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风筝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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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郁珏这几天过的很开心。小风和镜华的心情明显都很好,而小风的好心情则是给郁珏带来了明显的实惠:小风下厨的时间和次数明显增多,让郁珏得以好好享受了一番。而郁珏则是在两人好心情的带动下,也情绪高昂起来,也常常做些在饭菜上桌前和镜华偷食的小动作来,让镜华暗呼“果真是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郁珏的时间其实是被安排得很满的,每天要跟着不同的老师上课,之后还要去御书房和皇帝讨论政事——这正是让众皇子无比嫉妒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要知道,这本来是只有太子才能享受的殊荣,而皇帝现在还没有立太子,再加上他对郁珏教育的重视程度,如果不是郁珏被剥夺了继承权,怕是早已死于众人的嫉妒之下了。即使如此,希望郁珏死的人也绝不在少数。他们就如同镜华先前所想的一样,即使郁珏被剥夺了继承权,只要他想,凭着正统的皇室血脉,就可以找出无数理由登上皇位。
看着郁珏每天在宫中要呆那么长的时间,镜华心里真是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能够和郁珏在一起,竟然还要被这么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分去大块的时间。对于皇帝为郁珏做的,镜华不知到底该如何评价了。那些事情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让郁珏保护自己,又可以使郁珏陷入死地。而镜华一方面不希望郁珏卷入那些皇家夺权的事情中去,但又知道不可能,也不愿将郁珏永远禁锢隐藏在自己的双翼下庇护。也许郁珏也像所有的少年人一样,希望能够在这皇城沉重古旧的历史上抹上绚烂的一笔,即使他们会像烟花,璀璨过后就灰飞烟灭。想不出到底该拿郁珏怎么办,镜华干脆也就不想了,只是心疼郁珏每日入宫习文学武辛苦,心疼郁珏每日在众多政务中操劳,所以每日郁珏从宫中回来后,除了会同小风两人说说笑笑的用膳,镜华总是同郁珏做些放松心神的事情。仿佛是为了弥补郁珏失去的童年一样,镜华总是和郁珏玩些幼稚的孩子们的游戏。
这天用过晚膳,三人都懒洋洋的倚在桌边,不愿动弹。镜华感慨:“小风做的东西,不论吃上多少次都觉得不够。”说着还意犹未尽地不甘道:“可惜我的肚子都快撑破了。”郁珏赞同的点头。
小风看着两人的样子也偷笑,一自然是为自己的厨艺受到这样的肯定,二则是因为两人在餐桌上的饕餮模样。这两个人最近似乎是越来越不在乎形象了,不论是在饭桌上还是在棋盘上,甚至出去游玩的时候,总是打打闹闹的。不是没有安静的时候,只是远远及不上说笑打闹的时候多。小风也说不来自己喜欢看到他们那种样子,也许是两个都喜欢吧,笑闹时大家其乐融融好像一家普通人家的和乐样子,安静时两人或手谈或伫立或倾听或思索的模样,又像是一幅清雅的画卷,透着淡淡的安详气息。
镜华苦恼的揉着自己的肚子,配着那副隐隐泛着冷气的面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他的眼珠转了转,笑道:“我们今日去放风筝好不好?”
小风和郁珏都瞪大了眼睛看他,却没有提出异议。郁珏微笑道:“放风筝啊,我都没有放过呢,你要教我。”镜华闻言心下一酸,柔声道:“那是自然的。”说完就赶紧吩咐下人去买了三个风筝回来。郁珏道:“去城郊放可好?”小风镜华皆含笑同意。
三人为免显眼,乘了辆马车出城。一出城门,就看到不远的天空满是各式各样的风筝,晃晃悠悠的在空中顶风飞行。郁珏从没看过这样的景象,赞叹而着迷的看着天空。小风和镜华也不催他,由着他看个够。半晌郁珏回过头来,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我们快走吧。”说完从一旁侍者的手中夺过一个风筝,就快步离开。镜华和小风看着他急切地样子,含笑跟上。
只见城郊的草地上有不少人都在放风筝,也有不少是父母带着孩子们一同出来,微笑的握住孩子的手拉扯着风筝线。郁珏感受到场地上刮来的一阵阵风,带着青草的气息,顿时觉得舒畅无比。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奔跑着把风筝放出去,时松时紧的拉着线,郁珏无师自通的把风筝放得老高。镜华并不急着放自己的风筝,只是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微笑的看着郁珏无意识间露出的兴奋笑容。
也许是跑出了一身热汗,也许是嫌身上的披风碍手碍脚,郁珏一手扯着风筝线,一手笨拙的把披风解了下来。他回头环顾,发现坐在一边的镜华,立刻露出一个纯净并且孩子气的笑容。郁珏扯着风筝线跑过来,把披风交给镜华,笑喘道:“帮我拿一下。”然后又很快抬起头来专心关注着天上的风筝。
镜华坐在草地上看着眼前放风筝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之前种种,恍若前生,离自己越来越远。
镜华正有些恍惚的想着,忽然听到郁珏一声惊叫。移目望去,只见郁珏懊恼的望着天上,原来风太大了,郁珏又放得太高,风筝线支持不了被拉断了。郁珏皱眉看着天上晃晃悠悠慢慢飞远坠落的风筝,流露出惋惜的神情,然后转过身来可怜兮兮的看着镜华:“风筝线断了,那个风筝也掉下去了,可惜了我放得那么高。你说还能不能找得到啊?”镜华看着他那小狗样的可爱表情不由失笑,把自己的风筝递了过去,笑道:“你放得高,所以风筝应该已经飞远了,不如用这个吧。”
郁珏正要接过,却被镜华身后的景象吸引住了。镜华也顺着郁珏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原来是几个衣饰简陋却很洁净的老妪,手臂上挽着个篮子,另一手握着个小锄,在草地上不知挖些什么。镜华也没见过,同郁珏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一起向那些老妪走去。
那些老妪本来在专心致志的做事,突然见到两个服饰华美的公子哥来到自己面前,其中一个还戴着奇怪的面具,不由得惴惴站起身来,尴尬的摩擦着自己沾满了泥土的双手。
镜华看到老人家畏惧的样子不由放柔了声音道:“婆婆,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问一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老妪带了羞愧的笑意,大概是在这两个丰神如玉的公子面前有些自惭形秽吧,用浓重的南方口音回答道:“我们是在挖野菜。”
郁珏听不大懂,镜华倒是在军营中和几个南方将领相处个,还可以听个大概,当下转述给郁珏听。郁珏听过之后颇感兴趣的向那些已经装了些菜的篮子里看去,同时问道:“婆婆,听口音,你们不是北方人吧,南边来的?”
几个老妪都点着头,佝偻的身子,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脸面,开列粗糙的双手,面上朴实的表情,都让郁珏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情感。从前自己在御书房里做着许多自认为为国为民的事情,而所谓的民在自己的脑海中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现在,“民”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带着泥土的气息和朴实的笑容,与自己交谈着,让郁珏觉得以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让郁珏有些淡淡的感动和骄傲。
镜华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敏感的听到一个词:“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