赖你呢!
白渊然终于不再故意拖延,快马加鞭的赶回南诏太和城。
沁宁本来应该是回幽州,可南诏那边不能再拖延了,又没有信赖的人可以很好的照看好她,没办法,只能先带她回南诏救治,以母妃的医术,应该可以让她痊愈吧。
如此女子真不该让她承受太多。
那么他呢?一直处在荣耀顶端,可谁又能知道背后的阴暗?
至从慕然逝世以后,他就成为南诏王府和龙泉府的唯一继承人,就连此次奉命回南诏他也是不情愿的,奉命完婚,然后顺利继承南诏王位,成为太和城的主人,炙手可热的权贵。
而今,带上一女子前往,她定然不会太受欢迎吧,但她应该要及时医治的,否则,真的不敢想象后果的严重性。
一路上的冥思苦想,原本明朗的公子也憔悴了。
“公子,你带郡主回去,王妃她……”开口的依然是鬼月,这位年纪稍大的男子思虑周到。
渡过澜沧江的时候,鬼月不忘提醒,太和城近在咫尺了,南诏六部同王妃商量后决定的,挑选一位女子当他妻子,以便他能稳做南诏王。
那么此时他带一女子去真的和不合适。
“南诏的儿女都是恩怨分明的,不要拿在龙泉府的那套,南诏用不着。我想雅凝不是心胸狭隘的人。”白衣公子缓缓道来。
早已迎候多时的太和城百姓和王府侍从将城内围得水泻不通,他们都想看看未来的王是如何的神风俊采。
只见一顶华丽的马车匆忙使过,为首的是鬼月寒光,驾着马车,不见公子。
为了照看好沁宁,为她调定气息,打通经脉。白渊然不顾其他,留给他人失望的背影。
只要那个人平安的活着,多大的牺牲都无所谓。
沁宁早就不能骑马,所以一路都以车代步。
等候已久的侍从看马车上下来的公子,神色慌张的揭开帷幔,抱一紫衣女子入府。
“渊儿……渊儿,你还是回来了是吗?”早已在大殿内按耐不住的雍容贵妇,在人的搀扶下匆匆的迎了出来。却不见爱儿踪影。
“禀王妃,公子他直接去后宫了。”有侍从匆匆来报。
“什么?”衣着华丽的王妃心急如焚,难道爱儿出了什么事?
“王妃,您慢点,小心!”急急去搀扶贵妇的是一美丽的少女。容貌清丽,举止得体,声音有如春莺啼啭。
正是白渊然的未婚妻雅凝。
白渊然安顿好沁宁。赶忙去拜见母亲,却发现母亲思儿亲切,早就亲身前来,白渊然脸有羞愧之色,身为人子,实在是不孝。
一别十余载,当年的少年如今也是青年才俊,而南诏王妃也不复昔日的光彩动人。
时间呀……
母子就这样面对面站立,中间是十年的光阴。
“渊儿,渊儿,你可回来了……”开口的还是南诏王妃,感慨万千,顿若语塞。
白渊然双膝跪下,向母亲叩首问安。
“母妃,孩儿不肖,让母妃惦念了。”
母子情深,血浓于水。其中的无奈又有几个人能读懂?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渊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唉,要是慕儿在,我们全家就可以团聚了。王过逝的早,慕又不知所踪,为娘的真不知道活着能不能再见到慕儿……”王妃开始追忆往事。
“母妃,慕哥哥他……”白渊然不想母亲过分悲伤,生生将“死了”咽入肚内。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王生前曾经告诉过我,慕尚在人世。我一直都相信,真的。”
“是的,慕哥哥一定还活着。母妃不用担心,我感觉得到的。我和慕哥哥是双生子,我感觉得到,他还活着。”身为人子,怎能忤逆母亲,母亲为他们兄弟也已经心力憔悴了吧。
白慕然,他的同胞哥哥……白渊然有些恍惚,要不是慕哥哥的杳无音讯他也不会从黑水漠河赶来,本来命运就安排他们一个称王南诏一个统帅北疆。
母亲的情绪缓和以后,白渊然也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将眼光移向房间阴暗角落里的沁宁,他现在是他的牵挂,那丫头都不见转醒,情况很不乐观呐,黑水玄蛇只能补充她的气血,不过,她似乎伤的很重。
“渊儿,有心事?哦,我倒忘记,雅凝,你快来见过渊儿!”还是做母亲的眼尖,一眼就看出白渊然心事重重。
一旁的绿裳丽人敛襟万福:“雅凝见过世子!”脸颊绯红,难掩的娇羞。
原来就是这样的女子呀,他未来的妻子,共度下半生的人?
