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宠物日记》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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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X年3月4日天气:阴
我是步行著回家的。
站在别墅区门口的时候,我的脚都在发抖。
“宵宵!”大哥的车从後面驶来,停在我身边,“你上哪里去了,我们都在找你!”
我的精神有点涣散,过度劳累的身体轻飘飘的,听到的声音都有点失真。
“你怎麽了?”大哥抓住我肩膀,我攀上他的手臂。
“大哥……”
“你哪里不舒服?脸色怎麽这麽难看?”
“我……我去找韩立了。”
他顿了一下:“你去找他干什麽?”
“我要去为你讨回公道,他不该那麽害你!”
“宵……”
我的视线逐渐清晰,昏暗的路灯下,大哥的表情痛苦的纠结。
“你错怪他了,手术的事情,不关他的事,是我……”
大哥犹豫著开不了口,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觉得胸口闷涨的难受。
“我……再出去一下……”
他拉住我:“你要上哪去?”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
“你是去找韩承乾吧,听说他进医院了,我送你去!”
因为认定了他不会放过我,认定了他是卑鄙小人,或许,也是在潜意识的希望他来报复我,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大哥的事情会根本与他不关!
也或许……我只是想找一个伤害他的理由……
当我赶到的时候,手术室门前围了很多的人,除了他的保镖,还有韩家的人,男男女女挤满了过道。
手术室前的灯亮著,我忽然觉得眼前那麽模糊,好象意识都随著那点光亮飘远了,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
我还能……见到他麽……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麽渴望他的一天。
“你……是宵吧?”
有人站在面前和我说话,过了很久,我才从迷茫中认出那张脸,是六哥。
我张张嘴,还是没能吐出那两个字:“六少爷……”
“这是承乾的手机,你……看看吧。”
一个冰凉的物体塞到了我手上,他皱著眉看了我一眼,临走之前又对我说:“承乾虽然蛮横,但对你……也不过如此了。”
荧荧亮著的屏幕上,是他打了一半的短信。
“解决苏青怡医生的麻烦!告诉宵,我没有……”
我靠近了手术室,手掌贴上凉凉的玻璃,看著五指下划出的一道道湿痕,心脏在皮肉下无力的跳动。
身後传来惊诧的议论。
“这不是宵吗?他不是失踪了?”
“是他杀了江琳的吧,他怎麽还活著?”
“我跟你说哦,听说是承乾把他藏起来了。”
“不会吧?包庇杀了自己母亲的凶手?”
“他们俩啊……”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
“我说他怎麽还有脸来,原来是跟承乾两个人……”
“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承乾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我在心底嘲笑自己,这一次,不是我有心,却又为他带来了麻烦。我是他的灾难,他却还不肯对我放手。
我蹒跚著离开了人群,一个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爬著楼梯一直往上,直到再也没有可供前行的路。
坐在冰凉的阶梯上,我的思绪一片茫然。
忽然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麽,一切的转折都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我其实根本弄不清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麽要去找韩立,不知道为什麽要让他重伤到生死未卜,也不知道,为什麽又要回来,到这里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迟钝的抬头,看到六哥温和俊逸的脸。
“可以和你谈谈吗?”
我点点头,他就在我旁边坐下,随意的伸展了一下四肢,甚至发出了伸懒腰的舒服声音,平易的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子。
“你和承乾的事我听说了。”他说。
“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就知道了。”
“没想到他居然对你这麽用心,四哥可是被他害惨了呢。”
“他伤成这样是因为你吗?”
“他的手术做完了,不过,以後他可能再也看不见了,他的左手不能再用力,还有他的腿,也会留下残疾。”
“你为什麽不说话?”他转头看著我。
我用一只手握著另一只手。
“你在想什麽?”
“他为你变成这样,你就不想说点什麽?”
我平静回视他,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他是自作自受。”
他的眉间倏的皱起,在中间形成深深的折痕,温和的表情瞬间不见。
“虽然承乾是个很可恶的人,但是,我真为他不值得。”
“是吗?我也这麽觉得……”
“难道,你真的没有感情吗?”
“我有,但要看给谁。”
“不是你欠他的吗?他又亏负了你什麽?”
我快速的站起,声音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是啊,都是我欠了他的,因为我恨他!恨他!你明白吗?他一直挡在我面前,永远都只能让我觉得卑微,所以我要让他从我眼前消失,彻底的消失!”
喊的太用力,我呼呼的喘著气,六哥定定的望著我,脸上闪过了很多种表情。
“我想……我大概能了解你的想法……”
“你能了解什麽!我自己都不了解!你想告诉我什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吗?该忘的都忘记吗?别尽说笑话了!我已经忘记过一次,可是谁来让韩立忘记,谁来让全世界都忘记?”
我後悔说了那些话,因为那些发泄般的言语,引出了那段让我生不如死,经历切肤之痛的戒言。
他说:“这麽多年来,你一直在悲哀著自己的不幸,拒绝别人的好意来隐藏自己的自卑。你用害人害己的方式企图把自己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难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脱了吗?你只是在循环往复的走向更深更难以自拔的孽潭。宵,你总是这麽自以为是。”
“一直以来,你恨的人都是你自己,你在後悔对承乾做过的事情,你在对他造成的伤害中无法自拔,可是你又不愿意去承认,你想靠近他又害怕,所以,你在你们两人之间放置了一把双刃剑,既刺伤了自己也在不断的往他身上添加伤口。你希望他恨你又惧怕他恨你。你……其实是爱他的吧?既然无论做什麽都无法让琳姨复活,不如试试将过去放下,只要你把手里的剑放下,我相信,你和承乾还是有机会的。你们这样子,即使是勉强分开,也永远得不到幸福的吧?你试试吧,试试。”
话是那麽尖利,却叫人无从反驳。
是啊,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那麽一个性格恶劣的人。自己身上的伤痛,想用别人的十倍来偿还。他怎麽可以这麽了解我?
谁说韩家的六少爷韩承泽是个没有主见而懦弱的男人?
他明明那麽睿智通透,明明有著立都比不上的犀利。
我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沙哑的嗓音回旋在整条走廊里,弹回的回音反而震痛了耳膜。
全世界都颠覆了,我一直在小心掩盖著的丑陋心情那麽容易的被揭发。该是悲剧人物的,却终於露出了真凶的嘴脸。
我讨厌这个人,他让我连唯一的自欺欺人都失去。
放下,哪是那麽简单的事情……
如果世上的罪恶都可以被原谅,那要监牢做什麽?那要地狱做什麽?
我按住隐隐发痛的胸口,好不容易收住了疯狂的笑声,尽量不露一丝感情的抬头看著他。
他回视的眼里并没有轻蔑或者同情一类的东西,清澈温和的目光,仿佛是要为我做心灵的洗礼。我想他只是想告诉我回头是岸吧。
虽然我没有被承认的名分,他却仍然把我当成兄弟,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除了母亲之外,我在韩家居然还是有亲人的,我却也该感激他。
转身离开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我已经是这麽不堪了,不在乎再无耻一点。
“你真的要这样丢弃他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现在比你还一无所有,你这样对他实在太残忍了!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
“那是他活该。”
“你……”
转过一个又一个弯,直到後面的声音再也传不到我耳朵里。走的太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靠墙拍著自己的胸口,真是恨透这副糟糕的身体,为什麽要这麽难受,只是走快了几步路而已。狠
狠的拍,狠狠的拍,直到骨头都要断掉,仍然停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