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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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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还没有樊五剑这个诨名之前,江湖上根本没人认识他,不过他为人颇为机敏会事,也没吃过什么亏。
    正巧当时江湖上几位杀伐果断、名声籍甚的剑客惹的众人景仰,诸客皆心神向往着同他几人拜师学艺。
    但人多噪杂到底叫人心生嫌厌,如此一来,他们便一齐隐去了踪迹。
    奇怪的是,也不知晓那樊五剑是从哪里来弄来的消息,单就叫他给寻到了那几位剑客的踪迹。
    大抵是他为人的确老实忠厚,此番下来又与那几位前辈颇有渊源,最后,他们便一齐收了他作徒弟。
    因为是五位剑客传授给了他自家的独门剑法,所以,他便叫了樊五剑。
    此事,虽是这样传的,但过程未免太过于顺风顺水,我其实是不大相信,你呢,你觉得真假孰是?”
    他接着讲了一段关于樊五剑的没头没尾的故事,又抛了个问题问经年。
    “他既没有可取之处,又凭什么得高人青眼,耿直忠厚?”经年总算是憋出了句话来。
    “我自然也是这样觉得的,这年头,人品又算作不得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没权没势,其中肯定有些隐情。”
    虞辛汜皱着眉头,像是此事背后当真有惊为天人的缘故一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听语气,阁下知晓?”这还是经年头一回问虞辛汜问题。
    见愿者上钩,虞辛汜又吊足了经年的好奇:
    “在下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迹了多年的人,对于此事自然知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这隐情算是江湖秘闻,一般不能说与外人听。”
    经年心里的期待顿时被摔死了一半,眼看罪魁祸首还风轻云淡,窝火的不行:
    “说故事的是阁下,勾人好奇的也是阁下,败人兴致的还是阁下,阁下这般无赖耍人,究竟什么意思?”
    他确实是有些怒了,平时冷冰的语气里还多了几分刻薄。
    “没什么别的意思,在下就是想知道你与那樊五剑是什么关系?”
    虞辛汜此话掷出来,经年手下的缰绳顿时一个收紧,勒的赶路的马匹脖子大仰,痛苦地嘶叫了一声,车身狠狠地晃动了几下——
    “啪嗒!”清脆的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把二人从方才的对峙中拉了出来。
    经年迅速地松了松缰绳,稳住了马匹:“公子,可有恙?”他冲马车里面问道。
    “无碍,继续赶路。”
    商吟看着车帘外虞辛汜的身影沉思了半晌,地上铺着的兽皮毯子被茶水洒湿了一块,成色碧沥的瓷杯盏滚落在一旁。
    除了那杯不小心被洒了的茶水,人确实没有什么事。
    况且,那杯盏也是他故意摔的。
    门外的聪明人自然可以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樊五剑之事,对虞辛汜来说其实是个遗憾,故人已去,托付未尽,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不过,看今日这样子,大抵是问不下去的。
    他妥协地侧头瞧了瞧经年,只见他眉宇之间皱成了山川,戾气从身上漫到了虞辛汜周围。
    “罢了,就冲你这不喜欢说话的性子,这桩事倒是也能说与你听上一听,反正你也不会说出去,不过这次,你且要好好赶马车,莫要再分神了。”
    他这话把自个儿摘的着实干净,如若不是因为他,方才马匹又怎么会失控?
    经年狠狠瞪了虞辛汜一眼,不打算再同他说半句废话。
    “那樊五剑早些年间便是个风流浪子,虽混迹江湖却无太大的抱负,大抵是安稳日子过的多了,闲来无事想要寻求些不一样的活法。”
    他说到这里时,经年眉宇之间皱的更凶了。
    “听人说,他当时也生得是一副好样貌,虽是个籍籍无名之徒,却也时常得同样浪迹江湖的侠女们芳心暗送,不过,他心高气傲,瞧不上寻常的,便不怎么理会,长此以往也伤了许多侠女的心,不过他倒是风流不减。”
    经年忽然冷哼了一声,惹得虞辛汜生生止住了继续往下说的兴致,含笑问道:“你怎的了?”
