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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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庄季白如他之前说的那样,陪着我们接着欣赏完了整个山庄,最后一行人驻留在了临着水池的“荷月亭”内,看着这名字便可想象此方水池定是开满青莲的,不过现在冬季,不见那出水芙蓉,除了偶尔可见的游鱼,显得有几分冷清。
    几个人在那里品茗,装装君子,弄得人模狗样的。庄季白总是笑的很温和,为人谦和,待我很好,对下人也不分尊卑,看他白白净净、任人宰割的样子,我从第一次见到他怀疑到现在:他真是传说中的风情公子么?向寒隐宣疑惑,他说:“人不可貌相啊,季白武功很厉害!”我连点几下头,赞同说:“是啊,人不可貌相啊!”瞥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唯一不爽的是,庄菱那个女人也在,缠着寒隐宣就算了,还隔着他打量小爷,目光刻薄的要死,老子恨不得直接抽上去,我想跟一个女的计较那么多干嘛,默默翻个白眼,不动声色的坐到庄季白身边冷眼旁观。庄菱那个女人不断的在那里左一个隐宣哥右一个隐宣哥,目光猥琐、行径不轨,越到后来和寒隐宣贴的越近,我看她干脆整个人都挂上去好了。
    索性的眼不见心不烦,我别过头和庄季白搭话,顺便准备准备把心中的疑惑问清楚。
    “季白哥哥,可是传闻的风情公子,飖堇久仰了。”
    “不敢当。”
    我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季白哥哥什么时候带小弟去开开眼界,传授一下经验,如何才可以一夜出现在五个不同的花楼呢,飖堇好疑惑!”那得要多少体力啊,肌肉男都要精尽人亡的说。
    听了我的话,庄季白那白净的小脸“噌——”的一下红了,害羞的跟只童子鸡似的,支支吾吾的解释说:“那个……其实、是误会啦!”
    “哎?”我听是新情报,立马竖起耳朵听。
    “我那一次应邀去扬州和几位贤友相聚……”
    恩,扬州是个好地方啊,那妓院、那美人,没哪个城可以堪比。
    “他们说在‘颜开苑’等我,于是我找到那家酒楼就匆忙进去了,发现和一般的酒楼不一样,香香的,然后就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来把我带到楼上一个房间,我以为是兄贤在楼上等候,就去了,结果没有人,那女子跟我说了她的遭故,很可怜,我就陪她喝酒,而且她的诗词歌赋都很好,我想自己一定是他乡遇到红颜知己了,就很高兴……谁知道她后来就脱衣服……?”
    “所以呢?”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我就跳窗用轻功逃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家店叫‘愿开颜’!”庄季白苦着脸说。
    “之后因为喝了很多酒就看的更模糊了……!”
    我直接问:“那第二家的酒楼叫什么名?”
    “……妍开院!”
    “第三家?”
    “……君开颜。”
    “第四家?”
    “……云颜欢。”
    “第五家?”
    “……娇颜阁。”
    我一阵无言,这种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妓院吧,我说:“季白哥哥最多可以喝几两酒?”
    他踌躇着说:“两盅。”
    我无奈,原来我倾心崇拜佩服外加好奇心泛滥的风情公子的风流传奇……原来只是这样啊!长叹一口气,人生真是一个笑话!
