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Missing Angel,My Angel(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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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而垂死,
我想逃离,
我不知如何让自己自由的生活。
PARTⅠSide光&影
Side影
“哈哈,米诺斯哥哥,巴迪跳得好高!他会钻圈吗?”米罗刚刚结束战术课,准备再去图书馆借一点相关书籍带回去学习,经过御花园时,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那是当然的,这是莱德维熙公爵送我的礼物,受过专业训练的。”米诺斯颇为得意地说。
唉,真是可笑,虽是嫡长子,智商却低得可怜,这样的人可以掌控一个国家吗?仅仅是为了那个无聊的血统,废物也可以被捧上天,不过他的母亲倒是很厉害。为了去图书馆,很不幸的,米罗必须要穿过那个为醉生梦死人士提供场所的御花园,而今天格外不幸,最让他头疼的人物中竟然有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
整个皇宫让米罗感受到头疼的人物有三个:第一,当今王后赫拉,也是米诺斯的生母,这个妒忌心极强的女人痛恨丈夫的不忠,身为不忠产物的米罗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眼中钉,可米罗行事小心谨慎,身为一国之母的她也不好公然与其为难。第二,米诺斯,这个嫡长子的智商不高,侮辱他人倒是很有心得,经常给米罗带来无聊的麻烦。第三个,也是让他最没有办法的,就是自己最小的妹妹雅典娜,不知为何,那个无情的父亲对这个最小的女儿特别宠爱,将一切不洁、悲哀都与之隔绝,所以虽已八岁,雅典娜都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甚至天真地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真是纯洁的孩子啊。米罗撇了撇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他承认自己很嫉妒这个妹妹,因为失去母亲的那一刻,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更不期待什么温暖的东西。
他的灵魂早已污浊,毫无疑问。
“米罗哥哥!”在米罗沉思的片刻,雅典娜不知怎么的,竟然透过繁密的蔷薇藤蔓看到了他,于是很开心地招手。
“是雅典娜吗?”米罗换上阳光的笑容,一边张望一边说。
“嗯,米罗哥哥,这边这边,”雅典娜开心地帮“找不到方向”的米罗指引,“我在以赛亚园,米诺斯哥哥正在给我看巴迪呢。”
“巴迪?”穿着宫廷华服的米罗自蔷薇丛中走来,翩翩风度,优雅而温柔。而此时,那张俊美的脸上又带着些迷茫的表情,使他更像个误落人间的天使,幼小的雅典娜看着这位哥哥,竟一时失神。
父皇总说新娘是最美丽的,那么,我希望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候,能够和米罗哥哥在一起。雅典娜心中暗暗地想。
“小雅在想什么呢?”米罗俯下身,轻轻拍拍妹妹的头,温柔地问。
“嗯,没什么,没什么。”雅典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不想让喜欢的哥哥看到如此失礼的自己。
“是吗?”米罗笑得不可知否,旁边的米诺斯则气得发疯。他本来是想利用一条狗博得这个最父王受宠爱妹妹的好感以备后用,但现在竟然让这个路过的情妇儿子占了便宜。
“米罗哥哥喜欢狗吗?”雅典娜红着脸,细弱蚊音般问。
“嗯,不过小狗再怎么可爱也不如小雅啊。”看着眼前女孩显而易见的羞涩表情,米罗真的很想就这么大笑出声——这个皇宫里,最受宠爱的是雅典娜,最不受宠爱的是自己,然而雅典娜却总是对自己青睐有加,这是一种讽刺……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米罗哥哥,怎么能把小雅与狗狗比?”