    “风流之徒,不过如此。”
    “你又知晓了。”虞辛汜笑了笑,又接着往下说道:
    “大抵是天道轮回,后来,他也爱慕上了一位侠女,苦追多月无果,也顺带尝到了从前他人被拒的那种滋味,愧疚与不得之苦交加,从此便洗心革面渐渐端正了作风,之后他又耐着性子苦求,还是生生磨掉了半层皮才得那侠女欢心。”
    “半层皮?一个人的劣迹,还真是好洗。”他带着丝丝不屑,似乎是极为看不起这类人。
    “世事向来这样,不过你我既然不是那事中人,便没必要将自己代入的太过,他人之苦你我尚且未曾尝过,过深追究属实不妥。”虞辛汜这些话是为真心劝慰。
    只不过他是劝错了人,虽然心下知晓,却还是要那般说。
    “那你呢!你又是以着何种身份去劝他人的?”他这次气的是干脆连阁下二字都扔了。
    “路人。”虞辛汜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他此言非虚,活到如今这种程度,他大抵是参透了万事儿最快脱身的办法,通常来说,将自己当个路人便是再好不过了,于亲于友,皆是如此。
    不必非要去争个别人家的说法,不必非要去计较个对错,不必非要去追究个输赢,不必非要去丈量后果,不必非要瞻前顾后地挂着因果,更不必非要对那些已经过去了许久的往事迟迟不放。
    其实,人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束缚自己,死了的人压根儿不记得的事情,根本只是因为活着的人不愿接受的那些死亡的事实。
    所以,他们给自己的过去找了个借口,为此,来掩盖自己懦弱的内心。
    “你倒是一个真”光风霁月”的好路人。”虽说是讽刺,虞辛汜也权当好话听了。
    “且还继续慢慢听下去——
    后来,那樊五剑才知晓,原来他心仪的女子正是那剑客之一的爱女。
    他二人既定了婚事,自然是要回去拜见双亲,因此,他便轻易地见到了那几位前辈。
    而后二人又成了亲,结上了一层关系,索性那几位前辈也就收了他为徒。”
    经年眉头一皱,眼神又凌厉了几分,正要再次嘲讽一番的时候,却被虞辛汜拦下了话音:
    “我知晓,你又想说,那樊五剑不过就是个奸诈小人,拜师一事也是他趁虚而入吧?”
    你还真不愧对你天生自来的机灵脑子,这他娘的都让你猜对了!
    “哼!”经年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情理之中,你也莫恼,故事还没完。”虞辛汜又宽慰了他几句。
    “再后来,他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琴瑟和鸣,恩爱得羡煞了旁人,那樊五剑也因剑术造诣突飞猛进而在江湖上名声鹊起,正当时,他夫人替他诞下一子,喜上添喜,虽看上去像是个大团圆的结局,但——。”
    虞辛汜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电光火石之间,一支飞箭从林深中直冲着马车射来,他转萧一挡,飞箭被这半路横生的力道给击得偏了方向。
    “公子小心!”经年看到飞箭,眉宇一凛,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商吟听到了些声响,眸光一沉,未作什么多余的动作,只看着车帘外的影子细细听着虞辛汜的动向。
    忽而见他徒步一蹬,车身轻晃,再看时他已经稳妥地站到了车顶之上。
    那飞箭怕是不止一支,而且摆明了都是冲着车中人来的。
    “阿巳当心。”商吟嘱咐道。
    他话音甫落,漫麻飞快的箭矢便从深林之中射了出来。
    被射到蹄子的马匹仰天长嘶,不到片刻,又被接连而来的另一支利箭射穿了脑袋,倒地呻吟了一两声后便没了气。
    虞辛汜挡箭之时还能分出心来感慨一二,那马匹死的着实凄惨,兴许它本在有钱人府中的马厩里养着,吃了些日子的好草料,临着遇上它家公子出门游山玩水,便被选中拉了出来作苦力,结果路才行了一小段儿,就替它家公子身先士卒陨了命。
    可惜啊,可惜,这年头被拉着作苦力的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正如此刻,他虞辛汜要不是早年多在刀光剑影里九死一生渡了十几载,今日单单因为这区区一万金,他怕是会被射成刺猬球子。
    不过这样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万一那群躲在暗处的孙子此行箭矢多的射不完,那这小公子岂不是凶多吉少。
    倒不是担心人会怎么样,重要的是人没了,他那一万金也没了。
    “经年小兄弟,带着你家公子先走,我随后就来。”他冲着经年说道。
    “阿巳!”马车内商吟的语气重了重,有些不悦。
    经年自然是先考虑商吟的安危,挥剑拦去直冲他面门的箭矢,几个踏步便上了马车:“公子,属下背您。”
    商吟未作多磨,任由经年背起了他:“莫要拖累他的手脚,直接走。”
    倒不是他并无半分担忧,只是他方才已经发了信号唤人过来,他二人先走,也是叫虞辛汜不再有所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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