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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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让珍珠烦恼的是,她一直没有怀孕。女人不会生,仿佛是一种缺陷。邻居、朋友、大人小孩早念上了经,不会生蛋的鸡成了众矢之的。尤其农村人一说起:娶儿媳妇,栽根立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珍珠只怨自己没这本事,她成天地跑医院,切脉看病,投医问药,想尽快的给贾海生个儿,栽根立后。事与愿违,一年多了,医生、神官跑断了腿,正方偏方、甜药苦药吃了个无其数,就差爬下给王母娘娘叩头了,心里求神拜佛的念头早已筑就。每晚临睡前她都默默的祈祷,但愿送子娘娘把儿子送进她的怀抱。
    起初,贾海爱儿的心切程度也不亚于珍珠,见天地跑医院、找大夫,俩人一门心思,花钱他一点也不心疼,只是总也不奏效。晚上贾海用尽了功夫,直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看着她那美丽的胴体真想一口把她吞掉,直到后来他的武艺使尽了,只感到精疲力竭,一看见珍珠就感到疲累。他厌恶了,看见珍珠觉得恶心、脏。他开始产生了怀疑,她原先是否欺骗了他,她的那些部位想必早已让别人遭踏的不成了体统。婚前她能跟我睡,难道就不能跟别人睡?每天,他开始留心,不是求医问药,而是寻谁去了,和谁睡了。他后悔上了当,当初应该彻底的检查。从那以后,每晚都要展开车轮战,件件事质问,针尖大的事也不放过。就连珍珠的身子他也要验,就象过日本人的关卡,必得翻个底朝天。怀疑成了贾海的职业病。珍珠每天没有三顿饱饭吃,到有三顿饿气受。
    从那以后,珍珠配回的药贾海每天检查。他并不怀疑她有病,而是怀疑她吃打胎药。他把药拿来一片一片的尝,甜的苦的酸的,让他醋气大发:“你她妈的那个吡,成天装孙子过满月,卖碗坨装蒜。好端端的吃甚药,我叫你吃!”说着抓起了药瓶子抛的抛、扔的扔,要不就摔得粉骨扬碎。珍珠成了风箱里的鸡毛,受着外人的指戳,家人的责骂,只有怨怪自己,乖觉地忍受,默默地伤心落泪。哎!命不好。
    贾海的脾气是愈来愈大,只是有左邻右舍不好发,见天的半夜三更大闹天宫一场。珍珠受了气憋在肚子里,夜夜难眠,辗转反侧,前思后想。后来她也想通了,也许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自从嫁给贾海她真的享上了福,脱离了生产劳动,终日无所事事,东家门进西家门出,不劳动了,反到成天地闹病。人真的不识好歹。虽然不生孩子不是什么病,可心里总觉得缺少点东西。有个孩子感情才能牢固,一回家热热乐乐、欢欢喜喜、打打闹闹,那才是幸福。
    乡里工作紧张,贾海很长时间没回家。乡里为他派了秘书,秘书小白常派人来,分了东西、发了工资、来了书信,好倒是有人关心起她来,还三不值二递给珍珠个好消息:‘贾乡长今晚要回来。’
    贾海要回来了,珍珠喜出望外,集市上买了好多贾海最爱吃的东西。盼星星、盼月亮,早就盼上了,滚开了水,洗净了身子,家里院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象迎接圣人一样,忙得不知了头绪。新毛巾、香皂,洗脸水温了遍又一遍,被褥也铺开,家也烧暖。她的心就象一朵花,早盛开了。只盼着贾海早早回来,象一只蜜蜂快快来采她的蜜,她的心甜盈盈香喷喷的。
    贾海和白玫瑰的事可谓之神不知鬼不觉,乡里的明眼人一看就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你传他,他传你,唯独珍珠一人蒙在鼓里,和个无事人一般。自从贾海给珍珠吃上药起,贾海就有了新的打算。回家的次数少了,对珍珠也产生了厌倦。
    白玫瑰是个中专生,分到乡里给贾海当了秘书,单身贵族,人生的白净、苗条细柳、文质彬彬,一脸年轻幼稚的书生气。比起珍珠来年轻、文雅、秀气、大方,家又在城里,工作麻利有条不紊,忒会来事儿,新时代的女性,能歌善舞,业余时常教乡里的人跳舞。
