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他的往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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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虞辛汜来说,他其实不怎么怕事,人多眼杂好遮蔽这点倒是不必作太大的优处。
    重新开始一番新天地倒也不必,他那副心态大抵是只愿意吃好喝好潇洒个一辈子的,闯荡不闯荡的另当别论。
    至于那衣食住行…他们做杀手这一行的,金银钱财几乎用命换来的,他应该不大会奢靡如此。
    但事实往往就是如此,虞辛汜本人还时常奢靡地花天酒地、说起来倒是颇为潇洒快活。
    不过,用命换来…商吟忽然停在这句上有些难回神。
    他初见虞辛汜时,远远瞧了一眼他的身姿,放荡不羁又踏风恣意,实属是一派江湖侠士作风。
    故而,他后来便把江湖上同他相像的侠士都给查了一通。
    虽最后人未曾找到,但所幸虞辛汜确实在江湖上混迹过,他倒是趁此机会也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据说,虞辛汜极早便入了江湖,为人低调却也不肯吃亏,向来不拉帮结派,一直都是一个人执剑游荡。
    起初几年虽没有攒下什么大的名声事迹,却也因为几桩纠纷小有名气,他大都随心,不愿意争什么,也就不为人所知。
    直到后来,在几场试剑大会上大放了光彩,才叫众客挂在嘴边念叨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他嫌被人认出来麻烦,便在风头过后避开了众人躲到了不为人知的山旮旯去了。
    再出来时,又过去了许久。
    那时候正值江湖之中人数众多的两党争夺码头海域的地盘,两边闹的不可开交,中间还大打出手,伤了挺大的和气。
    日子长了争执越来越凶狠,甚至还闹着叫道上混的都出来站家。
    虞辛汜当时就是在道上瞎混的万千浪子中的一个。
    本来他想着猫起来不出事应该就能把这纠纷给躲过去,没想到越藏还越不是个事儿了。
    两党之间闹的越来越凶,连人命都折了几条,搞得大多人平日里都不敢出来了。
    最后虞辛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面挑了两家的霉头,当着两边当家的面,把那码头连着海域给分成了两片。
    顺便在码头上插了根写着单挑二字的旗子。
    江湖之人讲究坦荡,有个别不服气的便直接只身上去同他对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他嫌一个一个的单挑麻烦,一个人下场子拿着剑鞘打晕了一堆。
    解决了小的,又去挑衅了做主的,走了运气没出什么意外,暴力手段果真镇压了那两位。
    当日,那块儿码头的事儿便解决了,一滴血都没流。
    于是,虞辛汜再一次名声大噪,惹得众人对他赞不绝口,挤破了头也想要同他结交。
    他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局面,便又躲进了山旮旯,匿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于招摇的事情,低调行事混了个几载就彻底没了消息。
    江湖年年都有新秀,久而久之,便极少有人再提起他了。
    商吟想着,笑意便早已从嘴角溜到眼角再染到了眉梢,他觉得十分有趣,整个人对虞辛汜的好奇也更加多了起来。
    在外头赶车的溪川忽然出了声,大抵是察觉车内没有什么动静,觉得有些清冷:
    “公子既然派了人去查了这次那批杀手背后的消息,又为何不等消息回来后,留在府中彻查揪出幕后之人?”
    出去查消息的人估计已经查到了什么准备回来禀报,就是没有想到下吩咐的人前脚刚离府了。
    仿佛他那一去只查了个寂寞回来。
    “查背后倒卖消息之事不过是掩人耳目。”也就是说,那位兄台当真是查了个寂寞回来。
    “掩人耳目?”溪川不解。
    “混淆一下那些人的视听。”商吟轻声回道。
    “公子是已经知道这次要杀您的人是谁了?”
