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迷障重重 第三十九章 假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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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王国——萨斯曼帝国的王宫,确切来说是一座城中之城。
历经了岁月的行礼,苍茫暮色之中,无与伦比的黑色城堡沉默地俯视冥冥众生。
风大起来了,吹得狄歌的衣摆宛若黑色巨鸟颤动的翅膀。仰望着面前高耸宏伟的城堡轮廓,那装饰城堡四隅的塔楼、连接各个城馆之间的回廊,一切恍若昨日。
看着配备精良的层层守卫,以及笼罩在城堡上方的巨大结界,史奈特咋舌道:“大人,这里戒备如此森严,要想不闹出点动静就进去,估计不太容易吧?”
狄歌微微一笑,默然不语,眼神似有所指。
史奈特顺着狄歌的目光望过去,落在了宫门外的告示栏上。当他读完正中的金色告示之后,不禁也笑了起来:“大人,我真是服了你啦。”
“看来,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套行头了。”狄歌悠悠地回答。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帝国王宫的城门大开,列队守候的仪仗队伍、络绎不绝涌入的华丽马车显示出今夜的不同寻常。
狄歌和史奈特下了马车,信步走向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他们都身着黑色燕尾服,内里是华美的丝质衬衣,狄歌的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哭脸面具,墨色长发用丝带随意地扎在身后,史奈特则戴了一个金色小丑面具。
还未走进大门,狄歌卓然不凡的身影已像磁石一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厅内的男女宾客们纷纷结束了交谈,戴着各式面具的脸齐刷刷朝向门的方向。
“听说公主今晚邀请了不少避世多年的名门望族,现在来的不知道是哪位?”窃窃私语声响起。
厅门边上,身着金色制服的侍官恭敬地向狄歌和史奈特施礼:“阁下,敬请告知名号!”
“我是费尔南度•基顿伯爵,这位是开尔•基顿男爵。”狄歌故意将声音压得暗哑。
“恭请两位大人入内,舞会即将开始!”
听到他们的对话,周遭的低语再度响起:“传说中的基顿家族啊!那该是和最年长的亲王同一时代吧?!”
“听说他们数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得见尊容……”
“真难以想象……不知今晚还会有哪些令人吃惊的人物出现?!”
狄歌和史奈特步入了宴会厅,径直走到垂着紫金纱幔帘的落地窗前,侍从端着托盘迎了上来。狄歌拿了一杯红酒悠然浅啜,面具下锐利的眼眸观察着大厅中华服盛装的各色男女们。
狄歌的全身散发出冷傲和神秘的气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再加上他们对外宣称的特殊身份,使得不少人对他满怀好奇却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远远观望、评头论足。
在人群中狄歌见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虽然戴着各式稀奇古怪的面具,他却能轻而易举地辨识出他们的真面目。虽然对于这些旧识来说,他早已不属于这世上,但他还是尽量避免与宾客接触,以防被人认出。
史奈特的眼神中难掩兴奋。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不住东张西望,惊叹不已。
“开尔,难得见你这么开心,真该早点带你出来走走,你不会怪我吧?”狄歌微笑着说。
“怎么会呢,堂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史奈特机警地回答。
吸血鬼们都具有超凡的听力,适才说的这些早已一字不差地落入众人的耳中,也更印证了他们的身份。
大厅中的人群再次骚动,纷纷转向门的方向。
踏进宴会厅的是一个身穿深红长袍、手持黄金法杖的人,他没有戴面具,一张阴鹫的眼睛冷冷扫视着四周。狄歌心念一动,帝国何时有了这号人物?看气势,应是法奈尔身边位高权重的人,似乎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旁人的低语证实了狄歌的判断,此人是帝国的国师蒙森,一个法力强大的吸血鬼巫师,深得法奈尔王的信赖。蒙森以这样格格不入的穿着出现在公主的舞会上,摆明不是来跳舞的。显然,法奈尔对这个先王所出的公主并不太放心。
狄歌暗暗思忖,或许从这个国师的身上可以得到有用的线索,只是,现在若动了他,怕会打草惊蛇。
蒙森带着随从走到了大厅的一角,毫不理会上来讨好献媚的人。同样远离人群的狄歌和史奈特煞是惹眼,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狄歌不动声色地把酒杯送到唇边,浅饮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史奈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遂转身佯作与史奈特攀谈,同时遮挡住了蒙森射向史奈特的灼人视线。
那道逼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终于移开。
正在此时,宴会厅内的灯光全部打亮,场内立时安静了下来,今晚的主角已经登场。
身着纯白礼服的米兰达公主提着曳地的裙摆,沿着回旋楼梯缓缓下行,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嵌着闪亮的钻石头饰,然而那光芒再耀眼,与她桀然生辉的美丽面容一比,仍是失色了许多。
米兰达在最后一层阶梯上停住,一对星辰般的明眸缓缓扫过众人,蔷薇色的唇边绽放出令人如沐清泉的微笑:“欢迎你们!我尊贵的客人!你们的出现令今晚意义非凡,也令我享有无上的荣光!近百年来,这宫中都不曾似这般生机勃勃、热闹欢欣!这样的盛况仿佛又置身于先王的筵宴,举杯同庆,把酒言欢!”
这句话让蒙森拉长了脸,面露不悦。
米兰达神色泰然:“今天莅临现场的大多是帝国的名门望族,你们是皇室的仰仗,更是帝国的栋梁,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最令我欣喜的是,一些避世多年的先辈也出现在了这里,没有你们就没有帝国的今天,我代表萨斯曼皇室,向你们致以最深的感谢和敬意!今夜,名义上是为我祝贺寿辰,更是为了让帝国听到各位的声音,感受到你们源源不断的力量!现在,尽情释放激情,享受这欢乐之夜吧!”
轻快的乐曲响了起来,宾客们纷纷成双结对滑入舞池当中。
米兰达戴上了紫色羽毛镶钻面罩,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邀请,嘴角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一位戴武士面具、身着戎装的男子快步朝米兰达走来。面罩之下公主悄然拧起了眉头。那是她狂热的追求者汉纳伯爵,她已经拒绝过他多次的示爱,但他却并不死心。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只能恪守皇室的礼仪,微笑着,僵直着身体等待对方靠近。
忽然间,米兰达的眼前一花。
一个黑色人影抢先出现在身前,向她优雅地施了个礼,抬起头来。
这颀长动人的身影,这墨色凝重的长发,还有这哭脸面具下露出的一双魂牵梦绕的紫魅眼眸……
她的心战栗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凝视着对方向她伸出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和手掌优美的弧度。
深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您共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