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出世的丫头 第七章 宁郡王的白月光与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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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内人人都知宁郡王妃最是喜爱在雨后的清晨独自踏入惜柳轩中芭蕉园,而且这时候的郡王妃是不能被人打搅,如若是有人不巧踏入,那么不好意思,你好倒霉,准备接受一向温良贤惠、知书达理从不大声说话的郡王妃的责罚吧。
“大妈,郡王妃为什么喜欢独自待在那时候的芭蕉园啊,刚下完雨粘不啦叽,一踩下去淌水一脚的黄泥水,那时候有什么好?”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的丫头又被丢回了膳房继续当她的粗使小丫头尽忠,此刻她正无比闲适地坐在炉灶边上听郡王府第一情报机关,厨娘大妈说着郡王府的种种是非并适时地提出她的看法和问题,大妈最喜欢丫头这点了,互动交流工作一向做得很好。
“这是风雅,郡王妃那个玲珑的人儿,心都是水晶做的,她们那些读书人才有的高雅心思你一个烧火丫头怎么会懂,不懂就不要胡乱说话。”大妈虎眼一瞪,对粗鄙丫头不知雨后芭蕉园是风雅还为此不自知地嘲笑郡王妃表示愤怒,吓得丫头一吐舌,看来这次交流互动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当年宁郡王对郡王妃的喜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郡王妃闺名涵柳,宁郡王特意在郡王妃嫁来之时为她建了惜柳轩;当时也没有芭蕉园,芭蕉性喜温暖耐寒力弱,多产于南方地区,在北方芭蕉可是少之又少,那时园里不过也只有一棵不甚起眼的小小芭蕉,可是郡王知晓郡王妃喜爱芭蕉,为了逗郡王妃一笑竟一口气把园子里的其他花花草草全砍了,在全园遍植满芭蕉,生生将惜柳轩中的一个普通花园改成了现在苍翠满眼的芭蕉园,可真是『美人千古一笑,青山迎风醉倒,看那走石飞沙也为你心跳;既是情字难逃,做个情侠也好,情为何物今世答案得不到。』
大妈还在絮絮叨叨,丫头早已习惯也不说话,只手托着下巴晶眸灿灿望着屋外:是一出『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几断,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么?……今晨也是大雨刚歇,郡王妃又去那芭蕉园了么?
夏日雨后卷满泥土芳香的晨间空气沁人心脾,微微清风慵懒地拨动额前的刘海让人闲适,依旧是那白玉脸庞,未施半点粉黛,却自是一番倾国倾城的娇娆。扶着院内的芭蕉,让纤纤葱白玉指抚上糙糙树棕,感受着它一下一下地硌手,盈盈秋水明眸凝望那方恣意舒展青罗扇,却不管叶丛中抽出淡黄色的大型花。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宁郡王妃王涵柳不悦,弯月黛眉轻蹙,阖府上下谁人不知自己最是讨厌这时有人打扰,怎么就还有个这样的家伙如此不识时务。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半是慵懒半是含情的声音将一首『洛神赋』吟得又是漫不经心却又是低沉性感。
宁郡王妃王涵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腾起的怒火,静静转过身来慢慢扶腰下去,风情万种,弱柳扶风:“郡王。”
“哟,王妃,不喜欢本郡王适才对王妃的赞誉之词么,怎么眉头拧得这么紧,是嫌『洛神赋』俗气了么,也对,古往今来只要是称赞美女都是那么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点也不特别,难怪王妃生气。”额角青筋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一个声音在不停告诫:吸气,对,再吸气,吸气,很好,就是这样,保持微笑,微笑,现在王涵柳你张开眼睛看这个世界是不是异常美好,打开胸怀空气是不是异常清新,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而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记得要微笑哦……“来,给本郡王笑一个,本郡王换一句,爱妃听听这个好不好,『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终于银牙咬断,小宇宙爆发,“行了,宇文宁你有完没完,没次都来这套,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宇文宁故意装疯卖傻终让王涵柳是把持不住怒火滔天,鬼知道这个宇文宁怎么总喜欢触自己的底线,她自认自己已是很尽心尽职做好他交待的每件事情了,他怎么就不知道感激下,让自己的日子清静点。
“啊……这还是我那个知书达理,待人谦和,堪称南月女子典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宁郡王妃王涵柳么?”无视于宁郡王妃的愤怒,宇文宁依旧我行我素地无耻,为了突出效果,他还故意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半天合拢不上,做一脸小生怕怕状。
见着宇文宁明明是翩翩佳公子偏偏做出一副可笑的模样,“噗哧”一声,宁郡王妃被逗笑了:“得了,你这次来是又是为了什么呀?”