    “具体是谁我并不知晓。”他否认地这般坦荡也是叫溪川自愧不如。
    大抵是猜到溪川心中所想,商吟便又开了口,说道:“到底是谁不重要,反正早晚都要除干净。”
    这句话他说着仿佛在同溪川话寻常一样。
    溪川从未做过商吟的近侍,只是从前从进商府开始,他受的便都是最严苛的训教。
    后来做了侍卫,偶尔几回远远望见过商吟的模样,也从未见他笑过。
    而且,他时常会遇到领命受罚的近侍,并未想过什么别的,只是觉得近侍一职比上寻常侍卫要厉害许多。
    正如方才,他亲耳听到商吟的行事风格,心下只有敬佩。
    “那公子您此次掩人耳目特地出府是要去做什么?”不止掩人耳目,还特意花了几万两银子凑这个时机。
    这番看来,溪川的话确实有点多,同先前才从近侍一职上下岗的经年兄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不过,确实是商吟此行太过于无头无脑,方才他二人还在探讨要去哪个州城一事,也难怪溪川问询。
    “大抵是想歇歇。”商吟倒是并不怎么讨厌话多的,换作是溪川倒是也能忍忍。
    “歇歇?”溪川也不知晓是不是他自己愚钝,又或者是他上岗的时间太短、不够了解主子的谈话方式,他总觉得他跟他家公子说的不是一回事。
    “听些故事,瞧处风景。”他这般模棱两可地答,倒是真的叫溪川以为他只是去游山玩水的了。
    不过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想听极了关于虞辛汜过往的故事,也想亲眼目睹那人身处各种地方的风采……
    笠州方向虽荒无人烟,但路却并不难走,没耽搁几日他二人便到了。
    不过,这传闻倒当真是没有半句虚言,那笠州的荒芜程度,比他二人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公子,这…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溪川看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岔路小道很是为难。
    “你的直觉想走哪边?”商吟悠哉乐哉地坐在马车地问道。
    溪川面露了难色,瞧了几眼面前的岔路口,迟疑了片刻道:“右边吧。”他指了指右边的一条小路。
    “那就右边。”商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溪川虽然很好奇他家公子为何这次轻轻松松便妥协了,但念着赶路要紧就暂且忍下了疑问。
    他二人走的右边这条小路比较平坦,离有人家的地方也近,没出多长时间,他们便找到了歇脚的地方。
    溪川在这个过程中也终于知晓这次、为何商吟未曾同他做相反的决定了,很明显,右边的路确实平坦好走,往来的行人也要多得多。
    歇脚的地方是在一位农户的家里,不怎么富裕却丰衣足食,连住的屋子都是自己亲手从山上挑的木头搭的。
    看样子,不仅省去了许些钱财还颇为结实。
    那农户是位久居山间的淳朴人,对待商吟二人很是热情客气。
    溪川同他商量歇脚之时,他连片刻都没多想就答应了,也未曾接受溪川给的钱财。
    转头看到行动不便的商吟便更加热情了些,一路迎着商吟进屋,安置好坐的地方后又赶忙进去里屋给他二人准备了茶水。
    溪川原本说了不用麻烦,却没能推辞掉。
    他倒是挺喜欢这般直爽人的,只是他家公子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他有些担忧那农户泡的茶水他喝不下去。
    “二位公子,来,喝茶。”他端着两碗茶水冲商吟走过来,看那茶碗上的水渍,方才应当是又洗了一遍。
    如此,溪川便越发担忧了。
    那农户叫李青云,祖上三代一直到他这辈从小就在笠州长大,靠打猎和耕种为生,一直没出去过。
    平日里住在这种山间林下、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虫鸟野兽,没见过多少外来的行人。
    尤其是像商吟这种不说话就格外彰显气质的,这还是头一回遇着。
    他将那茶水缓缓往商吟手上递着,在溪川极其紧张的神色之中毫无意外地放到了商吟手上。
    养尊处优贵公子的玉指不经意间刮到山野人常年干着粗活的手掌,粗粝地触感,恍然叫商吟心底微动。
    他稳当地接着茶碗,随即便凑到嘴边饮了一口,既解了渴就顺手放到了一旁的木桌子上。
    溪川顿时对他家公子的亲和力有了很大的改观,心底还生出了许多他家公子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的痴妄感觉来。
    “李大哥,我二人此行过来笠州其实是为了找个朋友的,但是这里孤僻路偏,一时半会我们也寻不到方向了,方才正巧遇上你这里,才有些安慰,只不过我那位朋友对我很重要,没见到他人我心里放心不下,所以能否叫我二人在您这里先打扰几日?”
    商吟端了一副平易近人的腔调把李青云一个山里野路子“哄骗”地服服帖帖的,一听那句李大哥,恨不得都当场叫句好弟弟了。
    “您也不用担心,我二人自然不会白住。”他说着,一旁的溪川就麻利地掏出了先前那袋银子,往他李大哥手上塞着——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屋子地方大,够你们两个人住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正好,不过这些银子就算了,我住在这里极少出去,也用不着。”
    李青云笑了笑把银子又推了回去,面上喜色不减,感觉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外来客还挺高兴。
    商吟点了点头,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把颇为精致的小刀。
    刀身刻着精细的花纹,刀柄看不出什么材质,但应当不是什么凡品。
    “那这个你应该用得上。”他朝李青云抬了抬手。
    溪川一看见那把刀便心底猜测是他家公子的防身之物,如今为了让他二人能理所当然地有个落脚地,他家公子居然连这等保命的东西都舍得送出去,心下又是一动,顿时对商吟的敬佩又多了一倍不止。
    本以为这回,那李青云肯定会接受了这东西,没想到,人大哥指了指自家门前草墩上的大砍刀说:
    “我们啊都用那种的,这样秀气的小刀还是你们自己收着,我倒是实在不缺什么,你们也不用想太多,反正先住着,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帮我理理柴禾也行。”他笑着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堆枯干木头。
    溪川倒也是个麻利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放下手中茶碗,跑到院中理起来了柴禾,顺便还劈着。
    一下两下剁木头的声音倒是西起东落地,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住的山间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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