    再看看对面的寒隐宣和庄菱,那女人缠得紧,寒隐宣和庄季白是故交,他也没办法,就在那儿扯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笑容,然后庄菱那个小贱人就更加肆意的装亲热,还时不时的朝我看,用眼神在那儿恶心巴拉的显摆着,我就没差把去年的年夜饭一起吐出来,所谓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最后干脆很俗套的故意摔碎了酒杯,又很俗套的划破手指,晃着那指甲缝点的伤口自以为好看的哭的梨花带雨,庄菱好歹也是个美女,正常人看她弄成这样应该挺心疼的,可偏偏我看着不爽,我想我以后变短袖肯定是被这个女人给恶心到留下了后遗症。
    她嗲嗲的叫着隐宣哥,皱着眉头痛的好像被轮了一样,我心里拍手叫好,冷笑三声,够做作、真他妈的够做作。见寒隐宣作势要帮她包扎,我看她奸计就要得逞,忙上前嚷嚷着说:“庄菱小姐是季白哥哥的宝贝妹妹,不可大意,不可大意。”
    我微笑着说:“不要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划口,如果处理不妥当就会感染,然后出脓、溃烂,就会高烧不断哦,而且一天比一天烂的块,庄菱小姐是千金之躯,一定没见过吧,从伤口里流出黄黄的脓,还会有一种腐烂的味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一点点的烂掉,只剩下白骨,不堪联想啊!”
    看她脸色慢慢变青,我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在长安时学过几天医,隔壁邻居家的小猫小狗生病了都是我治好的哦,所以我来吧。”
    我第一次笑的格外温柔,庄菱也不好拒绝,脸色难看的望着我。
    “首先,要先消毒。”
    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直接将桌上的一壶酒浇上去,看她痛的直抽抽,那钻心的疼啊,不错不错。
    庄季白在旁边看的妹子痛成这样,干着急却不好说话,他脸皮薄,而且用酒消毒这种事是江湖人士的常识,没什么不对。
    我颦起眉,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以前给王大妈家的阿花看病时它不会说疼的,最多只是‘汪汪’叫几声。”
    庄菱气的,眼神恨恨的看着我,我很自在的忽略掉,说:“接下来包扎好就行了。”
    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在她那丁点的伤口上用力的一圈圈绕着,狠狠的打了个死结,看她那疼的吸气的样子,就知道我用了多大力。
    我自个暗爽不已,你不爱演么,怎么不演了,不叫隐宣哥了。
    拍拍手完事,我见寒隐宣带着不明的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朝他挑挑眉,冷哼一声,回过身给庄季白一个微笑,道:“我去对面院子里晒晒太阳了。”
    庄菱想骂又见有旁人不好意思骂出口,欲言又止,我说:“庄菱小姐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也不再去看那三人和一旁下人的脸色,挥一挥衣袖,直接走人。
    ***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举动还是很不明智的,就因为寒隐宣那小样,我想不通我看她不爽就算了,谁让她好死不死来恶心我呢,不过她何必跟我争风吃醋,搞得我好像跟她抢寒隐宣似的,哼,小爷我要是稀罕要还用的着抢么,勾勾手指寒隐宣就会一脸屁颠的跑来了。
    反正方才中午那件事成了我和庄菱就此结下梁子冷嘲热讽明争暗斗的导火线,那贱人开始发挥了她无处不贱的本色。
    吃饭时,庄菱很争气的又滑了手,一大碗热腾腾、油渍渍的鸡汤直接泼到我一身白衣上,慢慢渗透,都可以感觉到贴身衣服上那温热而滑滑的感觉,怪恶心的。
    她笑的得意,嘴巴却关心的说:“晓哥哥没事吧!”
    我扯起脸随和的说:“不碍事。”
    接下来大小姐因为白天那个小口子而身体羸弱、力不从心,老把戏演了一遍又一遍,她不腻我都腻了。夹菜时,我刚伸出手,丫就很巧合手一抖,刚端上的汤汁还滚烫的便直接浇在我手上了,烧掉一层皮似的疼,庄菱满脸关心的说不碍事吧。用的是叙述语气。我偷偷将手在桌布下仔细瞧,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大片;我夹什么菜她就细个嗓子说:“隐宣哥,人家要吃那个。”,寒隐宣也没把法,人家死皮赖脸指名道姓的叫唤你,也就在那儿弱弱的看我一眼,给人夹菜去了;更绝的在后面,这个死婆娘给老子弄了一碗辣椒,善意的说:“晓哥哥今晚怎么一点都没吃呀,这怎么行,快点吃哦,别客气。”
    庄季白又给我看伤口,堂堂一庄主在我身边柔声细语说对不起,我自然也没好意思怎么样,满腔愤怒往肚里咽,内伤都快出来了。
    庄季白冷着脸说:“菱儿,你这什么样子!”
