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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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多年不见,陪哥哥喝酒去!”谢之唯的一句话,菱歌有求于人不敢不去,只有心事重重的跟着谢之唯,看他蛮横的敲开了一家酒楼早已歇业的门扉,老板战战兢兢一看是皇城将官的打扮,连话都说不齐全,连忙吩咐厨子小二,快快开火造饭,只拣最好最贵上便是。
三杯暖酒下肚,人也暖了,心也暖了,白天强硬的冻着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念的事,又开始不停的在脑海里痛苦的回旋。
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呢,它能让你忘记一切的苦恼,敞开压抑的心门,随便发泄,人们任谁也不会跟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计较。
陈酿的丹朱红,一上了烧酒的炉子,立刻香气四溢,菱歌亦是喜欢这类香甜的气息,想想在马场的那些肆意痛饮,对月高歌的日子仿佛就是昨天,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自己又在山下的小酒店喝醉了,倒在草窝子里,宿醉未醒。
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菱歌现在只想让自己醉,最好醉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才好,这样说不定命运会再给自己一次忘却的机会,想忘却终不得忘,那是致命的煎熬。
“喂,我说,你小子倒是挺能喝的,啊?!”谢之唯那阴柔细腻,颇有些戾气的脸膛就算是喝再多的酒也不会发红,那是一张冰雕成的脸,只有在机关算尽的时候,才会媚眼微扬,显出一派狡猾市侩的神情,平日里依旧不动声色,不说话,也是美若浮艳的曼陀罗,毕竟当年是乐属陈延年的弟子,他能有今日的地位,除了娴熟的交际辞令,还不是要靠这张脸,。
皇城的贵妇们,看起来装模作样,假清高,一样是难耐寂寞,他谢之唯要找几个有钱的靠山,还不容易。
倒是菱歌那张小圆脸,沾酒就会浮上淡淡的粉色晕圈,眼睛本就努力噙着几欲坠落的眼泪,憋得红红的,垂着脑袋,一副委屈像。
看着眼中的谢之唯,已经一个人分出了三个影子,三张嘴都在同自己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是傻笑着盯着对方,分明已然是醉了。
谢之唯殇着眼睛,看着这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默默跟自己较劲的家伙,这才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变,只不过是脱去了当年稚气的外衣,成长的愈发的沉静隐忍而已,这无疑是一种特殊的美感,迷离的,惑人心弦。
“你?!”头越垂越低,谢之唯都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急忙伸出手蛮横的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却发现这张绝色的脸上,早已两行水晶珠玉滚落,无声的哭了。
他X的,谢之唯心里暗骂,看着他这副样子,自己还真有些把持不住,恨不得直接把他按在桌子上做了算了。
幸好理智还在提醒他,现在局势不稳,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外一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明日闹将起来怎么办,不如把他带到自己的军营去,到时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思下,当即扔了锭银子在桌上,起身揽了醉的软软的菱歌,半抱半拖的出了酒楼。
嗅着他脖颈下,淡淡的青草香,谢之唯不禁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在他的面颊下面不住的轻吻噬咬着,听着他不耐的推拒呻吟声,便更是加深了身体里勃发的欲望。
干脆一把把他抱上自己的马背,揽过菱歌骑来的那匹小红马,扬鞭疾驰而去。
帝都的夜沉寂却并不安宁,城门守军的火把彻夜通明,监视着来往进出城门的所有人,建业门是出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守卫的更加森严。
谢之唯的军营并不在城内驻防,而是围着建业门的周边地区,以备不时之需,从而增援守城军,抵御外来的反复。
“喂,城下何人,为何半夜出城?!”城上的兵士,看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便在城头上大声喝道。
“官爷,我们是经商的胡人,要由此回苍厥去!”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满脸胡子的人,冲城墙上大声道。
“是吗,来人呐,给我好好的盘查一番,若无异样,再放出城不迟!”城上的士兵一声唿哨,守城的兵士们,立刻纷纷而下,围住了城墙下胡人打扮的一队轻骑。
“把随身的行李都打开!”兵士们的剑尖冲着这一队人晃晃,大声呵斥道。
“官爷,官爷,通融通融吧……”为首的那人,赶紧下马,往随身的口袋里抓了一把,塞在近处的一个兵士怀里,
“给兄弟们买酒!”
那兵士就着幽暗的火光,往手中一看,竟是满满的一把金豆子,足足有十几两中,都可以揉成个半大的元宝了,当下喜得眉开眼笑,连忙大声道,
“放行!”
