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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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踏进这家杭州城里最有名的酒楼“留香斋”时,是已经从长安长途跋涉五天之久,忽略掉自己在路上的疯玩,长长一叹:此趟行路难,来之不易啊!
寒隐宣极其儒雅的对那满脸富态的老板娘说:“请给我两间上房。”谈笑间很默默的从衣袖内掏出一锭银子。
于是老板娘立马从色咪咪的看着寒隐宣转嫁到直勾勾的看着银子,笑着说:“小二,快去给两位公子开雅间。”期间楞是没眨眼。
哎,金子的魅力永远比人更闪亮。我哲理一出,继续屁颠屁颠和寒隐宣一起上楼了
“公子,今儿人满,只有一间上房了。”小二难为的看着寒隐宣。
“罢了罢了。”寒隐宣那小样衣袖摆摆,打了赏钱,雅书生阔公子当得很是惬意。
一直到小二一溜串跑远了,我才想起自己被无视了很久,他压根没问我愿不愿意“罢了罢了”。
于是火冒三丈的我被春风含笑的狐狸给拉进了房间。但是坐在凳上胡乱打量,不鸟寒隐宣。
房子还不错,虽然只是一间房,但和其他客栈相比已经够宽敞了,床幔桌椅还算有格调,香炉里的香也能凑合,还有一个单独的浴室。不错不错,不过——我瞟向别处,床对一个人来说是很大,但对两个人来讲还是挤了点。
“床小。”我极其哀怨看了寒隐宣一眼,愤愤的说。
他一笑如清风过,道:“堇儿屈身一寝,过几日我们去投宿我的一个旧友。”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很像在哄小孩。
我苦思片刻,觉得还算合情合理,冷哼一身,就此作罢。
我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容易屈服。
之后寒隐宣提议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到晚上在去杭州城里逛。我听了亢奋的奔向浴室,忘却了自己正处于“腿脚不便”中,“吧唧——”一下应声而倒。
“堇儿——”
寒隐宣脸色一变,慌慌张张跑来扶我,柔声问:“疼不疼。”
我捂着自己的小蛮腰,疼的龇牙咧嘴,眼睛都红了,但看到寒隐宣心疼的表情,心里一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挣扎着说:“不疼……呵呵,我很硬朗的。”
道完暗自唾骂一句,硬朗个屁啊!
寒隐宣凝视了我很久,绽开一个笑容,抱住我说:“堇儿你个傻瓜。”停顿了一会问:“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我含糊不清的反驳,又指着说腰扭到了。却始终没有推开他。这样温柔而包容的怀抱,愈来愈习惯了。
待到我们洗净了这几天的风尘,换好衣服出了酒楼,已经日薄西山,暮暮向昏黄了,因为是冬天,所以几分寒意,来往的人并不算多,却也热闹。
我兴奋的拉着寒隐宣朝着南面的小吃摊奔去,一下子七零八碎的点了一桌,看着满目精致细腻的糕点,不由食指大动,拖起一块荷叶酥就啃。
寒隐宣无奈的向我走来,很负责的担任着“锦囊玉袋”这一职务,坐在我旁边点了一壶清茶看着我吃,笑靥如花,两颗泪痣点在修长的丹凤眼下。
“隐宣要不要。”
我递过一块桂花糕,他接过,优雅的细嚼慢咽起来,才让我想到自己刚才未免吃的太狼狈了点,尴尬的假咳了几声,端正了身体开始细细品尝。
直到我对着两边琳琅满目的美食直流口水,无奈那小鸡般的胃再也装不进去,似乎已经吃到没过喉咙了。
寒隐宣牵着我的手,直至在一家花灯店停下,我好奇的打量那些做工精细的纸灯,鲜艳的颜色煞是漂亮。到后来冷清的大街逐渐开始生了暖意,才恍惚想到,还有一个月便是除夕了啊,怪不得都有花灯了。
“堇儿,我们买两只去……”寒隐宣神秘兮兮的对我说,自顾自买了两只小的荷花边纸灯便拉着我到别处。
跟着他走的微快的脚步,暗道年都没过,买两个破灯干嘛啊!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人群,我想他不会在这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准备来个先奸后杀吧!
不过事实证明纯属是我神经衰弱脑细胞发达——想太多!
夜色凄凉,微波潋滟,凌立于西子湖畔!
我大赞:“佳景,佳景!”
寒隐宣点头微笑:“美不胜收。”
只是他干啥盯这我看说这句话,挺……诡异的。
我别扭的别过头,凝视夜中的西湖,恰如一块温润的玉般波澜不惊,映照出分外澄澈的明月。
还是江南好,烟波长,就算是冬天也一样的温和细腻,不似长安,即便建都数载、繁华似锦,那冬天也是冷的不尽人情。
“堇儿,我们去放纸灯,好不好?”
