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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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戏即将拉开帷幕之时,才是最心惊胆战的时候。
    溯城警察局内,两人对坐着,窗外适才放晴的天此时已彤云密布,“那人应该就是从你们找到的那个洞口逃走的,我顺着他逃走的方向推测,他应该又折回了戏院而不是逃出了溯城。”
    “能确定吗?”
    “不能,只是我的猜测,我有感觉,他若是想逃,绝不会让你手下的那些蠢货找到线索。”
    “你怀疑。。。”
    “那晚我触过他的身体,那般精炼的身子,可不像个戏子能有的筋骨,我观察过几次,他确是惯用右手,但他左手却有一层老茧,而且。。。”江挽忠欲言又止“而且小时候我见过的那个孩子,胸膛上有一个心形胎记,他也有。”
    魏人山眉头锁得很深,他啃着自己的手指“嘶。”了一声,“可那天他一直都在台上,所有人都看见了。”
    “登台的是宋焕之,并不是宋疏林。”
    “你怎么知道?”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去戏园子听戏,那日榜单贴出来写的是宋疏林,便会先入为主的认为登台的就是宋疏林。”江挽忠见魏人山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便补充一句“小宋老板念戏词有将头两个字嚼得比较重的习惯,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分别还是可以区别出来的。”
    “变态。”魏人山看眼前的人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所以宋疏林是江先养在戏院里的一把刀?”
    “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需要验证。”
    “所以你把他接来跟你同住。”
    “是把他囚禁,我要看看,宋疏林跟外面断了联系,江潜会是什么反应。”
    “那他就这么乖乖地跟你走了?”
    “如果他拒绝的话,事情还有别的发展可能,正因为他那种坦然的态度,才更坚定了答案的唯一性。”
    “为什么?”
    “他心虚。”
    魏人山明白过来,嬉笑地凑近江挽忠,“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还未到天黑的时辰,警局已掌了灯,屋外偶有几声闷雷,“要下雨了。”江挽忠这么说了一声。
    “刘玉章这只老狐狸不应该没察觉到什么,江潜这几日大概也会来,江少爷有兴趣来跟你叔伯见一面吗?”
    “没兴趣,我还有事,先走了。”
    魏人山将江挽忠送上车,听到他说了句,“戏院。”便知道了,这人着急要去干嘛,于是嘲弄地“切”了一声。
    江挽忠接到宋疏林时正巧下起了雨,一声声雷像劈在耳边那么响,待两人到家时,已然云蒸雨降,“好端端的又下那么大的雨。”任伯一边抱怨着,一边搀扶着江挽忠从轮椅上换到干燥的地方,他怕江挽忠着凉于是又拿了干净的衣物,烧了热水让江挽忠换洗,“不必忙活,任伯,这儿有小宋老板就行了,你也去换身衣服,等会喝点姜汤暖一暖。”
    任伯看了眼宋疏林,出门时又嘱托烧火的伙计把屋子烧得暖一些才安心离开。
    “小宋老板今日都去了哪?”
    “在戏院,一直待到你来。”
    “我不是要你多去些地方走走,怎么就只知道待在戏园子里呢。”江挽忠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水珠顺着发丝滴在他那张如刀削石刻般的脸上,“小宋老板,帮我一把。”江挽忠已经将衣服解开。
    宋疏林将他扶起,江挽忠拄着拐杖,往他的头上揉了一下,“收拾你东西的时候怎么都没找到那白玉兰花,这次回去有没有把它带过来?”