    庄菱那脸色比变天还快,东施效颦似的一脸柔弱道:“人家只是关心晓哥哥嘛!”
    我见庄季白拉不下脸,忙说:“季白哥哥没关系的,小妹也是关心我呀。”然后冷扫寒隐宣一眼,人家庄季白都他妈的看不过去了,你见我被这丫头折腾还真是眼睁睁的啊!
    我对香辣的食物很排斥,吃一点嗓子就不舒服,尽管这样还是义愤填膺的掐着掌心灌了半碗辣椒,眼睛被辣的通红。这时寒隐宣才想到了似的,急忙拿水来给我,满眼是大大的愧疚。小爷接过水,就算身子不好受还是很有骨气的对他说:“滚开。”见我被欺负了没、知道我不能吃辣不?你丫现在后悔了啊,担心了、愧疚了,小爷告诉你——晚了!
    庄季白担心的看着我,轻轻抚我背帮着顺气,我不理寒隐宣,稍微舒服点后手里攥个杯子死命盯着庄菱看。你个贱女人,爷在长安一直扬眉吐气的得意着呢,被你弄的狼狈,碍着你哥面子不好发火你就撒泼是吧,爷不折腾死你就跟你奶奶的姓。
    庄菱被我看的发毛,心虚又故意大着声说:“你看什么看啊!”
    我笑的精致,说:“在下现在才发现菱儿的美人尖明显极了,怪不得委实是个大美人啊!”
    天知道我昧着良心讲话,这丫头便沾沾自喜的说:“哪里,哥哥真是笑话了。”
    我说:“菱儿真是谦虚了,据我所知,除了它,菱儿是我见过美人尖最突出最漂亮的了。”
    庄菱笑的跟朵向日葵似的,嘴都快咧到眼睛上去了,一听有人比她好,着急问:“她是谁啊?”
    我惊讶的说:“难不成菱儿不晓得么,这江陵两岸青山上的猿猴,便是那天下美人尖最好看的了,只是脸和屁股一样红,一不小心,就分不清哪是脸哪是屁股了……我这仔细一瞧,发现菱儿可真是个难得美人,长的和他们多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它们的孪生姐姐呢!”
    看着那丫脸色臭的跟屁股似的,我心里说不出高兴。哼哼,说你长的和她像还真抬举你了,长的蹬鼻子上眼的就自我感觉良好了,女孩子家家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庄菱被我整的下不了台,臭脸摆了一顿饭,我心里嚷嚷,你给谁看啊,还让不让人吃饭啊!庄季白也不好说什么,他坐在我旁边,离她妹颇远,当着面也不能说安慰话。不过他也没怪我,看着我手背上被烫伤的大片,吩咐人拿膏药来,寒隐宣要帮我抹,我不让,于是庄季白大庄主就亲自给我上药,他将白色的膏药在手背上晕开,很小心的涂抹着,动作轻柔,认真的脸上一朵娇艳绽放的桃花,很漂亮。我冷眼瞥向旁边的寒隐宣,他脸色不是很好,我不管,见庄季白上好药了,笑的格外漂亮的对他说了声谢谢。我秦晓魅力就是大啊,人家红着脸说不用。
    庄菱等了半宿都没见人来句安慰话,又见他哥如此温柔的给我抹药,差点气得直接横着了。
    好不容易熬完气氛不好的一顿饭,我就自己嗒嗒的溜回房间了,寒隐宣匆匆忙跟来。
    走了一半路就被他截住,我不耐烦道:“死开,别挡小爷道。”
    他吧唧着眼说:“堇儿,你听我解释,我根本就没想过你会真的会去吃那碗的。”
    寒隐宣俊俏的脸上一阵慌乱,我强逼着忽略去,对着他大声喊道:“你说呀,你现在倒是会说了,你刚才怎么就不会说了,人家隐宣哥隐宣哥叫的甜啊,你就看着我被那个女人折腾啊,倒是泼碗汤到你身上试试啊,你以为好受啊,你没想过我会去吃啊……你明知道我从小就不能吃辣的,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向人家低头的,我爹他就算自己打我他也见不得人家说我半点难听话……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不是说不会让我伤心的么,丫原来都是狗屁!寒隐宣你个混蛋,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特委屈,对着他语无伦次的大喊,刚被辣刺激过的嗓子喊道后来根本就发不出什么音节了。
