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竹域莲城 第四章 霁风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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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骨的疼痛刹那间停息了，透露而出的是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
这声音，不就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韩霁猛地睁开双眼，凝视四周，触目惊心！
这是一堵巨大高耸的环状石墙，将其中方圆五百米之地毫无缺口地围了起来。石墙之上有无数衣饰古典奇特的人群与敲锣打鼓的士兵，震天鼓声，漫天烟云。
石墙之中隐约可以望见有一片片黑压压的怪异的庞大动物。它们好像正在互相撕咬，鲜血四溅！
而自己正站在石墙中央的一座木制高楼的楼顶。高耸入云的楼体上雕刻着无数精美绝伦的奇异神兽，凌然而立，直插云霄。云间的高楼之巅是一块圆形平地，算面积大约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韩霁定睛一看，发现这圆形平地中间上有一痕扭曲的条纹，左边的木色深于右边，两旁还对称地印有一点深厚的圆。对！绝对没错！这正是八卦阵图！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锁链急速晃动、接连、扭转的声音，令人窒息的音律正渐渐地朝着此处挪动。
“第六场，骠骑将军——昊风上台攻擂！——”一阵洪亮的喊声纵然响起，随即一架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磅礴宏伟的天桥“噔——”的一声猛然架在了高楼之巅，而这木制的高楼竟毫无震动，依旧凌然挺立。
虚无飘渺的烟云之中，有一个傲然高挺的身影正缓缓踱步而来。
昊风！不正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太不可思议了！
随着人影抵达了八卦图之上，那座天桥也逐渐升起后退，没入了烟云之中。
冷峻的目光透过淡青色的云雾，与之骤然相遇的那双眼眸，竟是如此明朗坚毅，再清晰不过了，没错，他正是昊风！
只见他衣着血一身霸气凌然的血色士服，手握一把熠熠生辉的青红色宝剑，淡薄的嘴唇微微抿起，笑道：“你不上那我先上了！——”
说罢，他扬起一阵青云，倏地飞奔而去，持剑朝韩霁的身体扫了过去。
韩霁惊愕不已，本能地提脚往后一退，没想到竟如此轻盈地躲过了昊风的攻击，宛如灵动的光影般，凌波微步。
“好身手！有意思！”昊风豪气冲天，叹道。随即，便挥剑欲试。
“等等！”韩霁提手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韩霁啊！”
“笑话，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堂堂飞骑御使韩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昊风蓄势待发，笑道，“废话少说，来吧，让我们好好地比试一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腾起的杀气如狂风般猛然袭来，昊风双手秉剑，又是朝着韩霁的头颅劈了过去，剑锋掠过之处，烟云破散，剑光闪烁。
韩霁侧身一跃，凌空凝视自己手中这把莫名的剑，剑旁是自己随风飘洒的发髻。
“出招吧！何必要闪躲呢？让我见识见识那把承影剑①到底有多大能耐！”昊风凌然怒道，眼神中透射出咄咄逼人的杀气。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承影剑——这把通体莹透，微光点缀的剑，迅如晓风，刃如残月，经物而物不见，觉疾而不血刃。
韩霁仿佛在刹那间看透了承影剑的灵魂，灵犀相通。
狂怒的昊风驰骋而来，一剑刺了过来。
韩霁猛地将剑一挥，“砰——”的一声，与昊风的剑碰撞交持在了一起，两人双手握剑，正竭力试图拨开对方的剑。
咫尺交锋，光辉相截！
突然，昊风明朗的眸中闪过一道红光，贪婪的血色正缓缓蔓延在他的瞳孔之中。
韩霁惊讶地凝望着昊风的双瞳，愈发感觉他的力道正不断地加强，自己就快要把持不住了！