“诶,谢谢官爷,谢谢官爷!”为首的这人赶紧作揖上马,准备带领马队离去。
“慢着!”远处一声喝声传来,不轻不重,却足以使马队的所有人浑身打个寒噤。
谢之唯策马缓缓而来,菱歌靠在他怀里,被他用斗篷遮了个严严实实,昏睡不醒。
“哟,这不是谢将军吗,小的给将军请安,将军一切可好?!”刚才那收下贿赂的兵士赶紧冲谢之唯打躬作揖,满脸谄媚。
“好,好你个机灵鬼!”谢之唯哪能不知这小小的军士拙劣的马屁功夫,大声笑骂道。
“瞧将军说的,将军今日恐怕不知又是从哪里拐来的美人在抱,怎么能不好呢?!”那兵士眨眨眼,望着谢之唯怀中的斗篷包,意有所指道。
“哼!”谢之唯冷哼一声,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这个美人,的确是天下少有呢。
“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谢之唯侧目眼前的一队轻骑,策马绕着那马队盘查着,狐疑着。
“将军,我们……”为首的那人赶紧朝谢之唯作揖。
“他们是胡商!”守城的兵士突然插口道。
“胡商?那为何不见货物,也不见货车,而只有你们几个骑马的!”谢之唯精明,说是胡商,看看远处灯影里那几个人,根本背着火光面目不清,是不是胡人还难说的很。
“官爷,我们的东家早就回去了,只留了在下几个人看着店铺房子,今日东家有令,叫我们全都回去,所以,还请将军多通融,通融……”为首的人赶紧又从袋子里掏些价值连城的珠玉元宝,捧到谢之唯的马前。
“哼,”谢之唯看着眼前的黄黄白白,珠玉璀璨,不禁冷笑,人说胡商巨贾,富甲天下,光这下人已是出手不凡,怎能轻易放行,而不好好留下来勒索一番呢!
“你说,你是胡人,那,说几句胡语来听!”
“是,是……”为首的人,赶紧应命道。
“不是你,我要他说!”谢之唯执起马鞭指着远处半张脸掩在灯影里,穿着破烂,帽檐压得低低的人,大声呵斥道。
“这……”为首的队长一时心惊的望向那人。
“快说!”
“是官爷,啊呢嗯嘶白嗯嘶……•”那人侧侧马,大声道。
“你?!”谢之唯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几分熟悉,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大声吩咐这守城的军士,
“不许放行,等到天明了检查清楚再说!”
“这,官爷,官爷!”为首那人,赶紧上前,几欲争辩,却被谢之唯执起马鞭,一扬鞭狠狠抽下,打趴在地。
“嗯……”听见响动,怀里的人不耐的出声呻吟着。
“别闹,一会就走……”谢之唯掴掴菱歌身上被风吹散的斗篷,在他那被酒烧的热热的脸蛋上,啄上几下,轻声道。
远处灯影里的人一时目光如炬,眉头深锁地望向谢之唯,似乎极想看清他怀中的人。
谢之唯回头正对上那目光,一闪而过,心下疑惑又深了几分,正欲调转马头过去好好看看那人的长相,却听耳边马声传来。
“杨将军!”守城的兵士今日算是开了眼,怎么这驻防军的头头,和这皇城禁军的大统领,今天竟会同时到这平时鸟不生蛋的建业门来。
杨汐舞一身轻裘软甲,领着一队皇城禁军缓缓而来。
“出了什么事?!”看着怀里抱个人的谢之唯,知他偷香窃玉,杨汐舞实在不愿与这小人多言,当下只是朝那守城的兵士询问道。
“是一队胡商,小的跟谢将军正在盘问……”
回首望望刚才被谢之唯打翻在的人,杨汐舞心中一紧,当下言道,
“你们真是胡商?!”
“是的,将军,千真万确!”那人赶紧拍拍屁股爬了起来,连连作揖。
“那好,放行!”杨汐舞又自观察一番,叹口气,终于命令兵士,开城门放行。
“不能放,他们形迹可疑,跑了疑犯,不知禁军统领大人,你可担待的起?!”谢之唯心中不服,这个曾经的师兄,折他手筋腕骨的人,平日里看起来云淡风轻,与世无争,可行事的老辣,没见过的人实在想不出来,这样一个斯文有礼的人也会那么狠毒。
谢之唯便是其中的领教者,外加现在的琪王,未来的皇帝,竟然对他颇为看重,同为让人不齿的贰臣,易主之犬,自己为何处处显得低他一等,当下不服气的叫嚷道。
“王爷现在急欲与苍厥国修好,若是得罪了胡人,西陲边塞动乱再起,你觉得这个,谁又能担待的起!”
杨汐舞冷眼藐视谢之唯,不卑不亢,缓缓道来。
谢之唯一时语塞,无言以对,那阴柔的脸上一时挂满了冰霜,当下狠狠的一鞭抽向身下的马儿。
马儿长鸣一声,急越而起,绝尘而去。
“你们走吧!”杨汐舞打马回转,冲那马队摆摆手,大声放行道,言罢也带着自己的兵士,倒先出了城门,随着谢之唯策马而去。
城门已远,那一点如豆的火光愈加暗淡飘忽,马上那穿着破烂的人,不住地策马回身,仿佛重要的东西还遗落在那建业门的城门下,引得他眉头紧锁,不停的回望。
刚才为首的胡商马队的首领,看着那人眉头深锁,心事重重,不住地向着帝都回望,知他心里必不好受,深深叹了口气,策马来至那人身边,轻声道,
“毓王殿下,快走吧,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