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世事难料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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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卷一幅幅无息展开,寂寥山涧春色浅,初夏小荷莹露浓,层林尽染秋无垠,独钓寒江风雪行。画中山涧清幽,泉水溅湿春花汇入荷塘,月色中小荷粉嫩欲展,在远山的映衬下更显清风徐徐、暗香萦绕,梁璧谦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起伏的峰峦间,这四幅画轴虽描绘着不同的景致,可并列悬挂时淡淡的水墨山景竟然延绵相连。
     “庄主呢”?
     “少主人,庄主与夫人已启程赶往火神岛替少主人求取木龙胆去了”。饶无常虽心急如焚,脸色却依旧平淡。木龙胆生于火神崖下炽热的龙泉中,每当火神发怒之时,便是木龙胆成熟之期,采撷此果异常艰险,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梁璧谦曾听泷泽描述过木龙胆的神奇药效,可他宁愿走火入魔而死,也绝不想欠人性命。
     “你去准备船只,我们即刻动身赶往火神岛”。
     海上气候变化万千,前一刻尚且风轻云淡,转眼间已变得巨浪滔天。好在天涯山庄盘踞南海诸岛,若想出门必靠船只通行,是以看云望月甄别天气的本领极佳,一干船工更是弄潮高手,大船顺着季风航行,于惊涛骇浪中乘风南下。
     “少主人,您看这满天的铁毡云,很快便会暴雨倾盆,咱们还是找座荒岛停船暂避一晚”。船工老鲁眺望天际,天空碧蓝映衬着棉絮般的白云,却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梁璧谦负手而立,心不在焉地点头默许。
     连日来疾风暴雨撕裂海面掀起惊涛骇浪,飓风将搭建在荒岛崖壁下的油布帐篷撕扯得七零八落。虽已做了最坏打算,仍将一行人吹得狼狈不堪。既然一时间还无法离开,只好耐着性子在荒岛上暂住。肆虐过后,换来热辣阳光焦灼炙烤,老鲁带着船工们去岛中伐木修葺受损船只,梁璧谦则命人将积聚在洼地中的淡水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阳光洒落,海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远处飘来一大片散乱的木板,那是船体支离破碎后留下的残骸。梁璧谦不由皱紧眉头,愈发心悸,担心耿乐与梁悠然是否能够安然无恙。
     一具肿胀不堪的尸体俯身趴在嶙峋的礁石边缘,同时被冲上岸的还有无数死鱼,与尸体一样透着诡异的蓝黑色磷光。
     随着洋流飘来的何止这一具尸体,饶无常的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凌乱的残骸昭示着一场阴谋在暴风骤雨中彻底破灭,人算自然不如天算,否则以韶氏七雄的威名,又怎会死得如此悲惨?
     “天一圣水”。梁璧谦的眉头愈发紧锁,天音教源于西域昆仑之巅,怎会突然出现在南海之上?
     半只红漆木箱摇摇晃晃飘荡在波涛中,一颗脑袋萎靡地挂在木箱边缘,饶无常将那人拖至凉爽的树荫中,取水沾湿他干涸的嘴唇,此人身强体健,腰带上挂着一柄玄铁剑。
     “铁剑侠孟括”?单凭三尺玄铁剑,饶无常已知此人来历,江南七剑,此人位列第三。
     “先不要暴露身份,见机行事吧”。梁璧谦极目远眺,海鸥**潜翔,海天之间生命变得异常坚强,令他泛起淡淡的思念之情,坦荡艳阳尽扫人心阴霾。
     海面上一条小船映入众人眼帘,船上坐着五人,却只有一人奋力划动船桨,船身歪歪斜斜随时都有撞上礁石倾覆的可能。
     老鲁抛出铁锚勾住船头,几人协力将船拖至岸边,船上的女子兀自拼命划桨,口中尚在呢喃自语:“老天不会让我死的,再坚持一下就会看到曙光……”众目睽睽、朗朗乾坤,那神色却透着晦涩之极的诡异。梁璧谦上船查看情形,其中三人一息尚存,倒是人称天下第一大胆的无胆丘问天双手紧扼着自己的脖子已然气绝多时,胸膛上血痕交错,指甲缝里嵌满了皮肉。
     生命就是如此奇妙,少许水、一片树荫遮蔽,很快便令那些脱水者神智清醒起来。
     “这位是我家少主人梁冼”。饶无常自然不会忘却管家的职责。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而后各人自报家门,玄坤剑周光、闪灵剑牟鹤、韬晖剑潘帅、凌波女侠吴幽涟。
     “在下一介商贾,能劫后余生已属万幸,还请诸位与在下一起同舟共济”。带着海水咸腥的米饭,香喷喷的肉干对于饥肠辘辘的劫后余生之人而言已是最佳美食。
     海潮翻涌拍打着珊瑚礁石,发出悦耳的催眠之音。欢腾的浪花间几个黑影拖着沉重步伐悄声登岸。繁星闪耀,笑看世间沧桑,宛如梁璧谦清亮的眼眸。
     海上之夜原本最适宜思念,可那些人偏偏扰乱了他的心绪,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痛,依然彻骨。刀锋映着月色散发出摄人杀气,饶无常凝视着面前的虬髯大汉,叹了口气道:“这片海域暗礁丛生,杀了我们,你们同样只有死路一条”。
     为首的虬髯大汉直到此时依然感觉头晕目眩,腰膝发软,迟疑了片刻果然收起短刀:“那就让我们互相信任一次,只要有人胆敢耍花样,别怪本王刀下无情”。
     在敌视与猜忌中,船工们拔锚起航。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船底擦过礁石时的战栗,令人胆寒的“吱嘎”声,似乎要将船舷撕裂。船底紧贴着犬牙交错的暗礁,驶离星罗棋布的珊瑚岛。老鲁终于松了口气,命人升起云帆。
     悄无声息的海上之行,令吴幽涟简直就要崩溃了,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那些蛮夷因寂寞而变得烦躁不安的眼神始终游荡在她丰盈的躯体上,赤裸裸的欲望随时都会极度爆发。她甚至开始害怕夜幕降临,始终将自己禁锢在狭小的舱房中,随着船身轻轻摇晃,绷紧的思绪渐渐松弛,困倦来袭,所有恐惧消失无踪。
     梁璧谦拿起桌上的金狮印鉴,在白绢上印下“世袭永忠”四个蔡邕体秦隶,可为何这枚印信竟会在那些滇南夷族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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