“嗯,对不起,哥哥说错了。”米罗说着笑容愈加温柔。
“不,小雅不是这个意思……嗯,小雅很开心。”雅典娜说着,一下子抬起头,深深地望了米罗一眼,便牵着小狗跑出花园,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真是幸福的孩子,不过,喜欢上我这种人,就注定了你的不幸。米罗望着雅典娜离开的方向,淡淡地想。
其实,米罗也会不忍,也许,他可以理解父亲的感受:在如此黑暗龌龊的时代,这样的女孩弥足珍贵,她单纯得让人不愿伤害,就像是一块净土,即便不能拥有,远远地望着也算是一种安慰。然而,与母亲相比,这种纯净又算是什么呢?那不过是未受伤害前的无知罢了。父亲根本不知道自己抛弃了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所以自己不择手段,甚至将妹妹作为牺牲品,也不过是对母亲的祭奠。
已经决定以追求力量作为唯一的人生目标,就应该有牺牲一切的觉悟。
“真是厉害啊,”米诺斯拖着懒洋洋的尾音,高傲地自米罗身边走过,然后在距他不远的地方停下,回头不屑地看着米罗,继续说,“不愧是那样的出生,勾引人的本事应该是天生的吧。”
“皇兄大人,这次我只是路过,如果给您带来任何不便的话,下次请差遣侍者通知我,我会注意避开的。”米罗对着米诺斯的背影欠身,接着快速由其身边走过。
“你……你竟然……告诉你,情妇的儿子就要倒霉了,你会从这个皇宫中消失,永远的,因为你不配生活在这里!”米诺斯放肆地大叫着,而米罗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这位嫡长子经常说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威胁,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可是,米罗没有想到,这次米诺斯的话是有根据的。
不久之后,米罗将离开这个皇宫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接着,遇到自己的天使——将他早已冰封的心融化
Side光
伊卡塔的西面,介于它与黎亚大陆最强帝国圣帕帝斯之间,有一个大陆桥之国兰西利亚。
其实,现在称作黎亚的大陆是由两个板块构成的,中间则以大海为界。但几万年前,两个大路板块发生碰撞,兰西利亚所在的帕米尔大陆桥便是在这个时候形成。
曾经有一位名为哈得斯的王者统一了整个大陆,可惜他的三个儿子野心勃勃,于是在他死后,国内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当战争进行到第十年时,三方势力都已无力应战,处处饥荒,人民起义呼声日益高涨,于是三位王子再次聚到一起,商议三分王国,也就是现在的伊卡塔、兰西利亚和圣帕帝斯。经过多年发展,圣帕帝斯逐渐成为大陆最强帝国,伊卡塔也紧随其后,再加上其优秀的冶炼工艺,很快便成为一个军事强国。而位于大陆桥上的兰西利亚,虽然物产丰饶、航运发达且有深厚的文化艺术底蕴,但多年来统治者与国民均无心争霸,再加上国土面积狭小,军事实力相对较弱。不过,这倒并不意味着兰西利亚要忍受他国侵略之苦。因为兰西利亚地理位置特殊,它两面临海,只有东西分别连接着圣帕帝斯和伊卡塔,如此敏感的地带,再加上两边国家实力相差不大,相信无论是谁侵略兰西利亚,第三方都不会做事不管。而这三个国家中,即便是最强的圣帕帝斯,都没有信心同时对付两个国家,所以长久以来,三个国家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然而,教皇历399年,当兰西利亚降下第一场雪时,这种平衡发生了些许却令人不安的偏差。
“殿下,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皇帝陛下很担心。”一头金色长发的少年臂弯间搭着一件白色的毛皮大衣,缓缓走来,不远处,他的马正在低着头自顾寻找埋在雪下的草茎。
“沙加。”坐在湖边的少年缓缓地回过头,他有一头罕见的石青色长发、白皙光洁的皮肤,小而精致的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冰蓝色大眼睛,睫羽像小扇子一样浓密纤长,配上英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虽然只有十多岁,但已经极为俊美,甚至可以使用比较中性的词——漂亮。不过,那张美丽的脸上却总是带着淡漠的表情,也许,应该说他太沉静了,就像此时雪后的湖面,恍然已不属于这个尘世。
“雪停了啊,”金发少年在他口中的“殿下”身边坐下,并小心地为他披上大衣,“这么冷的天气,竟然穿的这么单薄就跑了出来,会冻坏的,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不是说过吗?在皇宫里,繁文缛节必不可少,但在私下,叫我的名字就好。”冰蓝色的眸中沉淀了一片湖水,淡定而清澈。
“嗯,卡妙。”金发少年同样俊美,加上眉间的朱砂,如果说卡妙给人的感觉是婉若天使般的纯净空灵,他则有着与前者不同的飘然之气。卡妙给沙加一个淡淡的笑容,冰冷中却有着温暖的味道。
“穆找你找得很辛苦。”沙加望着身边人的笑容,纵然它一瞬而逝,却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心动,就像眼前的湖水,轻瞥一眼便会永远存于记忆之中。
璃支湖,兰西利亚的圣湖,位于皇宫东南的山谷之中。四面山上长满郁郁葱葱的树木,偶尔树木之前还能空出一小片草地,草地上开着各种珍奇的花朵,其中最著名的是一种叫Ark的白色花,它只有两片花瓣,毛茸茸的花瓣上凝满冰晶,向上微翘的形状就像即将起飞的翅膀,所以又称“天使之翼”。
这是一种传奇中的花朵:它那特有的优雅纯净气质和悠长的芳馥,令过往行人无不赞叹,可惜Ark在寒冬二月开放,那时大雪覆盖森林,花朵隐藏在白雪中很难看到,更何况Ark只能在璃支湖畔生长,不过据说兰西利亚皇宫的加百列园里种有很多。至于现在,大雪覆盖了森林,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铅笔素描,单调的色彩,却有着另一番意蕴。嵌于其中的璃支湖,依旧静静的,冰蓝色的湖水像是卡妙的眼睛,清冷却温柔。
凡是来过兰西利亚的人都会来此朝拜,当然,除却朝拜,他们更想看到一个人——兰西利亚的二皇子卡妙,吟游诗人口中的璃支湖之雪。传闻中,卡妙是唯一能离开璃支湖种养Ark的人,而且他也非常喜欢独自到璃支湖来,有幸目睹他容颜的人,都说他绝对是一个误落人间的天使。
“嗯,有我这么喜欢乱跑的弟弟,哥哥一定很辛苦。”
“小穆也很喜欢自由,但碍于长子的身份不方便乱跑,不过,如果是以找弟弟的名义,那就不同了。”沙加露出和样貌不太相符的坏心眼笑容。
“我不知如何让自己自由的生活。”这几句是轻声说的,几乎只能听到吐气的声音。
“什么?”