    揉揉眼,发现竟然有些湿湿的。鬼晓得我到底怎么了,我更加用力的搓着眼睛,感觉眼前更加雾气朦胧,愣了很久才发现。原来,我哭了。
    呆呆的僵立着,眼前寒隐宣的影子完全湿掉了,我眨眨眼,更加模糊。多久了,久到连自己都忘记了,是多久没有哭过了。
    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住,寒隐宣近在咫尺的声音带着有点沙哑的恳求:“堇儿你别哭了,堇儿你不要哭啊。”
    我靠在他瘦瘦肩膀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一个音也发不出。
    过了很久寒隐宣才放开我,牵着我的手回房间,路过庄季白房间的庭院时还听到里面庄菱的大闹。
    “哥你见我被他欺负你都不帮我,你是不是也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啊——!”
    骂男的叫狐狸精?我可笑的发现自己竟然和庄菱这么像……真他妈的作孽!
    到了房间,见寒隐宣这条尾巴还跟了进来,我提着嗓子用力了半天才吃力的说了两字:“出去!”表情凶神恶煞的。
    寒隐宣一下子笑开了颜,眼角下泪痣亮晶晶的。他比往常还要温柔的环住我,修长的指尖拂过脸颊,扫去还未干的泪痕,沉默了很久,轻柔的说:“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好不再让堇儿哭的,这是第二次了吧!”
    我一口气憋着不说话,心里还觉得委屈。
    隐宣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继续说着:“我第一次见你哭时,便觉得心疼的要死,堇儿的话,还是笑着漂亮,堇儿哭起来,就好像止不住似的,所以那时就想,我宁可代替你掉眼泪,也不想堇儿哭。呐,那现在算什么呢,我看到堇儿哭,这里——!”他拿着我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胸口,“这里就会很难过、很伤心、很后悔。”
    他看着我的手,问:“还痛不痛。”
    我在要不要回应他这一想法中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摇了摇头。
    “堇儿,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堇儿的眼泪由我来流下。”寒隐宣就好像小时候一样,重复着那矫情的言语。
    我没有回答他,只顾着自己哑着嗓子说:“我就是看庄菱不爽,我他妈的看他整天黏着你我就不爽,我也觉得自己一男的和她呱噪特没意思,可是我就是看她恶心,偏偏你还什么都不说。”我清了清嗓子,又说:“改明儿我见到她我还是骂,小爷我就和这女人对上了,你要站在我这边,我骂她你就在旁边煽风点火,我要是拿砖拍她你就在旁边比划武功,她要缠着你你就跑过来跟我贼眉鼠眼,不过我就是不理你,我一咳嗽你撒丫端茶送水,我一不高兴你就得去刻薄庄菱让我高兴。”
    寒隐宣笑脸越来越大,漂亮的眸子全是宠溺,他咬了咬我的鼻子说:“好,我们妇唱夫随。”
    我瞪他一眼:“鬼才跟你狼狈为奸呢?”
    那天寒隐宣拥着我过了一夜,直到烛蜡泪干,几点灯花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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