    农村的中心工作时紧时松,常常忙起来没明没黑。贾乡长带着小白秘书下乡蹲点,调查研究工作,生活学习互相体贴,关心帮助。一个上级,一个下级,听之任之。时间--长有了感情,打下了基础,一男一女,意料之中的事情。初下乡时,贾海还总有些介蒂,自已是过来之人,男女有别,安排吃住尽量的一清二楚。小白秘书从城里来,不是不习惯这,就是不习惯那,他常常的批评她,但又不得不护着她,尽可能地照顾她。
    有一次,赶上个雨天,把他俩夹在了半路,雨湿天阴,只得暂避风头,看看天色将晚,又还雷鸣电闪。东家老奶奶好心,姑娘后生就在这儿住上一宿,人不留天留,那晚只得搁浅在老奶奶家。老奶奶是痴聋耳哑半面灰,没办法的办法,只能为他们隔开一道墙。晚上又响雷来又打闪,白玫瑰生来就害怕响雷打闪,那晚的雷让贾海也感到古怪,简直就象啦豌豆,咕碌碌地响个不停,还夹着疾风暴雨,真的让人有些恐怖。半夜里几声闷雷,睡在后炕的白玫瑰吓得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贾海的被窝,“哗”的一声闪电,俩个温热的肉体抱在了一起,肉贴着肉,心贴着心。白玫瑰白嫩柔软的肌肤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肉体。脸似乎失去了羞怯与知觉,紧紧地贴在贾海的胸前。黑暗里贾海只看见白玫瑰俩只乌黑的眸内闪着泪花,惊恐与爱恋的泪花,伴着浑身筋肉的颤抖。贾海毕竟是个大哥哥、领导,他把紧紧贴在自己胸前的白玫瑰当作小妹妹,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心慢慢的松弛。他伸进她的胳肢窝,终于有了知觉,她甜甜地笑了,笑得那样欢蹦乱跳,又抓又闹,让俩个半裸的肉体温度骤然升高,害怕顿时被驱逐。新时代的女性再也没有什么害怕,她鼓起勇气,勇敢地吻了贾海。
    “贾乡长,我爱你!”白玫瑰情不自禁地瘫软在贾海的身上。贾海也并非是无感情的动物,自从白玫瑰给他当了秘书,他就留意观察上了她,他羡慕白玫瑰的浪漫、天生的丽质,他爱她的活泼、好动,恁时也总象个孩子。她的青春活力给他诸多想象。过去他只知道工作学习、巴结逢迎、观言察色,觉得自己活得太累,拘泥一切,什么影响、言语,就连两性生活。他经常聆听打听乡家属院的反响,一个大男人活得就象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
    今晚,他终于解开了束缚自己的一切绳索,毫无顾忌地接受了白玫瑰的爱。一个人的爱假如疯狂,就抛弃了一切,色胆包天。他接受了白玫瑰的一切,把爱的情感全用在了白玫瑰的身上。‘她太美了真的胜似天仙。’他享受到了幸福,心里默默的念。
    夜悄悄拉下了帷幕,珍珠开着灯,聆听着门外的动静。饭菜热了好几遍了,珍珠伏在桌上,看着挂在墙上的‘滴滴哒哒’的钟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揉了揉脸,疑疑惑惑,是不是眼花了,打亮了手电一照,过了三个字,伏在桌上睡蔫了。夜迈开了脚步,象放出的箭簇,终于惊扰了守夜的鸡。珍珠隐约听到‘鸣鸣鸣’的叫声,她揉了揉耳朵,是真的,耳不背。她撩开窗帘,一眨启明的星星照亮了天边。“也许是听错了”她自言自语,天亮了她要去乡里问个究竟。
    自从贾海给她吃上那药,常常肚拧地疼。一心盼着生儿的念头,总算有了指明星。好事儿有反应就有盼头,疼点没要紧,忍着点。时间一长疼痛好象生了根,阵发性,疼起来没完没了。有时麻木抽搐头晕恶心的难受。不管它,既然为了治病,大医院,好大夫肯定没错。后来愈来愈厉害了,有一次,贾海回来她喜出望外,她好想好想为他生个儿子,她一五一十地给贾海述说吃上药的反应,“贾海咱们怀一个孩子吧,奥?吃上那药我肚子里有反应,这次一定能行。”她央求贾海今晚试一次,贾海无奈晚上试了。这次是珍珠不行,她浑身都疼。尤其是不能让贾海深入实际,刚入门她就喊疼,妈妈老子地叫唤。贾海下来:“我说不行嘛,再吃上一个阶段,兴许好点”。当晚,贾海说他忙,穿上衣裳去了乡里。
    翌日,偏偏是个礼拜日,放假。乡里不上班。她一人踱到乡里想看个究竟,刚走到门前咋没一个人出入,一掐算才知是礼拜日,正要往回返,下夜的老李看见了她:“贾乡长家找谁?”老李很恭谦地问。老李值夜班还未下,刚从小卖部买回了吃的。
    “听说贾海昨天要回来,咋没见个人影儿,我来看看。”老李打了个定心,生怕说错了嘴,故意改了时间。“乡长好象在办公室里,一早回来的,恐怕现在还在睡觉”。珍珠一颗旋着的心落了地,总算有了实信,歇了心。
