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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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行帆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响得过分。
“噗通、噗通、噗通……”
在这寂静无声的山洞里,他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回声。
昏暗的气氛中凝结成的压力让石行帆绷紧了全身皮肤,四肢僵硬,感官却似乎无限地扩展、延伸,变得异常敏锐起来:洞的深处,看不见的地方,有轻微的呼吸。
是人?不是人?
突然,恐惧,无边的巨大的莫名的恐惧像是终于从肌肤、从指尖、从身体四处缓慢传到了石行帆的脑袋,让他先前因惊吓而麻木的、茫茫然糊成一片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快逃!!!
这里是哪儿?尸骨是谁?为何葬身在此?洞里有什么?……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好奇心!?石行帆骤然明白过来,手脚并用地扒着岩壁,用最快的速度往自己摔下来的洞口爬去。好几次,这平日难得动上一动的大少爷手脚虚软地滑下来,再挣扎着爬上去,甚至连踩乱了脚旁边的白骨也不曾留意——恐惧已被更大的恐惧覆盖了。
数次的尝试,十指也磨出了血泡,终于,石行帆咬着牙一路攀爬到了豁口处,拽着草叶藤蔓,慢慢儿地挪出身体,狼狈不堪的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头顶的太阳已斜,却仍让他有种再世为人的感叹。
‘这山洞如此隐蔽、着实邪门得紧,又紧邻石家墓园……’待缓过了一口气,石行帆暗自琢磨着,‘洞里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活物,可会害人性命?眼下自己当然不能只身犯险。再说现在天色已晚,这次出来带的人也不多,倒不如下回多带了好手再来,下洞去探查清楚为是。’
打定了主意,石行帆忍着浑身刺痛,四下里寻了两块大石头,连推带抱地将洞口堵住,又拨了些长草松枝遮掩了下,这才放下心来。直起身正打算离开,依稀却听见洞内似传来铁链敲击之声?
‘莫非竟有人锁了什么猛兽凶禽在这洞里?这墓园深处鬼气森森,荒无人烟,就是石家的人每次也只在园口祭拜走动,这附近更是百十年也罕有人迹。若是什么东西被关在此处……如何能活?’
想到这儿,石行帆只觉一阵凉气从脚底心冒上来升到了头顶心,牙齿也禁不住“咯咯”颤抖,立马掉转头,飞也似的逃离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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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圆已经整整三日三夜未曾闭过眼了。自从那日四人按指示偷偷地将夫人的棺木抬进石家祖坟、入土为安,又披星戴月赶回皇城石府,回了话,之后,她就心乱如麻、始终无法安下心来像以前一般如常度日。每次入睡,不到片刻便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总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坐在一具白骨之上,呜呜呀呀哭喊着朝她伸出手……回府的第四日,庆圆疲倦已极地靠坐在自己屋子的门槛上——从回到石府以后,少爷就极少喊她上前头使唤,说是累着了,让先养养身子,便只让在屋里歇着——庆圆闲不住,手上仍是捏着针,绣着帕子,只是眼皮渐渐沉重地耷拉下来……
又是同一个梦,梦里幼儿嘴里呜咽地哭喊、舞动着双手要人抱,却坐在一具累累白骨之上,他伸着手,朝向庆圆,好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就要碰到庆圆的脸时,突然!那手、那幼儿,都变成了一副发着白光的骷髅架子,那小小的白骨的手指尖戳在了庆圆的脸上,一阵刺心的冰凉!
“啊啊~~!吓!”
庆圆倏地尖声喊了出来,惊醒过来。睁开眼,却是一个小丫头伸手在推她:
“庆圆姐你咋了?在这破门槛子上睡,看风口里再受凉!爷还叫让你好生在屋里歇几天呢!”
“不是,我就眯了一会,梦魇着了。”
“梦啥了让你吓成这样?”小丫头一脸好奇地问道。
“没、没梦什么,哎,你上哪儿去,可看见陆管家没有?”
“我上二爷院儿里拿一样东西,这两天可没见着陆管家呐,好像也是爷吩咐说是病了,在床上躺两天才许他下地。怎么?庆圆姐你找他?”
“哦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上回他帮了我个小忙,前两天我出去看见个小玩意儿,特意带回来谢他。”府里人都不知他们和爷一起去了老宅宗祠的事。
小丫头想了想,摇头道,“是么,可这两三天倒真没怎么见着陆管家,打他回府来以后也没见上几面。”
“那……妹妹,你去二爷那儿,顺脚替我去问候一声呗?”
“行。”小丫头干脆地应了,忙忙地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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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天黑下来了。庆圆倚在门边,等了不一会儿,果见陆管家悄悄沿着院边儿上石头子小路遮遮掩掩地往这边来。
“听说姑娘找我?”陆管家也不啰嗦,开口就问,又左右看看。
庆圆点点头,让进屋里,没等坐定,也不倒茶,急着问道:“陆管家,我总觉着这事情怕是不好……”
“轻点儿!”陆管家打断庆圆,示意她小声点。
“陆管……”
“唉、别说了,你我都是一条藤上拴着的,我也就不瞒你了。”陆管家长长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接着开口,“姑娘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绕圈子了。这两日我也是难得出屋,爷可都紧盯着呢。只是我想着,今日再不来,能不能有明日可还不知道呢!就是姑娘不带话给我,拼着往日的情分、我也是要来和你说一声的。”
庆圆见他脸上异常严肃,心下更是惴惴不安,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陆管家挥了挥手,接着道:“我私底下偷偷问了几个要好的看院、小厮,都没再见过那日跟我们一起的两个家丁。我怀疑是爷动了手……柴房的胖子平日是我让厨房多加些饭食,因此上他还记着,这次回来后、他半夜来探了我一次,叮嘱我说,也让他和丁六轮流看着我,不许出院门,见过谁说过什么都留心点汇报给爷,恐怕……”
“您是说,爷、爷他打算……灭口?”刷地白了脸,庆圆嘘声道,最后两个字,庆圆甚至只做出个口型。
“即便不是这两日,怕只怕,日后也难逃得过去。今日我方知你也被拘在屋里,看来爷是铁了心的,连你从小跟着他的情分也不念了。”
庆圆静默。这两日,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一层。“那如今……”
“哼,蝼蚁尚且偷生,我偏不信命,挣命也要搏他一搏。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在府里也没啥牵挂了,今夜便带着这些年积攒的那点儿家底离府。”说完,看了看庆圆,“姑娘怎么说?”
庆圆咬了咬下唇,犹豫不过片刻,便坚决道,“请您带上庆圆,大恩大德,日后再图报。”
陆管家点点头,心想到底是有些见识的,不是那婆婆妈妈遇事只知道哭的没用娘子——到底也是跟在爷身边的人。于是两人约了碰头时间地点,便分头准备各自打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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