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奴儿泪 第004章 夜色如水月如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3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她知道自己傻.她只是一个女奴,一个卑微的女奴.她还想什么幸福?她还想什么平安啊.多么可笑啊.哪有奴隶说幸福这个字眼的.她可真是个傻人啊.
闪开,闪开,一个人骑着马在闹市里飞驰而过,他的身后跟着八骑护卫.再后面是成群的奴仆,抬的抬,扛的扛.把市集搞的更热闹.蓬蒿苦笑一下.这就是大人.
看这架势,那人身份一定不会底于棠公大人的.
也许是个王也未可知.最后面的是成群的奴仆,光是扛着大礼品箱的壮硕男奴就有二十多个.其中一个穿无袖麻衣的男奴怀里的礼品箱都高的摭住了前面的视线.他走的极不稳.
蓬蒿悲哀的想,这就是奴隶.真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奴隶有奴隶的命,主子有主子的命.谁又能改变的了呢?
这时候那个麻衣男奴,看不到路,脚下踉跄了一下.手上的礼品箱不小心撞到了路边一个平民的饼摊.卖饼的黑粗男人忙不迭的去接他的饼筐.
可是饼还是有几个从筐里滚了出来,落到脚下的尘土里,黑粗男人生气的推掇了麻衣男奴一下.麻衣男奴嘴里陪着不是,一边放下箱子去拾地上的饼,拾了用衣袖擦干净,就要送到筐子里.
黑粗男人大吼一声,把男奴手里的饼一下子打出去老远,"臭奴隶,你拿过的往哪儿搁."一条狗跑过来,黑粗男人把饼踢到了狗的嘴边,狗叼上,摇摇尾巴跑走了.
臭奴隶,这一句话一直打到蓬蒿的心上,是的,臭奴隶,她们这些做奴隶的连狗都不如.她们还谈什么幸福.真是痴了说梦啊.
这时,前面有人发现了这边的事.一个穿绣花布衣的男人骑马跑了过来,看样是个管事的.他用很冷的声音问出了什么事.黑粗男人一看管事的来了,立马换了笑脸,"大人,小事,就是您老的奴隶碰了小的饼筐,大人,你老息怒,小事,小事.
"一幅馋媚的笑脸,他知道平民是不能惹怒贵族的,就是贵族中的最底一级的士也是惹不得的.那可是要受罚的,弄不好卖为奴隶就完了.
管事什么也没说,扬起马鞭就朝麻衣男奴挥去.男奴被打的倒在地上,他只是无声的在地上乱滚,他没有求饶,没有呻吟.
所有做奴隶的都知道,在主人鞭打的时候求饶和哭喊是没有用的,那只能换来更历害的毒打,唯有咬紧牙关忍着,别的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蓬蒿觉得她的眼眶发热,她想哭,她都要控制不住了.但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是的,她不能哭,要是被人发现了,她也会逃不开一场灾难.因为,她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个黑铁环,奴隶的凭证.她知道主人最忌讳这个,平民们最看不起这个,
他们都认为,奴隶是不应该有感情的,奴隶吗?不就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吗?蓬蒿的心里悲哀极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会和她们一样的命运.
夜深了,林子里的一切都静下来。蓬蒿一个人慌张的走在林子里,她不知道自己今儿的心情怎么这么慌。
她这会甚至已经有点后悔她到这林子里来了。
要知道,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遇见那个可怕的男人的。她怎么可能还到这里来呢/她应该躲着他的。
她明知道奴隶的命运都是悲惨的。她明知道,在主人的眼里,奴隶只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东西罢了。
谁会在乎一个奴隶的死活呢?
可是她能不来吗?
她不能,十岁做了小姐棠姜的贴身丫头,肚里有了饱饭,身上有了衣裳穿,她就一天比一天出落的美丽。
这美丽在小姐身上是荣耀,是身份。在女奴的身上却是灾难。
好在,那时候,她年龄还小,营养不好,人还没全长开。
加上在小姐身边见的人也不多,本来也没多少危险。
可是她十三岁那年,被常到小姐房里来的少爷撞见,险些遭了少爷的毒手,好在小姐极时喝退了少爷。
再加上那时候少爷还小,才十五岁,本没长性,很快就忘了她。
可是,那件事却把她吓坏了,这才拿出雅琳奶妈临走的时候,交给她的盒子。
照上面的方子,配了药水,涂满全身。
这药水也真神奇,涂上后肌肤马上变黑了,过一会还会长出红豆子来。
这些年蓬蒿就是靠这个躲过了女奴受人轻薄的命运。
为了永远的绝了男人对她的念头,她还故意制造了一场烫伤的闹剧,在脸上用药水做了一个疤痕,如她所愿的到了绣奴房。只是这药水有个不麻烦的地方,那就是一个月必须洗一次,换一次。不洗肌肤就会溃烂,不换药效过了,就会露出原貌来。]
为了这个,她找了好多地方。
直到碰到这座山里的小长子兄妹,她才在小长子的指引下找到了这个藏在大树浓荫里,山谷深处的温泉。
潭水静静的泊在山林深处,绿树繁花丛里,一汪青碧,不深,一年四季都被地热温暖着,附近在小长子的保护下,也没有野兽侵扰,这里是属于蓬蒿的。
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块地方是属于一个奴隶的空间,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蓬蒿心里感激小长子,每月小长子到棠公府去交柴的时候,她总是把她所有的私已尽可能的交给小长子,以帮助这对可怜的兄妹长大成人。
穿过一片丛林,她来到了她的目的地,潭水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她摸了摸手腕上戴的黑铁手镯,她苦笑了一下。奴隶就是奴隶,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命运。
到了晚上,她们这些奴隶要想在村落里自由的活动,就必须戴上这黑铁手镯,这上面刻有她们的名字,主人,时间。这就是她们的护身符,要不然,就会被当作逃奴的。
当然,蓬蒿也不会逃跑,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因为大家都知道逃奴的命运是非常悲惨的,割鼻,刺字,墨面,什么样的惩罚都有,逃了干什么呢、又逃到哪里去呢?
奴隶的命运无外乎是从这个主人的手里转到另一个主人的手里,在谁手里还不是一样,别的不求,就求上天不要让自己落入一个残忍的主人手里就行了。
晚上,作为棠公家的绣奴和家奴,她们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但她们绝不会逃跑,因为她们算得上是奴隶里的高级别的了,逃了对她们只有坏外,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蓬蒿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她们的命运,她的呢?她的命运是不是也会像所有的女奴一样呢?也许她真的也是很悲惨的一个。
这,谁又知道呢?
蓬蒿叹了口气,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一个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奴隶,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一刻,反正这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林子里静极了,她慢慢脱下了外面的坎肩,一丝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觉得似乎有人在黑夜里向她窥伺,她又想起那夜那个长着一双犀利眼眸的男人。
她摇摇头,嘲笑自己,一定是最近看到了太多的奴隶的悲惨的事。她太紧张了。这个潭边她少说也洗了三年多了,就从没有出过什么事。那天的那个男人纯属是个意外。
她脱掉裹在身上的麻衣麻裙,里面只剩下了贴身的白色软棉内衣。这些衣服都是她以前服侍小姐的时候,小姐不穿了赏给她的。
她做了绣奴以后就没有了,她只有一年发给一身的奴隶麻衣,但她并不缺衣裳穿,光小姐赏的都有几箱子了。
只是她不能穿,她不会傻到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她最起码还知道奴隶的规矩。
麻衣实在是太粗了,它常常把她的肌肤磨破,所有她只是选一些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