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碧水生波澜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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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说的并不是[我的狐狸]或是[我的宠物]之类的话,而是不但说出来会被马上当成疯子,连回想一下都会令人觉得荒谬疯狂的两个字——
    很奇怪,很奇怪。
    不但很多想法都不像是自己的,有时甚至连身体也是——我也不知道这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但是等我能想时整个人已经跳进水里了。
    被那人捉着手腕,人却掉在水里,带得剩余的船板在水上一倾,又落下来,拍起来的水溅得我连睫毛都湿透。
    天知道我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明明还被人捉着,明明根本不会游泳,这样子的[自杀]会不会显得太蠢?
    还在晕,手腕一紧,已经被那人拉起来,整个身体一轻,腾云驾雾一般随着那个人飘到半空中。
    往下看看,离水三尺外——在、在飞!
    回头看看,那人并没有翅膀哪!
    可是就只这么两次回头的时间,脚下似乎已经踩着实地了。
    原本簇拥在两岸看水上奇船舰行的乡民马上转过头像看猴子一样看我们——像围观猴子一样看我,像景仰天神一样看捉着我的人。
    “噫噫,这天师好看,跟天兵似的!”
    “喑喑,这狐狸精也着实妖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咹咹,天师果然为民造福,与众除害,收服了妖精,功德无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全都跟亲眼看到我害过什么人似的!也不看看时下寒风凛冽,全身透湿的我快要被冻出鼻涕,有哪个狐狸大仙会像我这么狼狈的吗?
    这些人实在实在——太可恶了!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挣了几次都没甩开那人的手,我索性放声大哭起来,“来人啊!救命啊!非、非礼啊!”
    远远近近围观着我们的人似乎有很多腿脚不大便利的,摔倒搡倒了一片。
    那个拉着我到处示众的人总算心理素质还算好,只是不可置信地回头瞪我。
    我用已经湿透的衣袖擦一把脸,再接再厉:“各位乡亲父老,这个采花淫贼居心不轨,从我家中劫——”话没说完,也不知道被那人怎么在身上点了下,声音出不来了。
    可这半句话已经够让满大街的人血流成河了——漫天都是喷血成雨。犹如礼花四绽,着实壮观。
    那人左躲右闪还是避不过血雨如幕,脸皮终于挂不住,又开始带着我用飞的。
    其实也不算飞了,只是沿着房顶用跳的,但跳得比较远而已——每一跳,大约一丈开外,最强力的袋鼠跳应该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这么跳了多久,到终于停下来时,我还是头晕晕地感觉自己在跟着他跳。
    直到一声春雷惊醒我:“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那人声音很平淡。
    “吃饭!”我的声音很亢奋。可是一句话喊出来,头又开始发晕,重新靠回那人身上。
    但那人听见我的喊声中气十足,就认为此刻的我理所当然应该站得端行得正,一伸手就将我推开。我全无防备,被这么一搡,直直朝着地面扑过去——
    眼看血泪交和流,捂头掩面救不得。呜呜呜,我的命好苦……
    “碰!”水气与楠香交撞,我重重磕在那人身上。
    怎么会从撞地变成撞人,尘土怎么会变成水珠,我也不大清楚,混沌间只听到店堂里好大一声集体抽息。
    然后就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拖着在飞了。
    日航京师三百里,不辞长为应天人。
    (明朝建国时,应天府[南京]为京师)
    终于在另一家客栈停下来时,那人要了一间房,叫小二将饭菜和热水送到房间。我仍在晕眩中,听到他没有忘记了要叫上饭菜,恍恍惚惚地只觉安心,一时之间尚未没想到有何不妥之处,就那么被他给拖上楼了。
    可是当我看到大桶的热水和小二收了他银子去买来的干衣时,才意识到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对劲儿,“嗳——”
    那人本来坐在桌边发呆,表情淡淡的,听到声音回过头望住我,好像唤他的那一声打扰了他反倒是我的错。
    “那个……那个,”怎么说呢?诶~~“你——您,呃,不回避一下吗?”
    “不用。”
    哦,不用啊……
    可是谁来告诉我一下下,为什么他的答复会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不用]哪?
    “我要洗澡啊!”
    “请便。”话虽然答得客气冷淡,人却根本没有回避的打算。
    “……”好想哭。
    登徒子,色狼,采花贼,偷窥狂……无数词语在脑中翻滚,可是我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真的是人长得太好看就会比较容易被人原谅一点吗?
    “你出去啊!”我走到桌边,想推他。可是手还没碰到他衣服,他整个人已经不知道怎么移形换位到桌子另一边了,倒好像我才是那个想要非礼别人的人。
    我的爪子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另一只来合了什,抵在下巴边,苦兮兮地哀求他,“拜托——”出去出去吧!穿着湿衣眼巴巴望着热水却不能泡,感觉会更冷啊!
    “徐妙仪,你就这么点儿出息?”那人嗤笑一声,眉也不抬,直接一条长带甩过来缠在我腕上,“自己洗去,我不会看。”
    “……”你说不会看我就信你不会看啊?千辛万苦求一场的结果只是为自己求来一条绳子系着,很没面子啊——“拜托拜托啦!”
    “数到三,不想去的话我叫人把水提出去。一——”
    我拽拽手上的带子,拉不开。
    “二——”
    我转过身,认命地一边慢吞吞蹭向木桶,一边低声替他数,“三四五六七八九——”
    “小二!”那人果然扬声。也不见得声音怎么大,可好像就是很轻易传得很远。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
    怎么这么小气?开开玩笑都不行?
    “来类——哪位客官?”小二倒是应得快,声音马上在楼梯间响起。
    “地字二号房。”那人淡淡看着我懊悔得转身作揖又打躬的倒霉样子,声音仍是一点儿起伏也没有,“加一面屏风。”
    “好—类——”小二拖长的声音应一下,又没了。
    我去门边抽了插销,又赶紧踱回桌边,假装欣赏墙壁上的一幅画,免得呆会儿别人一送屏风进来就发现我正像街头的猴把式手里牵着的猴儿崽子一样被拴着。
    那人淡淡品着茶,眉目依然清冷如画,唇角却似乎有一点点弧度在微微上扬。
    我的狼狈竟然可以带给他好心情么?
    那个为我拭泪,给我戴上约指的人,应该……不是他吧——
    若是的话,又怎么会是这样呢?他不是[应该]对我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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