面对南月第一美人春花般的笑颜,好兴致的宇文宁却不说话,两汪黑色潭水似的双眼习惯性地弯成半月状,掩去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雾色,干净修长的右手执着那把百年不见离的扇子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左手掌心,缓步踱到芭蕉树下的青色大石头边,只一眨眼就不知从何处就拖出一方坐垫,顺手甩到青石板面上,宇文宁一撩蓝色锦袍,翘起二郎腿优哉优哉就此坐下,不知这个狐狸男子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涵柳,我要你注意一个人。”
长时间的相处,王涵柳对宇文宁的些许习惯也知晓不少,比如她知道当她的称谓由宁郡王妃变成涵柳的时候就表示他不再玩笑,开始认真了,她的名字就像是一个信号,信号一亮,说笑时间也就结束,屡试不爽。
“谁?”笑意还未退去,神色立刻一敛,王涵柳像是变了个人,适才的我见犹怜全然不见有的只是沉稳干练,让人看着根本无法相信适才娇滴滴、见风就倒的大家小姐就是现在的坚毅强悍的巾帼女将。
“尽忠。”
眼色一暗,心下已是牢牢记住。
“知道此人?”
“知道,一个膳房小丫头儿。”王涵柳说着就在宇文宁的边上坐下。
“宁郡王妃不觉得很有意思么,一个小丫头儿却被起了个这么……个性的名字?”宇文宁轻笑几声,后半句简直低的像是自语。
王涵柳诧异地望着宇文宁带笑的眼睛,里面竟有一丝特别闪亮的光彩,这让她不解,待她正要细看却发现宇文宁千年不变的笑眼并没有什么不同,适才的昙花一现不过是个错觉。
雨过天青,从芭蕉园四角向外望去,清空如洗,朵朵白云儿随风而走,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将头轻靠在宇文宁的肩头,微微发出一声叹谓,王涵柳闭起双眼,卷长的双睫犹如蝴蝶小憩,身畔传来令她心安的体温,真想在这一刻睡去,睡在这难得一次的温柔:『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
知她是累了宇文宁任由她靠去,也不看她,只摇着扇子,眯眼望着远处如炼晴空,嘴角轻浅笑意不减。
“宇文宁。”
“嗯?”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答应我的事可要记得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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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忙得满脑大汗的丫头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盯上,更为可怕的是此人正是出了名的鬼难缠,这更是直接导致了她后半辈子都在为自己因贪一时口腹之欲造成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而深深懊悔。但幸运的是此刻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未尝不是最为幸福的时刻,因为不知道就意味着可以沉溺在无知的快乐当中,没有担忧没有恐惧的侵扰,正如现在的丫头还不知道将来的她有多倒霉,将来她有多后悔,现在的她什么也还不知道,根本不烦恼,生活还算恬静安好,除了被抓差去给最得宠的三夫人送菜。
小红姐姐说丫头是姐姐对不起你,都怪姐姐病了要你帮忙,厨娘大妈说三夫人恃宠而骄,脾气最是不好,丫头你要当心,丫头心想三夫人算什么呀,冷面修罗与笑面阎王我都见过,也算是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了,难道还怕这些个小风小浪么!可娘说得很正确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阴沟里才常翻船。原来在路上响亮亮地打了一个大大喷嚏,差点失手摔了手上那碗翡翠碧玉鲜虾羹,这就已是倒霉的开始了。
云霞阁内灯火如昼,美人们身上的上等脂粉香味在鼻腔内萦绕不绝,不知是第几次生生将一个即将失控的喷嚏憋回去,丫头早已呛得自己满眼是泪,呜,好痛苦。
本以为送来汤食便就顺利完成任务,不是说高高兴兴上班,安安全全回家么?可谁想那个笑面阎王正巧摆驾于此,一句话边上侍候,自己就得站在这里呆呆看着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吃上好几个时辰的饭。边上侍候?这里的丫鬟数量庞大,都已是排成行地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人多得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排,真弄不明白他留下自己这么个烧火丫头是什么意思,他绝对是故意的,就因为自己骂他忘恩负义,太小心眼了,看来这个郡王性格上的阴暗面还真是不少,呜,自己简直就是只给狼提供上门服务的兔子,好可怜。
丫头垂头丧气却也无可奈何,可偏偏老天不长眼,屋漏偏逢连夜雨,“咕噜”一声,小脸顿红,偷偷摸摸左右看看,边上的姐姐妹妹皆是执着拂尘、漱盂、巾帕,低眉候在一旁,连眼皮都没掀,丫头窃喜,还好没有人听见!今早起来迟了,早饭只胡乱吃了点饭渣,真惨,中午有事被耽误了,更惨,竟连渣都没吃上,果然因为统一取名的缘故,负责饭食分配的尽孝妹妹是一直记恨着自己,连饭都不给留,好可怜,可这能怪自己么,虽然自己是根导火线,那么醒目地让张管家想起犯名讳该改,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她自己的名字没犯讳,张管家也不能给她改吧,她把所有怨恨都撒到自己身上很没道理嘛,人总是这样,习惯把错归咎到别人身上,而很少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丫头恨恨地想。“咕噜”又是一声,丫头无声哀叹果然是饿了!
