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藏匿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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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还要睡多久!这几天里有哪些的人来过,我都能一一的记住。婷婷和我妈还有护士医生一直在身边转悠,程王子来了好几次,婷婷的爸爸和她妈来过,公司的朱总、郑总监还有几个同事也来过,我的几个大学同学也来过……这些人,我甚至能记得他们谁先来谁后来,说了些什么的话。我心里明白,也有想发表见解意思,可我的身体已经被禁锢,嘴门也贴上了封条。
这天我父亲来了,我听到他在和我母亲交谈。“我回去把存折上的钱都取了,把家里面的现钱也带过来了,一共三万多块,看样子是够了。医生怎么说的,这么几天石九怎么还不醒?”
“人家医生早就说了,这孩子大脑受到震荡,恐怕要昏迷一段时间,但基本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我就害怕留下点什么后遗症……”母亲说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捡条命是条命了,哪个喊他出去不当心,都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别人警察都说了,开车的司机正常行驶,没有过错,我们是完全责任人……还有,我看把他们公司的那位小程拿过来的一万元入院费先还了,别人帮这么大的忙,再拖下去也没有道理。”我听父亲愤愤的口气,知道他在责备我。
“你说这孩子最近怎么了,病病怏怏的,家里面怪事也多。你说该不会是……都怪你,他三叔怎么说的,你不但听不进去,反而还说人家是在骗钱……”我不明白母亲说这话的意思,但我听懂她有埋怨父亲的意思。
“什么屁话,鲁三的鬼话你也信,他除了能敲诈死人的钱财还有什么本事?老子就看不惯他这样的装神弄鬼。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不过就这样子罢了!”父亲不屑的说道。
“你这人是花岗石脑壳,半点的油盐不浸,凡事都听不进别人的话,现在也不说这些,我就担心咱们石九的伤,千万不要有什么大问题就好了……”
我在床上听二老的谈话,我想告诉他们我出车祸的原因,我更愧疚自己拖累他们,二老都这么大的年龄,不但没有享受到我半点的福,反而还要为我提心吊胆的受累!我就这样一直在床上趟着,甚至大小便都有人帮忙,有时候是父亲,有时候是医院的男护理。赤身裸体的面对着别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受到侮辱一般,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这天婷婷上午来看完我后,才走一会她妈就来了,好象还买了一袋子的水果。我奇怪这母女怎么没有结伴而来,但不管怎么说,她来看我我心里还是充满感激的。我再怎么的不喜欢她以后总得成为一家人,她就婷婷这么一个女儿,等她老了病了床前端茶递水的还不是要靠我们。我爸也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寒暄完后我听她开始和我妈闲谈:
“哎!我说大姐啊,你看这天下的子女都叫人操心,总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父母忙活一辈子到了晚年也过得不清净啊!这石九动了这么大的手术钱够不够啊?我和他叔都觉得不好意思,你看我们这家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我妈接过话题:“哎哟,他姨别说这样的话,石九年轻不懂事,平时麻烦你们我和他爸就过意不去了。你的心意我们领了……”
“俗话说,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依我看,先把这房子卖了,我听婷婷说这房子住起来阴森森的,邪门,有些吓人。”婷婷妈压低嗓子,说的很诡异。
“房子是没有必要卖的,这套房子本身就是买来给石九和婷婷结婚用的,我看他们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表哥在这套房子里面住了十多年,没有听说有什么怪事发生。这看病的钱我们会想办法的,医生也说了,没有多大的问题,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住段时间就好了。”
我明显的感觉我妈的语气上有变化,有些冷。我想可能是婷婷妈建议她卖房子惹恼了她,也真是的,人家也是好心,没有必要使脸色给婷婷妈看。后来婷婷妈讪讪的又和我妈闲扯了几句,就告辞走了。晚上我爸回来后我又听到我妈在和他说起这些事情,老两口嘀咕了半天。
大半个月里,我就这样的如同植物一样的吸收与排泄,脑袋时而还有钻心的疼。我真是深深的领悟到了健康的福气!我甚至在祈祷上苍让我早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就算让我少活十年的光阴我也愿意。这天半下午,我突然的感觉太阳光很刺眼,只听到母亲大呼小叫起来。说什么我的手有了动静,眼睛也睁开了,我感觉到她在把我的手来回的抚摩。我父亲去喊来医生,医生也说了很多中听的话,说什么基本没有大问题了,慢慢的调养就能恢复……