光，凝聚着殷红的血，混沌着奇异的梦，喷洒而出。韩霁的右手臂被深深划出了一道血痕，整个人被庞大骇人的剑气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八卦阵图的边沿，离落下万丈高楼只差不到半米的距离。
四周顿时传来震天的喝彩声，瞬间没过了轰轰烈烈的鼓声。
昊风狂笑道：“不过如此么。你，死定了——”
他缓缓走来，手持血染的宝剑，光幕低垂，邪气凌然。
韩霁竭尽全力撑起身体，仰头却发现昊风已双手持剑而立，准备将他置于死地。
他笑了，笑得如此伤情……呵，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后竟要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这未免也太……
他闭上双眼，再无所求。
顷刻间，昊风的眼眸中掠过一轮青光，鲜红的血色瞬间消逝而去，残留下几缕婉转的流光，目若朗星。
他突然左顾右盼，最后望见倒在地上鲜血淋淋的韩霁，喊道：“阿霁你怎么了？怎么满身是血，还穿上这么奇怪的衣服？啊呀？为什么我也穿成这样了？还拿着把大剑！”
韩霁猛地睁开眼睛，望着昊风失魂落魄的样子，略显惊讶地笑道：“赶快扶我一把，别瞎吵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罢，昊风奋力将韩霁扶了起来，两人就这样并肩依靠在了一起。
此刻，昊风略有所思地望着韩霁的侧脸。只见那一撇英武的剑眉之下，是他微冷明净而霸气逼人的眼眸。滴滴汗水淌过他高耸的鼻梁与刚毅的下巴，缓缓坠下。凌乱的战袍之间依稀可见他匀称强健的身躯，在血色的沾染下愈显诱惑。
打住！我在想什么呢？！昊风别过头来，微红着脸庞，却不舍身旁炽热的体温，情难自禁。
“要紧吗？我帮你看看伤得重不重。”昊风低沉阳刚的音律忽而变得无比温柔清澈，将双手缠过韩霁的腰身，站在身后欲解去他上身的衣袍，却被韩霁滚烫的手掌紧紧按捺在了胸前，心跳不止。
“嗯，我感觉我们是在擂台上PK，看四周喝彩的人群和鼓手就知道。至于为什么擂台在这么高的楼上，和楼底奇怪的动物我就不清楚了。”韩霁急促不稳的呼吸，证实了他的伤势不轻。
“我只记得我背着你逃跑，然后就被……就被飞机撞上了……然后我突然醒过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了。”昊风甚是惊奇，目不转睛道。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被你砍的满身是血的啊！”韩霁十分郁闷地说道。
“啊？！我刚睁开眼你就这样了啊。”
“在那之前干的，可能是另一个人吧，我也不好解释。”
“是不是我的灵魂把先前这个肉体里的灵魂给挤出去了？怎么样，这个解释不错吧。”
“呃……有可能吧。”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阴森的喊叫：“两位武将务必于起初的一刻之内分出胜负，否则将开启云舞楼的大门，绝无重申。”
古代一刻等于现代的十五分钟，从昊风进入擂台的时刻算起，到现在差不多已所剩无几了吧！云舞楼应该就是这座楼，如果低端的大门被打开的话……韩霁紧锁眉宇，俊挺的身姿却依旧坚毅冷峻。
“刚才的鬼叫声到底说了些什么？”昊风问道。
“不好！我们有大麻烦了！”韩霁回眸凝视，骤然叹道，“拿好剑！”
只听得刹那间响起的又是锁链疯狂运转的声音，楼低的大门正被缓缓地打开，一群漆黑的怪物蜂拥而上，以骇人的速度朝着楼顶飞爬而去。
它们撕咬、攀爬、冲撞、吼叫，浓重的野兽气息正一步步逼近楼顶。
昊风和韩霁屏息相望，只见得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黑影疯狂地冲破了楼层，落在八卦阵图上。纷飞的黑色血滴刹那间将青云染彻，无比血腥可怖。
它们一瞬间扭过头颅，直勾勾地朝着昊风和韩霁看去，一齐妖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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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承影：古代名剑。为春秋时卫人孔周所藏。《列子·汤问》：“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文苑英华·唐并州都督鄂国公尉迟恭碑铭》：“蛟分承影，雁落忘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