精致雕花楠木圆桌,上面摆满了菜,花雕鹅肝重壳蟹、豉油皇白鸽鱼、鲍汁扣横琴蚝、虎皮兔肉黑冬菇、香桃鸽蛋芙蓉掌、琉璃龙凤珠玑球……花花绿绿衬在辉煌灯光下愈发显得玲珑剔透,鲜香味美,看得丫头是满眼小星星,口水早已蔓延在唇齿间。
难怪人们都说有钱是爷爷,没钱是孙子,有钱人家想吃什么一句话就马上有人做好了端到面前,连手都不用抬,张张嘴就好了,哪像自己为了一只小小乳鸽成天卑躬屈膝,媚颜谄笑,还饿着肚子傻看着前面这两有钱闲人白白糟蹋一桌子的好菜,想于此丫头鄙夷撇撇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想化身正义的朋友冲上去教育教育这两个不知道何为粒粒皆辛苦的朱门酒肉臭。可肚子真的很饿,丫头的气势顿时又弱了好几分。特别是面前翡翠碧玉鲜虾羹,一片青翠碧绿中透出点点红,很是诱人食欲,食指大动,咽咽口水,丫头忍住忍住,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为大丈夫,默念着励志警句丫头狠劲压下自己的谗虫,不能垂涎于朱门酒肉臭,做人要有骨气!想想自己的一个大喷嚏,好多唾沫、鼻涕星子飞了出去,应该有好些沉淀在这深沉的绿中……恶,恶心了!似乎也不那么饿了。
今夜,星光耀眼。只要是人都看得出三夫人谢云杏,今天很得意。虽说宁郡王最常来过夜的地方是云霞阁,平日里最宠的也是她,但像今日这般还是不曾有过,宁郡王素来忙碌,平日应酬交际也多,特意留下来陪夫人一起吃晚饭这样的待遇怕是连郡王妃王涵柳都极少吧,想于此谢云杏更是得意,愈发殷勤献上醉死人不偿命的甜美笑容,向宇文宁抛着媚眼,频频劝着酒,那窈窕柔软的身子也一个劲儿朝他贴过去。宇文宁软香温玉在怀,酒却不沾一滴,带笑的朗朗星目在灿灿灯光下越发显得明亮飞扬,浅浅的笑窝里面满盛着醉人心魄温柔荡开在弯弯嘴角,不经意间冲着丫头眨眼,好一派惬意模样。
说是吃饭,可看这架势这两个明显没把注意力放在吃饭上,既然吃饭不是主题,何必要上这么多好菜呢,好浪费啊,丫头的内心在尖叫。宇文宁你果然是只低劣大色狼,丫头狠狠翻了一次白眼。
“郡王爷,您百忙之中抽空来云霞阁陪云杏一同吃饭,云杏真的好高兴,云杏敬王爷一杯聊表云杏感激之情。”说着谢云杏扭摆着腰枝娇滴滴地站起身来甜蜜蜜地一杯饮尽。
丫头看着谢云杏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将那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惊叹的“咕噜”狠咽下一大口口水,这可不是一般的豪爽啊,听得卫国说起这宁郡王府的酒可都是纯五谷蒸馏酿造,用着的酒窖可是翠寒山中三百年历史的窖头,只这一杯就抵得上其他酒的一瓶。三夫人谢云杏真不愧是酒中女英雄,连丫头都想给她鼓掌喝彩了。
“郡王爷,你也喝嘛。”因喝了酒的缘故三夫人本就娇媚的声音此刻变得更加甜蜜温柔,酥软的嗓音带着三分嗔七分娇,就着酒劲大胆伸手递来一杯酒。
面对着三夫人递过来的酒,宇文宁暧昧地眨眨眼,伸手掐了掐身旁那已绯红的桃花面,顺手接过那只纤眉小手中的酒杯却还是不喝,只见他薄唇一勾,长臂一带竟将三夫人谢云杏扯进自己怀里,魅惑一般盯住那早已水波滟涟的眸:“调皮的小东西连本郡王你都敢灌酒?”虽是质问,但语气甚是戏谑,一听便知宁郡王毫无怪责之心,“该罚。”说着便一扬手将酒喂入三夫人的唇中。感受到宇文宁今晚别样的温柔,谢云杏是又惊又喜,从自己嫁过来到现在宁郡王可从没有这样过呀,心头一颤面色带羞乖乖将一杯酒又喝尽,。
如此香艳刺激的场面,一个纯洁干净得像是白纸样的丫头如何见过,红云由脸及脖子紧接着波及全身,她只觉“轰”地一声一道火光由脚心直直炸往头顶,又从头顶向外逃逸而出,如此巨大的爆炸力炸的丫头呆若木鸡,可内心却汹涌澎湃,此刻若非情况不许,她真想尖叫着逃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