晚上的时候,我才基本适应屋内的光线,我仔细的看了我的母亲和父亲,突然的心酸起来,母亲苍老了很多,远没有前一段日子精神。甚至我的父亲,头上也凭添了好些白发。我想开口说话,下巴却不灵活,原来头上的纱布还没有取下来。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程思泯来看我,见我恢复到这个样子,有些激动起来,把我的双手抓的生疼。我看他的眼睛红红的,头发蓬乱远没有以前的潇洒,甚至连胡子也冒了一大截出来,也不知道他这一段时间在做什么,弄得这样的狼狈。母亲送程王子离去归来,很是高兴的样子,对父亲和我说什么人家小程说了,我们公司说的,我的医药费公司愿意报销三分之二……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听完后还有些不相信,朱总这样的人怎么会发起善心来?该不会程思泯真正是公司的老板!半个晚上,我都在想这件事情。
早上听到父亲在给我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姐姐打电话,说我的病情,又说公司报销医药费用的事情。他们说了很长的时间,说完后父亲又把电话放到我的耳边听姐姐说话,从电话里,我仿佛看到了姐姐在那头喜极而泣的样子。昨天听母亲说我动这个大手术到如今,已经花去将近四万的样子。姐姐当时过来看我的时候带来了一万元解燃眉之急,我知道她这些年来一个人在沿海结婚生子,过的也并不宽松!中午的时候,婷婷接到我母亲的电话就立即赶了过来,她这几天忙,早晚都在加班。她一过来就拉着我的手高兴得直掉泪,于是我父亲在旁边不好意思起来,拉着我母亲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我恢复了很多,不但可以张口说话,还可以让人扶着下地走动上厕所。我想到这住院费贵得简直就是在勒索,对于我们那样的家庭是承受不起的。于是我对母亲讲我要出院,回去调养,母亲很犹豫,让我父亲去问医生的意思。父亲回来说医生说了最好再住院观察几天的好,尽管医生说的在理,但我还是坚持要出院。这大凡世间的病症,哪样不是三分治疗七分调理的!我坚持着要出去,父母拗不过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就把我接回了家。
回到了家里,我问起母亲我出事情的经过,母亲说电话是婷婷打给他们的,说我在这边出了点事情。二老一听,当场就吓的不得了,过来后我已经在医院了,婷婷守在旁边一个劲的哭。一问起来才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是楼下的保安突然看到我发疯似的冲到街上,然后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飞了起。头颅受到撞击颅腔积血,脑神经受到压迫,医生说如果不立即开刀动手术的话,就可能成为植物人。我在医院里昏迷了半个来月,大家提心吊胆的担心……
说完后我母亲又夸婷婷是个好姑娘,告诉我她这段时间跑上跑下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趁父亲出去买菜的机会,就把我最近被阿黑咬伤和阿黑离奇死去的事情给母亲说了一遍,又说了我接连头疼的事情。哪知道母亲听完后半天不说话,露出恐慌的神色。我问她怎么了,母亲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我突然想到祖父去世时父亲和鲁三叔吵架的事情,我又想起前几天在医院父母也提及过这件事情。于是我我一再的追问下,母亲才开始说起来,说祖父去世后的一天里,鲁三叔突然过来找她说了一件事情。说我命里注定二十七岁的时候有个大坎,不但非常的凶险恐怕还有性命之忧!我母亲听了很是害怕,连忙问怎么才能化解,鲁三叔说最好能请几位端公和神婆(巫婆)来家里面做场大的法事,看能不能得以化解。哪知道后来我母亲把这件事情还没有对我父亲说完,我父亲就咆哮起来,跑过去狠狠的说了鲁三叔一顿,说他想骗取钱财,或许以前他就记恨鲁三叔和我祖父诡秘的来往,现在终于好借题发挥。
两人开始吵了起来,鲁三叔后来赌咒发誓的说这原本是我死去祖父的意思,说自己现在倒是费力不讨好,然后就气喘喘的离去了。我父亲还是不相信,说他想借我祖父来骗取钱财,简直是夜蚊子叮木脑壳——找错了对象!过了几天鲁三叔来给我祖父烧三七的时候,偷偷交给我母亲一个黄布袋子,说不管她信与不信,这个多少能保我平安,一定要让我时刻带在身上。又说儿子是她的,她愿意要就拿下不愿意就扔掉。我母亲半信半疑的收下布袋子,想到人家也是为我作想,又没有恶意,母亲又担心我的安危,于是就嘱咐我带在身上。
我们把这件事情一合计后都有些害怕,我又把我最近频频做怪梦的事情给母亲说了一偏,母亲听后眼睛里面露出了更加恐慌的神色。然后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情,说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埋藏了二十多年,以前本没有当回事情,现在看来还是应该好好的思考一下这件事情。说她刚生下我的一天夜里,梦到一位中年妇女对她说这个孩子命相奇特,最好是送到寺庙或道观去寄养最好。母亲醒来后觉得很奇怪,但后来一想到做梦原本也是没有什么的,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罢了!
