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古篇  第13章 惜分飞(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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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属于过渡,同前面《蝶恋花》一样,为了推进一些东西……
    小夜更一节,在此打劫:三选一,留票,留评,还是收藏!……什么,你全都选!我……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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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
    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
    ——毛滂
    ***
    他蹟着木屐,“嗒嗒”地一路小步快跑向面前的木拱桥。身边竹影翩跹、竹风泠泠,原本都该是他平时爱若至宝的东西,此刻他却无心欣赏。
    八角亭里,青丝飞扬,衣袂如风,那人背对着他玉立如松、纤影卓然。
    他不自然地眯了眯眼,手攀附住木桥的栏杆,底下清洌的溪流飘来远处山里林间的落花,回旋着,久久不能安定。
    鸟啼愉悦而轻快,他背后很远处传来山寺空磬的暮钟。他在心里默数,又是九十多个日日夜夜了,又是一季未见。上次,上次是在他的府邸,也不过轻轻一瞥罢了。
    似有所感应,亭中的人微微转身。
    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般缓慢,缓慢得他的心跟着跳起来,一声一声,如雷轰鸣。
    在他尚未想好如何面对他、如何开口问他时,那边已经轻笑着出声:“真雅君。”红唇轻启,眉目如画,笑眼流连。
    竹子“沙沙”齐奏,春花纷落,飘来很远处的樱雨。他一正身,轻轻俯身一拜:“殿下……”
    他依旧轻笑,也不上前,只轻描淡写地道:“看到你真好。”
    他微怔,热泪盈上眼眶……
    ***
    凝碧楼里,赵萑百般郁闷地看着斜躺在软榻上自称病人的伊祁端,他就是不说华清去了哪里。
    “我真不知道,你看我也没用。”凉凉地斜睇他一眼,端又将眼往上一翻,意思是赵萑就算像尊佛一样坐在这里,他也不可能告诉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他一定要拿回那个玉枕啊!
    伊祁端索性不理他,将脸往另一处一侧,眼不见为净。
    “端,你……”怎么这人的脾气就是这么又臭又硬呢?赵萑在他背后作着无声的抗议。
    “也许……”端的声音像蒙在了被子里,不干不脆的,“你可以去附近的和尚庙找找。”想起今早玉华清那一身奇奇怪怪的打扮,他就大感纳闷。
    “啊?”和尚庙?那是什么概念?华清是去上香拜佛吗?他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人啊。那么,有朋友在那里?
    “我就言尽至此,你自己看着办吧。”他一扯身边的薄毯,还真往自己身上一盖。
    赵萑想说,端你就算真病了,也不用盖什么毯子吧,现在是大夏天耶!
    不过,最终他还是乖乖不去招惹他了。
    ***
    晏谦是追着韩尚书的妹子到护国寺的,可人家是来上香的,他就不知要干什么了。装模作样地跟着点了香在大雄宝殿的大日如来像前磕了个头,一转眼那韩小姐还在求签的摊位前左右为难,再转眼却佳人芳踪难觅了。
    “啊,怎么会这样?”晏谦抓狂啊!他昨天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陆之晨口中撬出了这条美人进香的消息,结果……不要了啦!他怎么会这么惨啊!
    眼角一片白色飘过,晏谦赶紧追去。对了,韩小姐今天不正穿了素锦白衫吗?
    可是……
    他呆住了,不是因为那个人不是韩小姐而是玉华清,实在是因为……唉,他该怎么形容呢?
    平时印象中的华清,总是穿金戴银、绫罗满身,于他就整一“暴发户”,招摇过市!长发也是放浪不羁地披散,很少会戴冠冕。而眼前的这人,一身纯白的绢布衣,未有任何装饰,头发也用一根白色绳带简单地扎成马尾,最最奇怪的就是他腰际配的剑,比普通的剑还要长三寸!他真的是玉华清吗?!
    晏谦跑至华清面前时,他好像都不认识他,直接越过他朝护国寺的后院而去。
    “喂!有没有搞错!”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晏谦悻悻然地离去。这什么人嘛!
    ***
    平安京,凝聚了他曾经所有思恋的地方。
    仁明天皇十年的正月,是结束也是开始。
    天色微暗,神泉苑内,正上方的两个御座仍空着,冷泉院仁明天皇与朱雀院嵯峨上皇还未到来,而庭中内侍童子早已忙开,左右大臣的几位公子也纷纷取了三味琴,和着庭前的乐队,合奏起来。
    这算是新年的祈愿,为助兴也只请了众大臣及少许家眷,还有教王护国寺的高僧,在堂上念唱《法华经》。他知道这实难与春日祭相比,但是,求着师父空海,他来了。
    宴上奏的几乎都是朗咏和东游,委婉高雅又尽兴。他躲在一处水榭中,四面都有垂帘与轻纱遮蔽,偷偷注视着庭前为迎驾而铺饰的锦绣。
    他从小侍奉的皇子啊,不知他如今还记得他吗?
