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等位基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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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赵靖
我就知道小冉不会善罢甘休。当我挎着林婉婉的手走进家门时,就已经预见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那种仇恨,超越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
其实小冉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而且她不知道我与她的母亲是二婚。她的母亲原本也是肮脏的第三者,破坏了我与林婉婉——就是我如今正大光明带回来的妻子,当时我们只维持了一年的婚姻。
当年小冉母亲以腹中胎儿逼我离婚。后来有一次吵架她说漏了嘴,说给我带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我却浑然不觉,还喜滋滋的给别人的孩子当父亲。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小冉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那种恶心和恨意几乎逼疯了我。有时我站在小冉的房门前,就会有冲进去掐死她的冲动。
而一切都已成定局,我无力回天。
直到小冉十六岁,我的前妻才肯原谅我。我用我的第二次出轨间接杀死了小冉的母亲,我终于如愿以偿。
但这一切我都没有让小冉知道。直到最后她对我们上一代的恩怨都浑然不觉,在她自以为是真理的世界里仇恨着所有人。而我爱莫能助。
原本我想,如果能这样相安无事,这样的日子也可以安静度过。而我在发现小冉竟然暗中在林林婉婉的饮食中动手脚之后,我就杀意顿起。
我从未料想过她会狠毒至此。她害的不单是林婉婉,还有她肚子里与我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冉就像她母亲曾经做过的那样,把我的家毁于一旦。
我养她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而现在,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
寒冬腊月,我故意破坏小冉房间的窗户导致她重感冒。然后我整理了我的医药箱,有了顺理成章替她注射药剂的理由。
我调配好药剂,向里面添加了三分之二的药剂。这种药剂被注射进动脉后会形成气栓堵塞血管,而且不易察觉。而到时只要我把动了手脚的药剂处理妥当,不可能会有人怀疑我——这个孩子名义上的亲生父亲。
那天晚上我敲开她的房门,小冉还是和她小时候一样不穿拖鞋,光着脚站在地上。
毕竟当作亲生孩子养育了十多年,其实我还是会心疼她。
我站在她的窗前打开医药箱,却发现里面突然的多出了一袋速溶奶茶。我拿起来看了看,包装袋很新,应该是新放进去的,而且还是小冉最喜欢的麦香味。我帮小冉把奶茶泡好递给她,心里想着这可能是我能给小冉最后一次的父爱了。
把药抽进针管,小冉已经喝过奶茶躺回床上,发着烧却还笑吟吟的看着我。我的手不住地颤抖,几乎拿不稳针筒。
就在我内心挣扎着准备下手时,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小冉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我。不过一秒身子就开始剧烈抽搐,鲜血不断从嘴里翻涌而出。我呆怔的注视她无声的扭曲挣扎,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
反应过来之后我赶紧提起医药箱匆匆退出房间——要趁没有人发现时处理好这一切,绝对不能出错!
然而我刚一踏上楼梯,脚下无法避免的油滑感像我的恐惧直窜上头顶。我还来不及发出惊叫,只感到额头被台阶和地板剧烈的撞击。眼前就像调频前失去信号的电视机,闪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
「3」林婉婉
我恨。
恨这世上的一切。
在赵靖依然是我的丈夫时,我看到他在我们新婚的卧室里和别人翻云覆雨;在我准备原谅他的时候,他又告诉我,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我伤心欲绝的离婚,而在离婚后一个月,我发现我竟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我没有办法放弃。
在我生下孩子回去找他的时候,却被人告知他去澳洲出差,家中只剩下那个转正了的女人。而她却在他出差后的第四个月流产,她知道这孩子是她和他唯一的羁绊,如果被他知道孩子没有了,那她就不能成为赵靖这位高级医师的正妻,更不能合理合法的享用赵家的财产。
那个女人哭的肝肠寸断,求我把我的孩子交给她,她会对她很好很好,发誓一辈子不让孩子知道她的身世。我知道她怕什么,她怕她没有了孩子为筹码,他随时都可以踢走她,就像当年他毫不犹豫的踢走我一样。
我恨她,恨到想杀了她。可那时候的我,苍老,衰颓,每个月微薄的薪水连自己都快养不活。我只能把孩子交给她,既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又能让我的孩子有更好的生活。
只是我从此以后只能当作没有过这个孩子。
*
直到十六年后的今天,我逼死了她,重新回到这个家。看着小冉仇恨的目光,几次想开口告诉她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却都开不了口。
因为我回来,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杀了赵靖。
毁尽我前半生,又妄图以后半生来弥补过错的赵靖。
我将毒粉掺入一袋速溶奶茶里,封好之后藏进很久都没有人动的医药箱里。等到有天他回来,我亲手为他冲好这最后一次温柔——即使我死,也死得其所。
深夜,我被自己的咳嗽声惊醒。被小冉传染的感冒愈发严重了,此刻头痛得难以入睡。我想到医药箱里找出感冒针剂,摸黑下床,发现身边无人,医药箱也不见了。
小冉最近也感冒了,那医药箱恐怕在她那里——我心里顿时沉了下来,赶紧跑向小冉的房间。
她的房门大开,灯也关着。床上是扭曲的人形,整个房间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小冉睡着了,我舍不得打扰她。
我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提走医药箱,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查看了一下针管——不会有问题的,又怎么可能有问题,他哪里会用毒药杀害小冉呢?那是他的女儿啊,亲生女儿。
我注射了药剂,冰凉的药液沿着血管缓缓流进体内,就像这么多年的恨意如影随形,腐蚀我的心脏。
一阵又一阵的心悸越来越清晰,我才发觉有些异常。我痛苦的捂住胸口,伸出手去拿起手机想打120,却在即将拿到的一刻,无力的垂下。
真相突然的滑过我的脑海。然而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
……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事儿。
女孩子还在热忱的看着我,但我面对她的面容有点捋不清头绪。经过五分钟简短的事实陈述,赵小冉果然崩溃了,她坐在我的面前开始大哭。我正手足无措着,旁边的薛奢恰时递过来两张纸巾。
或许是薛奢那张俊脸看起来很好哭,小姑娘一下子嚎啕得更凶了。再五分钟过去,我头疼的拿起手机打算给范无赦和谢必安打电话,告诉他们别天天想着斗地主搓麻将不务正业,赶紧来我这儿把鬼带走,不然这个月的业绩都搞不上去了。可刚一拿出电话解锁,壁纸还是红底黄色的“暴富”敕令符咒,我就看到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姬桃。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坏了,肯定是她的天机馆出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