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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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城酒店内,男人大腹便便,酒足饭饱之后,脸上的油光更显,在他身边一女子细长白皙的胳膊,挽着男人的手臂。
    “哎。”那男人惊呼一声,“长没长眼睛啊。”
    一弓着腰,皮肤苍老黢黑的老太太拿着水桶和拖把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女人用手帕为他擦着溅在身上的水,“真脏死了。”
    “爷儿您别生气,还不快给这位爷道歉。”女人声音娇媚地往那老妪身上推了一把,男人听到这声音果真就软了下来。
    “得了,让这糟老婆子给小爷我道歉我还嫌晦气呢,滚吧。”男人往那老妪身上踢了一脚,将那老婆子踢倒在地,一桶水也洒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
    女人将男人送走后,脸上的堆笑瞬间消散,她用手帕在自己身上扫了扫,走进洗手间,将方才那老妪塞给她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平津城,薛氏银行。
    女人将纸条咽进肚子里,漱了几次口之后又一脸陪笑地出去了。
    萧恩鸣醒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脖子也莫名地发酸,他见到桌子上放的喝一半的醒酒汤,陆陆续续想起了昨晚醉酒的片段,脸一下又变得通红起来,他心想,他爹叫他不要碰这些东西果真是对的,这东西竟真会噬人的心智,他又想起昨夜自己在酒馆耍酒疯的模样,不禁又苦又恼。
    彼时,江挽忠已经醒了,一夜被梦缠身,醒来也是疲惫的很,今儿很奇怪,他没听到宋疏林的声音,往日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醒了。
    习惯了头脑发懵的状态,他摇着轮椅出了房门,正巧碰见一脸憔悴的萧恩鸣。
    “酒醒了?”
    萧恩鸣害羞地抓抓脸说,“江少爷见笑了,昨夜没闹什么笑话吧。”
    “没有,只是麻烦了我跟小宋老板,将你这块死猪肉,从酒馆拖回来。”江挽忠四顾环望了一下,恰巧任伯和宋疏林从偏门进来。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江挽忠盯着任伯问道。
    “陪宋老板去了趟戏院,见您没起就没知会您。”
    宋疏林接着搭了话,“戏院的事我不得不关心,今儿是开戏的最后一天,我得去走一趟。”
    江挽忠弯起眼睛,“小宋老板是我请来调理身子的,又不是被我囚禁在此处的,你想去哪不需要我同意。”
    两人四目相顾无话。
    这样过了两三日,与囚禁无异,江挽忠以关心为名,监视着宋疏林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上次宋疏林出门,肯定得到了或者带出去了什么消息,虽有任伯跟随,但他们以什么方式互通音讯还未可知。
    原定的五日转眼便到了,与江挽忠吃过晚饭后,宋疏林找了“太累了,想早些休息。”的理由,兀自回了房间,虽说一般他俩吃过晚饭后的交流也并不多,只有偶尔的时候,江挽忠会让宋疏林陪他下棋,或者给他看一些图集。
    江府后院并不是很大,每个房间都挨得很近,宋疏林住的地方与江挽忠的卧室只有一小段长廊连着,他很难避开江府后院的眼睛,顺利抽身。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被他贴面缝在了棉袄里面,他换上衣服,又将床上的被子打乱,伪装成有人侧卧着睡觉的样子,然后偷偷从挨着外墙的窗户翻身而逃。
    逃出江府,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夜空,这几日溯城陆续下了一些雨水,厚重的积云也放下了一身防备,露出了本就灿烂星辉的苍穹,他无心欣赏,起身赶往平津,内心平静,藏在江潜身后的这十几年,从杀第一个人开始,他手中的刀便没有半点犹疑。
    江挽忠斜撑在沙发上翻看着文件,一直到墙那边发出“咚咚”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于是起身,用拐杖往墙角的一处缺漏的地方一插再使劲一拧,那面墙便分在了两边,从里面走出了一人。
    “宋老板已经动身了,你怎么还不慌不忙的?”
    江挽忠将拐杖抽出来,“双脚难敌四轮,我们急什么,魏局长不专心办案,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魏人山拿起一苹果咬在嘴里,“有热闹的地方怎么少得了我呢。”他在苹果上咬了个十分完美的圆,然后又放在桌子上,“咱们什么时候去凑这热闹?”
    “现在。”江挽忠裹了件黑色大衣,阔步走向密道。
    魏人山边笑边紧着追上,“拐杖不用了?”
    “拿上吧,以防碰到熟人。”
    平津和溯城相隔不远,也就一个时辰的脚程,在宋疏林到达之前,江挽忠和魏人山早就在薛氏银行行长——薛定瑞,住宅附近的酒舍坐下了。
    “喝点吗?”魏人山拿了杯子倒酒。
    “不了。”江挽忠不时瞟着门外。
    “怎么,担心你那小情人啊?”