哪知我刚满月的时候,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两位道姑,说是从伏龙山上下来的。进门就对我母亲说我的命相有问题,不是红尘中人,一生坎坷曲折,最好是出家修行的好。我母亲三十才得子,心肝宝贝似的,自然不肯听和尚道士的话。正说着的时候,我祖父突然的来了,也对我母亲说起同样的话,当时我祖母在我家服侍母亲做月子,便大骂我祖父这个老东西老糊涂了,想要断子绝孙……两位道姑见无法说服我母亲和祖母,于是走了。出门的时候还送给我一对长命锁,让我戴在脖子上,结果被我那正在气头上的老祖母一把扔到大街上去了。我父亲下班回来听说此事,吹胡子瞪眼的把茶碗都砸了。
我虽然从小就被父母祖父母细心呵护,但那方外之士却是一言成畿!我打小就体弱多病,又爱弄些事出来让家人提心吊胆的。三岁的时候从楼梯上跌下来把额头摔了一个大口子,现在都有一个大疤痕。六岁的时候被一根鱼刺卡住差点送了性命,十一岁的时候掉到塘里淹了个半死。大大小小的生病犯事就更不用讲了,反正是把父母也折腾够了,天可怜还是过了十六岁后才基本稳妥起来。我母亲每次说起,总是感叹万分,说把我养大,真是不容易的很!
我们正在说起,父亲突然买菜回来,我和母亲各自打住,停止了谈话。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隔壁父母在争论什么,语调时而大时而小的。本想去听听,但腿脚不方便,只好作罢。早上起来,刚吃过早饭,父亲过来找我说话,问及我最近遇到怪事和做怪梦的事情,于是我才想到昨天晚上他肯定就是和母亲在争论这件事情。事到如今,我悉数的说来,父亲很仔细的听,并没有反驳和插话,听完后沉默了一会,然后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不见父亲回来,母亲说他去永祚寺烧香去了。听了这话我真是想笑,他老人家怎么就突然的迷信起来!母亲说他说要去烧香是希望我能早点好起来,我立刻无语,一点也笑不出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到父亲额头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又想起他今天去烧香的事情,突然的感动起来,我忍住眼角的泪水,决计不让它流淌出来。我们都没有问他烧香的事情,我想到上了年龄的人,或许胆小起来,又或许过于对儿子的疼爱!几十年的信仰,要让他一时的放弃,这可真是难以做到!然而在儿子性命攸关的时刻,他终归是在人生上做了叛徒。
这天公司的一个同事打来电话,先是关心了我的病情,然后很神秘的告诉了我一件事情。他说起来或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我听后却有些难受起来。他对我说现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程思泯是真正的老板,朱总和那位干练的吴副总,不过都是高级的打工者罢了!又说这件事情是吴副总在会议上说明的,意思是让大家明白也好,免得一天到晚瞎猜测,影响了工作。最后我这位同事还用羡慕的口气说:“你呀出车祸医疗费用报销的事情,也是程思泯一手操办的,原本两位老总不同意,说没有这样的先例……我躺在床上,想到同事打来的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是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在作怪。
事情都成这样子了,我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不要公司的报销让我的父母陷入困境焦虑之中?我不能,我自己对事情无能为力也就罢了,但也不能再让父母陷入僵局,徒增烦恼!“面子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肉皮,看穿了岂止是没有用,有时甚至反而挡手挡脚的,碍不了多少事情!”事到如今,我也只得这样嘲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