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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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这是梦,无头无尾,无秩序,混沌,颠覆所有法则,有如梅比乌斯之环。
所以我也无法醒来。
但为什么,在梦里有人在说话?无法捕捉的含义,优美柔和的语音——简直就像是福音,或者启示。
原本,人的嗓音就是最美的乐器。
那声音为什么越来越低,是要离我远去吗?连梦中也是如此,全都——丢下我不管……
终于,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离我而去的声音。
令人异讶,我真的抓住了实体——是真的吗?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抓住了人类的手腕,是男人的手腕,指甲修剪整齐,保养得当。由下往上看,手腕属于某个熟人——阿谢尔。
我一时惊讶,倒不急着松开手臂了。
“你哭了。”阿谢尔用另外一只手覆上我的脸颊,掬起一滴透明的液体。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位高权重,年纪轻轻就身为少将,即使现在就死去也会在历史上留下一席之地。有什么值得哭泣的呢?为什么要哭?
根本毫无理由。
于是我释然了,大约是泪腺的毛病,本人毫无哭泣的理由,反问道:“加布里埃尔来找过我了对吗?”
“确实,那个奇迹般的女人来大闹了一场……不过现在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哭?”阿谢尔逼近我,那张漂亮的面容近在咫尺,就像受到蛊惑一般,我忍不住脸红了。
说起来他确实是人类美丽的极致,就算是出于人类本能也会受到诱惑。我努力把视线移开,居然当着他的面脸红,实在太不像话了。
眼见如此,他恶劣地大笑起来:“巴尔塔啊巴尔塔,你让我怎么说你好,这么没长进,稍微给你一点好脸你就这样……太没用了……你真是太失败了,没用的家伙……”他拿出我的行动电话,“连自己的东西被做了手脚也不知道。”
我茫然的望着阿谢尔:“怎么了……我的行动电话有问题吗?”
“里面被安装了窃听器和定位仪,真是全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最新出品的间谍专用的器械,你这家伙还是受到间谍关注的热门人物嘛……”
什么!
窃听器和定位仪?是帝国方面动手脚吗?
不可能,这样阿谢尔就不需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谈论这件事。
那么是共和国方面……
“参谋大人——”我忽然想起,参谋大人有危险,是反对党干的……他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我们在通信中说了什么?
……
“……在这帝国风云再起的时刻,我希望你的眼睛能代替我注视着这一切。”
“接下来,你要是还跟随我,将会面对你想象不到阻力……”
“我会公布下一个任务,你记住以下数字:12,69,4,6,23……”
“还敢装傻,那张夹在日历里的纸条上说得明明白白……你快给我回来……”
“你翻我东西——你一定是翻我东西了。”
“这不是重点,快给我回来……”
……
密码!他们知道了密码出处了——是《校训》。
他们从我这里知道参谋大人和部下联系一贯用的密码了——我……我到底干了什么……
加布里埃尔是反对党的间谍!
她在我的行动电话里安装了窃听器和定位仪,还翻找我的东西,所以她才看到了那张纸条,所以她不用问我在哪里直接就可以找到我……
她恐怕早就因为我是参谋大人的部下盯上我了,而我,而我还不止一次对她说——我爱你!
“啊——”我捂住头颅,绝望地低语,“加布里埃尔……是加布里埃尔……为什么……”
参谋大人有危险,他现在恐怕成了反对党的目标了——那些反对军部独掌大权的反对党,用几乎可称为恐怖分子的手段对付当权者的反对党……
我必须告诉他。
转过视线,那个人手里就是我的行动电话。
我扑了上去,努力想拿到行动电话。
阿谢尔轻轻退了一步,我就直接从床上摔倒地上,连带扯断了原本连在我身上的输液管。重重的摔在地上。
由于直接着地,肋骨处的伤口似乎崩开了。我可以感觉到血由上口渗出来,迅速染红了绷带。
说实话,真的是非常疼痛,沉重又灼热的疼痛,比刚受伤时疼多了,现在……
我蜷起身子,稍微舒缓了一下,又再次试图起身:“阿谢尔,看在以前我也曾救过你的份上,拜托你把行动电话给我……”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依旧用恶劣的笑容对着我:“看来你明白了什么……有意思……是反对党想通过你对伊迪沃顿下手吗?我忍不住要感叹共和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那个红头发的疯女人在向我要人时,我就这么和她说‘你不是和伊迪沃顿是处于敌对阵营的吗,为什么要向我要他的部下。’你猜她说什么了?”
我努力蓄积力气,也确实好奇:“不知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这是共和国的私事,和帝国没关系’——多么神奇,我向共和国的反对党提供赞助,他们拒绝时也说的是这句话——‘这是共和国的私事,和帝国没关系’,有趣有趣。你们国家真是有意思——”他发觉我想站起身的意图似的忽然踩住我的脊背,“你不是共和国最值得骄傲的全军事化产物之一吗?怎么就这点小伤就废物成这样,太丢脸了!”
混蛋,他几乎把身体重心都放在他的左脚上,还恶意地顶在与肋骨伤口相对的位置。痛的我几乎要晕眩过去。
居然敢把我踩在脚底。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从来没有——混蛋,我要杀了你——
我第一次认真对阿谢尔动了杀机。
连他刺杀我时都没有如此愤怒,连他以莫须有的名义控诉我时都没有如此愤怒。
或许是多年在军队培养出的骄纵习性,假如有人侮辱我,我会让他以生命为代价。史都华德是占了地利,我不得置他死地。
可是现在说这个——太过奢侈了。
早在他刺杀我时就该杀了他,我确实没用,就是所谓妇人之仁,没有及时把事端扼杀。
其实一见面就杀了他也不错。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先杀几个再说,不是吗?
当时居然因为他是老友而心软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胆敢侮辱我的人必须死,除了参谋大人,没有人有指责我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