    江挽忠瞪了他一眼,将魏人山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一口喝下。
    “为了换这个情报我快在那个酒馆里喝吐了,你都不知道感谢感谢我。”
    “感谢你,等你老了我给你送终。”
    菜还没上齐,魏人山脸色忽然一变,一脸吃惊地说,“这么快就来了?”
    江挽忠甩下酒杯,强压着紧张的情绪,尽量走稳,魏人山跑在他前面,但等他们出去之后还是晚了一步,一人已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跳进胡同里,消失在了黑夜和人群中。
    江魏两人站在喧闹的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和周围平和的一切,似无事发生,魏人山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不甘心地望着江挽忠的脸。
    “我还真小瞧了你的宋老板,竟然溜得这么快。”
    酒舍的店员一脸懵,这两位大爷是银子银子多得花不完吗?点了菜却不吃。
    “走吧,江少爷。”
    “再等等。”江挽忠把魏人山拉进一巷子里。
    “等着薛定瑞被人收尸吗?”魏人山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来一根?”把烟盒递给江挽忠。
    两人嘴边的星火在漆黑的巷子里一闪一灭,像是呼吸。
    宋疏林赶到平津时已经是戌时,他站在楼下抬头看了一眼,将一挂着钩子的绳索往上一丢,钩子便准确无误地卡进墙缝里,他顺着绳索爬到走廊处向外开着的窗户里,然后一收,绳子便缠回自己的腰间。
    宋疏林小心翼翼地攀进窗户,他发现走廊的灯都亮着,而楼道中却没有人,于是毫不费力地找到薛定瑞的房间,他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辨着门内的声音,确认后面的空间没有人后才准备撬锁,可就在准备撬锁时,他发现门根本没有锁。
    他心里抖了一下,按捺着不安,小心地拧开门把,又迅速将门反锁住。
    屋内漆黑,他想薛定瑞应该是睡了,一双布底的鞋在价值不菲的地毯上蹭着,没发出一丝声音。
    窗外还有熙攘的吵闹声,平津夜生活的灯光红红绿绿地映在薛定瑞的房间里。
    走进薛定瑞的书房,宋疏林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些什么,他僵了一下,猛地开灯,发现自己要杀的人此刻正躺在房间的一片血泊之中。
    他猛然间明白了什么,立刻关掉了灯原路返回,却听见门外有故意走得极轻的脚步声正朝他逼近。
    宋疏林环顾了一下周围,房间正对着平津最繁华的不夜城,楼下亦是来往人不绝,他目测了一下从窗台到地面的高度,这高度跳下去大概会死人,他苦笑一声,毫无犹疑地跳了下去。
    楼下的人见到一黑影忽然从天而降大惊失色,纷纷逃走,宋疏林咳了几声,落地的那一刹那他便感受到了浑身骨头碎掉的声音。
    江挽忠靠在墙上吐着烟,忽然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转而就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掐掉了烟,跟魏人山说了句“来了。”便一脸凝重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宋疏林将自己从地上撑起,赶在楼上的人下来之前,跑进四通八达的巷子中,街道开始在他眼前晃荡,周身是漆黑一片,他还未从刚刚的事情中跳脱出来,眼下只得逃命,他感到嘈杂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了,眼前景物正在变成星星点点,就要放下戒备时,忽然被人一下拉住。
    常年训练的肌肉,条件反射般地将匕首刺向那人,那人未将手松开,反而预判了他的动作,仅二三招就把他的匕首夺了过去。
    宋疏林攀住那人的胳膊,往墙上蹬了几下就要踢在那人的身上,只见那人一转,再将他胳膊一拧,于是他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之人的怀里,被他囚困住。
    “我不会害你。”一句带着香烟味道的声音吐在他的耳边。
    宋疏林一惊,觉得这声音熟悉,偏头之际才发觉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此时,耽搁片刻功夫之际,纷乱的脚步声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人将宋疏林扛起,巧妙地利用这迷宫一样的胡同甩掉了一众尾巴。
    “我就送你到这,沿着这条路走便能出城,这是止血的药,你伤得很重,先止血,天亮之后出城去找医生。”那人在他身后对他说。
    “行了大哥,走吧。”旁边的人推了那人一把。
    宋疏林眼前一片朦胧,他感觉那人将什么东西塞在了他口袋里,然后松了手。
    江、魏二人从几个院子直直的穿了出去,院内的人也没有很吃惊。
    两人走得不急不徐,魏人山看了一眼江挽忠的脸色说,“能确定是宋疏林吗?”
    “能。”
    听到回答魏人山颔首一笑,对江挽忠说,“当年老子要死的时候,你跟我说,”没事,将来投胎还遇得到”,我想,你这辈子也就是个毫无人性的玩意儿了,怎么,今天不做畜生了?”
    江挽忠一脸凝重,走到那扇破掉的窗户下面时,停了脚,他看了一眼宋疏林在摔下的地方吐出的血,心里猛然间有一股说不分明落空。

    作者闲话:

    真正的宋疏林终于要来了,相比起期期艾艾的你来我往,我更喜欢相爱相杀的戏码,大家会觉得他俩掉马甲掉的太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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