    这天,贾海回了家,珍珠喜出望外,解衣、端水、递茶象迎接贵宾一样。忙不迭地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一上坐,珍珠为他倒了半碗汤,贾海端起来嚼了一口,“哇”地一声吐在了桌子上:“他妈的,你是不是想烫死我呀?”贾海满脸怒气地喝斥着。
    “你不能慢点喝吗?妈不是常说,‘饭前喝口汤,省得跑药房’吗?”珍珠一边解释,一边把吐下的那口到在了水盆里,又连忙去抹桌子上的水。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这就是中国农村女人待称男人的样板,很有点日本女人的味道,毕恭毕敬,男人是一家之主,挣钱掌柜。好多人家给男人单锅立灶,吃好的、穿好的,留着所有的体面。
    “人家……”珍珠正要解释,贾海就劈头拦住:“整天的人家长,人家短,谁好你跟谁过去!”贾海在故意找茬激珍珠的话语。
    “我又没说人家的歪好”,珍珠随口接了一句,意在解释贾海的误解。
    今天她特意焖了大米饭,炒了肉菜,使出了自己的本事。刚端上饭菜,贾海就发了毛,“这是甚饭,简直是猪泔狗食。你看看,饭里有菜,菜里有饭,没有好人吃,还有好人看呢。农村人,乡巴佬,没有高人指教……”连珠炮似的数摞。
    珍珠知道铲菜的铲子铲了饭,过去贾海可从来不计较这些呀,如今想必经常出门在外,见多识广,世面上一定很讲究美观,美吃不如美看。她没言语什么,只怪自己的过错。她拿了双筷子放在了贾海的碗边。
    “你瞎了眼是不?刚刚倒下水,筷子又蘸成个稀湿,还叫不叫人吃。”他一把将筷子扔在地下,不吃了,没有一点好心情。
    “今天是咋了,我记得桌子都擦干净了,不能好好说,一甚就动肝火,谁招你惹你了”。说着她走到贾海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身上,慢慢地给贾海挺起了肩,想让乡长大人消消气。
    “吃甚好的了?”隔壁的王风兰一步迈了进来,眯缝着笑脸,开着玩笑。“珍珠呵,手艺可是大有长进,离老远就闻到了饭香。”
    贾海和珍珠连忙起来,“嫂子快坐”。珍珠忙搬来了凳子。
    “呀,真没想到小俩口还这么浪漫,吃饭之前还要亲热一番。”她见珍珠的手搭在贾海的肩上,满以为夫妻的甜蜜正在兴头上。
    “嫂子又开玩笑了,我见贾海整天忙忙碌碌的,总是累得够呛,给他捏捏肩,解解乏。”随即拿了双碗筷,给书记夫人盛了饭。“嫂子,坐下来尝尝,不瞒你说贾海还嫌我的饭没味呢。”
    贾海无奈地陪上了笑脸,一本正经地端起了碗。
    “贾海你可不要这山瞭见那山高,吃碗里看着锅里,珍珠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啊,你真的打上灯笼也难找。”王凤兰心知肚明,暗里给贾海敲着边鼓,说着端起饭吃了一口。“贾海,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噢,你看珍珠自打进了这个门,人熬个瘦了一圈儿,你最清楚,珍珠原先是个啥样,樱红似白的,人见人爱。看如今,简直成了个黄脸婆。”
    珍珠看了看贾海又忙给王凤兰递过个眼色。“嫂子这不能怪贾海,兴许我没这个福,贾海还专门给我从城里买的药吃着。”她一边说一边想去拿她吃的药来看。
    一旁的贾海狠狠地瞅了她一眼,家丑不可外扬。他早己无心吃饭,书记夫人的一席话,说的他呛不住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有鬼的人再装的镇定,明眼人也能瞅出一点蛛丝马迹。饭还没吃完乡里就来了电话,要贾乡长去开会,借这个节骨眼儿,贾海一溜烟地跑了。
    王凤兰也是个嘴馋的人,常常借故给人说理道情钉个锅,书记也常不回家吃饭,她也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俩人一边吃喝一边叨啦,女人的苦情一肚子倒不完。幸好王凤兰也是结婚好几年没有怀孕,同病相怜。不过人家总是拿计划生育来抵挡,计划生育又是书记亲自抓,不要孩子还算是赶刚髦。其实,心病都一样,一顿饭工夫俩人搜肠刮肚全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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