“雅凝妹妹不用多礼!母妃……”白渊然淡淡的回复贵族少女,转向母亲,欲言又止。
“雅凝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就讲吧。”王妃干脆直奔主题。渊儿这般吞吐,有什么隐情吧!
“是,母妃!我有一位朋友伤得很重,能不能劳请母妃救治?”深知母亲医术无双,白渊然开口请求。当下要他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换回紫衣的健康。
“渊儿什么时候生分了,你恳求,我能不答应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儿开口求人。”王妃很是好奇,这孩子向来倔强,不轻易求人,哪怕是至亲。如今一回来就提出请求。
“多谢母妃,人在内室!”掩饰不住的喜悦,母亲肯答应,沁宁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人,我会救治的,不过,你要先回去休息。”看到爱儿困倦的神色,王妃说道。
“还是请母妃先救治那个人,我没事!”王妃进入内室,她当然知道儿子的脾气,没有说什么。她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呢!
看到昏迷的沁宁,王妃眉头一皱,是这样的女子?
“渊儿,你居然用黑水玄蛇救治她?”一旁的渊然默默无语,母亲要责骂也是当然的。
“只是,渊儿,你给为娘的出难题了,她病入骨髓,回天无术。”王妃冷静的道。
“母妃医术绝世,都不能救治她,看来阿曦……”果然听得母亲的诊断,白衣公子面如死色。
“唉,看来她真的很重要,渊儿,我没说我不能救她!”
“母妃……”
“什么都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这样的女子来历不小吧,你老实说她是不是你的妻子?”
原来母亲她……担心的是这个!
看了一眼沉思的雅凝,白渊然据实以报——“她是幽州王府的沁宁郡主,幽州王李尚皓的妹妹。当今天子的近亲,有着尊贵的皇族血脉。”
迟疑了一下,他坚定的说:“她只是一个幼时认识的故人,不是我的妻子!”他倒想娶呀,不过沁宁会嫁吗?
“哦。”王妃悉心的把脉,沁宁郡主?怎会是她,那个在皇族中以优雅温柔闻名的高贵女子,不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又对渊然的话深信不疑。不错,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成为她媳妇的,皇族有着深深的等级观念,不会轻易将郡主下嫁的。
“恩,她是个用心力过度的人,早就心魔缠身,还过分透支,不过,好在我们南诏有奇草,她,你倒不用再担心。快去准备准备吧,大婚及至!”
白衣公子一怔,随即坚决的说:“母妃,还不知道慕哥哥的下落,南诏本来就是他统领的,此事不能太草率,况且阿曦一日不康复,我便一日不的心安。还望母妃成全!”
“也罢,我这就配药。渊儿,你真的没骗母妃吧,沁宁郡主跟你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母妃……”白渊然狡诘一笑,“我倒想阿曦和我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不过,母妃会答应吗?阿曦她自己也不会答应的。我救她纯属偶然,鬼月寒光可以证明。”
“你呀,还是这般油嘴滑舌。我怕雅凝嫁你会吃亏的。”王妃嗔怪道,眼里有不尽的爱溺。
渊儿能看的开,最好不过的。
“不过,渊儿,家国不是儿戏,你还是得及早大婚,南诏其他部落早就虎视耽耽。所以你要以大局为重,相信我的渊儿不会让为娘的失望。”
“母妃,孩儿明白。”王妃同他的未婚妻雅凝出去后,白渊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听到紫衣的女子又呓语——
“尚赫……哥哥……不要离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替她擦掉鬓角的冷汗,虽然有了些意识,不过依然昏迷。纤细的手死死抓住白渊然的手。
“阿曦乖,我一直都在,不会离开,阿曦要乖乖的……”“哥哥,哥哥,阿曦会听话的,会的……会……”白渊然苦笑。
李曦姿的小孩子心性没变多少,只是平日里习惯了套上冷漠的面具。褪下面具之后,原来她也同他一样在乎和依赖亲人,血液里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
慕哥哥,你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