    “清波长云映夕月,今夜料睹月华明。”他跟着天皇他们行过水榭的时候,他清唱额田部女王暗邀的和歌,声音那般柔美清丽,果真引得他回眸观望。
    可他曲调一转,以笛奏起了《流泉》,没有给他更多遐想。
    在原业平只得失望地跟上,离了水榭。
    他也恹恹,趁着水榭尚未有人来时,早早退出,隐了人群里去。
    当晚,他怯怯地等在栊月居前,却是师父空海找到了他。
    “居士修行处,山中柯树根。棱棱难坐卧,安得似得衾?”空海看着他依旧黑亮的发,摇头。
    他神色一黯,原来那人已邀了太政大臣家的三女公子离去。那三女公子雪姬正是后来水榭的坐客。
    罢了吧,明知他佳客不断,红颜无数,又怎会想起曾经伴在身边的一个随侍?抚摸着青丝,他向空海点点头。带发修行,本就是不用了。
    ***
    “你一早打扮成这样,还一脸严肃,就是为了把这个东西取回来?”伊祁端讪笑两声,“你倒说说,这有什么联系吗?”
    华清摸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刻板,一本正经道:“我听护国寺的了空大师说了,这东西估计有神佛所护,几次烧都烧不起来,当然要严肃对待、认真处理。”
    “那你不该批件袈裟去?”
    “我非出家人,不可冒充。”华清双手合十,后又盯着那木板眉开眼笑。
    “那你穿成这样算什么?”搞得像死了人披麻戴孝一样。
    “耶?你不觉得这打扮很纯洁吗?要真有神佛,一看我如此纯洁的一个人,一定会好好保佑我的。”他一副理应如此,完全没注意一旁的伊祁端听了他的话,有内伤加重的趋势。
    “那你配什么剑?”还这么奇怪?
    “哦,说到这把剑,还是很久以前从东市的一个老妪家得来的,说是她家祖传的什么辟邪神剑,因实在难以维持生活了才肯卖的。”华清撇撇嘴,“看着确实挺奇怪的。”
    “不是挺奇怪,是很奇怪。这哪是剑嘛!”端接过仔细一看,又稍稍抽出刃一瞧,“单锋?逆刃?”
    “嗯?”他不懂了。
    看着鞘确实是直的,除了长一些,与普通的剑鞘几乎没有区别,但是……伊祁端索性将其拔出,所谓的剑身居然是略弯的。
    “哈,什么神剑,分明是一柄东瀛的武士刀。”端将刀回了鞘,递回给华清,“你当初怎么没注意?”这个奸商如此精明,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怎么可能?所以当初我用了五十的铜板把它买下来的。”想坑到他?这概率绝对比零还低。
    他无语,人家都生活困难了,他还这样往死里还价!
    “那你那块木板又是什么?”朝华清勾勾手指头,伊祁端示意他将木板送至软榻边。
    “谁知道?”他无所谓地一丢,端险险接住,“没要一分钱,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到了我这里,废物也会变成宝。”
    他扔了个“懒得理你”的眼神,摸摸手中的木板,思索起来。
    见方一尺,也不厚,略略两根指。所用的木材似乎天生就是偏黑色的,质地很硬,倒没见过。双面雕,四角以镂空的形式雕了四方四神,中间呈菱花状。虽然不论手法还是雕刻形象都是汉家极其常见的,但是,就其可能阐释的意义来说,这绝不是中土之物。
    “两种可能,要么也是东瀛的,要么便是现在的高句丽、以前的新罗的,年代嘛,初唐时期的可能最大。”伊祁端下了定论,却依旧没有放下它。
    “东瀛?不该是雕些什么八重樱、辉夜姬的羽衣之类的?”华清想起曾经记载了东海那个扶桑出云之国的来使曾描述的情景。
    “你这么一说的话,这木质确实像是樱花木,但是……”他敲敲木板,这又明显是被新罗特产的一种矿质浸泡过的。
    “反正也不是你在乎的东西,你也不用管我怎么处理它了。”在华清看来,综其所述,这东西跟伊祁端一向在乎的那些不同就是了。
    “别乱冒充就是了。”他也不管他。他现在伤势未愈,想管也不一定管得了,况且华清一向是只狐狸。
    “呵呵……”恶念丛生。
    ***
    天哪,为什么啊!难道是天要亡他吗?
    他家小四那么乖乖牌单纯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要挟他说,若不想办法(吓的,哄的,只要有效的都行)把耶律紫拾这个女魔头弄回使馆或皇宫,就对外说他有断袖分桃之癖!呜……怎么可以这样?虽然他也很想将她赶走,可是,怎么能这么说他!
    想到当时小四手里掂着薄薄的一张纸,眯着睡眼对他说这些的时候,他比看到猪在天上飞还惊讶,整一骇得下巴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人家小四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只写了行字。而他也根本什么都没做过,只是最近看了本书,在纸上涂了几个字,便被小四抓了所谓的“把柄”。他冤啊!
    前有狼后有虎的局势下,偏偏华清还对他说:“哦,玉枕啊,早卖了。当初对你说两万两重新卖给你,你不要,我这次可是卖了整整四万两的。”他、他还能说什么!那枕头明明是他的啊!
    “死定了……”不知华清睁眼说瞎话的赵萑只觉日暮途穷、前路黯淡。
    “断袖就断袖呗,我看你和晏谦两个还挺像的。”他是实话实说的。
    “什么!——”赵萑怒极攻心,一冲动掐上华清的脖子,“我看你和端两个才像!”
    结果华清不怒反笑,乐呵呵地问:“咦,你真这么觉得?”
    赵萑当即愣了,他没问题吧?
    “那我帮你想个办法……”华清从背后拖出一件东西,“看,这是柄东瀛武士刀,估计这大宋就此一柄,你呢拿着去把紫拾公主砍了,再把你家小四也砍了,再嫁祸给东瀛人,事情就解决了。”华清轻飘飘地继续,“嗯,这刀很锋利,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给你打八折,就八千两吧。”
    赵萑怒,他现在只想把华清给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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