    “没有,我师兄见了喜欢,便送给他了。”
    江挽忠笑笑,“无妨,你喜欢送便送吧。”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了。”宋疏林不敢对上江挽忠在他身上的那双炽热的眼睛,
    “你的鞋子沾了泥,先去换洗一下。”
    宋疏林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回了句“好。”
    回到卧室后,宋疏林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又低头看了眼那双沾满泥的鞋,将它脱下丢在一旁,他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然后缓缓地从胸口掏出一张叠成四方的纸片,在手掌上展开,他在心中念着“五日,平津城,薛氏银行。”
    他将纸片烧掉,然后脱尽自己身上的衣物,只剩下一层薄衫,犹豫了片刻从那身衣物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的玉雕,他盯着摩挲了一会,然后将其用油纸包起来,放入一看起来年岁已久的木箱子里。
    他躺在床上,热气蒸着他十分地舒服,虽是浑身热汗,但他觉得一身的疲惫好似水一样,从他的体内往外浸出。
    宋疏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倾泻过一夜雨水的天气变得格外晴朗,干净的空气中掺杂着一层湿漉漉的清凉。
    客厅内,江挽忠在翻看什么资料,见宋疏林进来了,那张脸上才又有了喜色,“你稍等一会,早饭有些凉了,我让任伯去给你换一些新的。”
    “不用,这些就很好。”正说着,任伯已将热腾腾的饭菜置换好了。
    江挽忠看了一下表说,“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吃,老先生一会就到。”
    宋疏林也看了一下时间,才发觉已经是中午了。
    “先生这边请,少爷,萧先生到了。”任伯的声音传进来。
    “快请。”江挽忠用那拐杖使劲撑了一下,还是没起来,“小宋老板,扶我一把。”宋疏林上前搀了那人起来,那人顺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间,他僵了一下,往后一撤,江挽忠看着他无奈地笑笑。
    门被推开,江挽忠的那抹笑瞬时僵在脸上,宋疏林也面露疑色。
    进来的人穿黑色长布衫,面容干净清秀,高挺的鼻梁上架一旧式眼镜,怎么看都不像行医几十年的老先生。
    那人迟疑一下,自我介绍道,“晚辈萧恩鸣,是家中长子,听闻江前辈与家父是至交,近来家父被要务缠身,这才命我替他前来,嘱托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江前辈医治,这是家父书信。”
    江挽忠的脸一下阴沉起来,他拆开那信,扫了一眼,“不必前辈前辈地称呼我,我与你父亲虽是朋友,但我们年纪差不了多少,同你父亲,叫我江挽忠便可。”
    那人微微点头,又把目光投向宋疏林。
    “这位是宋老板,溯城的名角,以后的日子就是为他诊治调养。”
    “宋疏林。”他向萧恩鸣作了一礼。
    “那我们便开始吧。”萧恩铭说着便拿起身边的一个重重的皮箱。
    “不急,萧先生为我一路奔波,舟车劳顿,我备了些小菜,先休息一下,再开始不迟。”
    “好。”萧恩铭将箱子抱在身上,憨憨地笑了笑。
    宋疏林也回了个笑,江挽忠看他一眼,脸上的阴霾更深沉几分,一种说不上来的尴尬笼罩在三人之间。
    戏院这边,在宋焕之勉强的支撑下,生意还算不错,每场亦是座无虚席,看客们的兴致也没有少几分,尤其是江先,显得格外的兴奋,前几日兴奋过了头,竟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护命和田独山玉赏给了他。
    宋焕之每每下了戏,便能看到等在后台门口满面春风的江先,“喝口水,喝口水,累坏了吧,你们戏班子没别人了吗,虽说我最爱看你的戏,但他们这么折腾你我实在心疼得紧。”
    “我不累,能连着几日登上戏台也是拖了我师兄的福,我得好好珍惜才行。”宋焕之朝江先笑笑。
    江先一下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身上蹭着,“你笑起来真的好看极了,以后多笑笑,多为我笑笑。”
    宋焕之环顾了一下周围,见到有人在朝他这边看来,便挣脱了江先的环抱,“我先去换衣服。”
    江先还是不满足地在他身上蹭了几下才松开了手,“今日我们换个地方,我带你去个好去处,你一定会喜欢的。”
    宋焕之点了点头,江先依旧在门口等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包东西,“还是热的,应该先叫他吃一口的。”他往里瞅了瞅,脸上难以抑制地写满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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