寒隐宣看似询问我的意见,却已经牵着我踏下石阶了。我的腿走路还是不稳,姿势一个不对就疼的要命,他小心的扶着我下去。
我们相并坐在最后一层的石阶上,很凉,却并不冰。
寒隐宣将其中一只灯给我,我再次仔细瞧了瞧它的样式,笑着骂他:“寒隐宣你真没品味,买只荷花的,俗透了,万花丛中挑了只最丑的,眼睛真好。”
他跟没听见似的,说:“我们把灯放到湖里,再许愿,很灵的哦!”
我很煞风景的说:“你怎么总是相信这种有的没的……还放湖里,又没过年,边呆边呆啦!”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捧起一只灯,跟着寒隐宣,慢慢的把他放到湖面上,又轻轻的舀了几下水。我看见那层脆弱的纸很不堪一击的被水沾湿,有点摇晃的在水上飘行,仿佛下一秒就会沉下去,我紧张的看着那朵纸莲顽强的向远方漂浮,和寒隐宣背过身,许愿。
许什么好呢,先来个希望国家安定,政治昌和,盛世永存哈,我是多么的范仲淹多么的忧国忧民哦!恩恩,保持现状就好了,自己的腿要快点好……爹、呃,秦落那个混蛋可以好好的,隐宣……也要好好的。
咦,我会不会贪心了点,许这么多还会灵么?摇摇头,这种本来就不灵的啦……不过,是不是太多了,真的灵怎么办,呃,那就把前面的忧国忧民去掉好了,啊哈!
等我回过身去,寒隐宣这只狐狸早就凝笑一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我一把扑过去,故作阴狠的说:“快说,坦白从严,抗拒更严,许什么愿了!”
这只狐狸也不说,就在那儿笑的叫一个肉麻叫一个微妙,我情不自禁抖了三抖放开他,我承认窥探人家隐私是不道德啦,想我秦晓什么时候有道德过,继续和他磨嘴皮子:“隐宣你告诉我啦!!”不过这次叫的那个甜的,连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妥协,温声说:“堇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的。”
不过后来他告诉我了他的愿望,但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在所有一切都无法回溯之时,所有断肠之语都凝聚在那句“求君莫泪落”中,而我那时却是哭的撕心裂肺,是啊,愿望说出来的话,就真的不灵了。
我嗤之以鼻,装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独自眺望波光粼粼的湖面,那两只脆弱的纸灯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圈圈涟漪也已消失。
身上只有一件单衣,然晚上渐渐拢聚齐的寒意,即使是江南,依旧瑟瑟。
我缩了缩身子,不经意的向旁边一瞥,看到寒隐宣美丽细致的脸孔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柔和,那两颗夜色的泪痣仿佛是洁白宣纸上的两个墨点,显而易见却不觉多余,反而衬托另一种无暇的美。
“冷么?”
寒隐宣问道,又向我贴进了些,用他修长的手包裹住我的掌心捂暖,将他削瘦的下颌抵在我的额头上,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吐息。
“堇儿,我喜欢你。”寒隐宣温吞而好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我的心不由一紧,突兀的离开,脊背挺的直直的,僵硬着不知道怎么办。其实这种话从小到大,隐宣不晓得说过多少遍,当他不过是个稚气的孩子时他这样说,他跟着爹爹习武时这样说,他离开长安两年,闯荡江湖回来,早已名望不小、爱慕者一大堆时,他也依旧双目剪水,温柔的说:“堇儿,我只喜欢你。”这种恒久让我心疼,更不忍心拒绝,我却一直在逃避。
脸红红的,很不自然的把头转向别处:“啊……呵呵呵呵!”
隐宣轻轻的掰回我的身体,认真的注视着我,叹息着说:“堇儿,我喜欢你。”
“……恩。”
“那你呢?你喜欢我么?”他耐心的温声道。
我不知所措、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言语间所呼出的雾气模糊了眼前,一切变的朦胧,我看到隐宣垂下的眼帘,浓密而卷翘的睫毛覆盖住悲伤。
我慌忙的上前抱住他:“隐宣你不要这样……!”不要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好么?
“堇儿……”
“隐宣你不要这样,不要这么伤心……”
这么多年,我不知道自己对隐宣怀抱着怎样的感情,因为太过于熟悉了,甚至不知道那种感情是爱还是别的什么,不想让他伤心,我知道他对我很重要,他一直强调着要我不要哭,自己却总是泪眼婆娑,那是真的在为我流泪吧!我只明白,没有寒隐宣,或许秦晓也不会如何去笑了!
然后我看到寒隐宣露出一个如月般美丽而温馨的笑容,泪痣点缀。
他说他的眼睛在流泪,却不是他的。
那夜江南,西子湖畔,哀伤婉转,一笔浓墨的开始。
我想我是喜欢寒隐宣的,却一直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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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龟速缓慢更新着。。没啥人。。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