“没什么。”卡妙淡淡笑着,望向远方。
大雪初降的夜里,圣帕帝斯的使者带着滚金的蓝色信封来到了兰西利亚。那是圣帕帝斯皇家学院的入学邀请,名字一栏是空白,但使者明确地说希望能够派遣某位王子前去学习交流。
“这根本就是人质邀请!这是对我国最大的侮辱。”
“圣帕帝斯是大陆最强帝国,再说邀请名正言顺,我们根本无法回绝。”
“圣帕帝斯再强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可以联合伊卡塔共同对抗。”
“作为前阵的我国会变为焦土!”
……
第二天雪停后不久使者便动身前往下一站伊卡塔,剩下大殿上的群臣为此争论不休,却始终没得到半点结果。最终,长时间保持沉默的皇帝波赛冬发话,命所有大臣侍者屏退,只留下大王子一人。待者全部离开,原本威严的皇帝一下子显出了疲态,他皱着眉望着那个华丽却有如蛇蝎般的信封。
“父皇,儿臣认为这是圣帕帝斯对我国的挑衅。”大殿里只站了一位紫色长发的少年,他叫穆,十六岁,是兰西利亚的大王子。
“的确,但表面上看来却并不是这样,如果断然拒绝,那就是我国的不对了。”
“但我们怎么能将王子送到他国作人质?”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圣帕帝斯是大陆最强的国家,单凭军事而言,我国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我们的国民都向往和平,根本不愿意打仗。”艺术的国度令人向往,它高傲、富有魅力,却无法改变钢琴不能用来打仗的事实。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没有了,现在只能忍耐。”
“那……儿臣请求前往。”穆单膝跪地,无比坚定地说。
“穆,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分忧,但是人选问题,我还是自有打算,或者,现在认一个养子……”
“父皇,儿臣认为不妥,”大殿门口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接着石青色的身影快步走进,单膝跪地,继续说,“十分抱歉,父皇,请原谅卡妙无礼。”
“卡妙。”波赛冬看着殿下的儿子,不禁露出些许心痛的神色。
卡妙是兰西利亚的二王子,十二岁,是个早产儿,再加上皇后生他时难产而死,自小卡妙的身体就不太好,虽然身材高挑,却十分清痩,苍白透明的皮肤常年没有血色。
“卡妙,你怎么来了?”穆压低声音,原本他是不想让弟弟知道这件事的。虽然自己从小接受帝王教育,再加上卡妙身体不好,日后自然是自己继承皇位,但他很清楚,这位弟弟天资极高、为人仁慈,绝对有能力统治好兰西利亚。
“王兄,你以为借沙加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就会不知道圣帕帝斯使者的事情吗?”卡妙淡淡地回答。
虽然整个皇宫都在波赛冬的示意下有意隐瞒邀请函的事情,但圣帕帝斯使者一到卡妙就知道了,包括他随身携带蓝色信封的事。接着,他的侍童冰河、艾而扎克借口希望跑马将卡妙带出宫,随后沙加也来了,聪明如卡妙,怎么可能猜不出其中缘由呢?于是他迅速策马飞奔回皇宫,接着便在大殿外听到了群臣的争论。
“卡妙,你年纪尚幼,这件事交给我和你王兄办理就好,”波赛冬换上温柔的笑容,“况且你的身体不好,尤其是冬天,需要静养。”
“父皇,国家正面临危机,身为一国王子的儿臣,怎么可以坐视不理呢?”卡妙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少有的红晕,如樱花般淡淡的粉色显得美丽诱人……唉,将这样的王子派到他国,叫人如何放心!
“卡妙,我和父王会处理的。”
“儿臣自愿前往!”卡妙一字一顿地说。
“卡妙!”穆望着自己病弱却坚定无比的弟弟,不知是该为他的坚强感到欣慰,还是该为他总是暗暗为他人着想的习惯感到忧心。
卡妙,太过纯净,而且这份纯净并不是源自未经人事的无知,而是一种真正超然的心境。
这种人可能成为圣者,但,更可能被人世毁灭。
“父皇,我国王室人丁寥落,这一代的王子只有皇兄和我两人,皇兄自小接受帝王教育,现在已能帮助父皇处理各项政务,想必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位杰出的君王,为我国带来福祉。而儿臣,因为父皇与皇兄的宠爱,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政治方面也并无太大建树,所以这次派遣儿臣是最佳选择。”
“卡妙,你身体不好,而此去路途遥远,又独自身在异国,难免会有多方面困难,我不会考虑派遣你。”波赛冬一拂手,断然拒绝。
“正如父王所说,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但是父王、王兄,你们应该知道圣帕帝斯既然向我国提出了如此要求,就说明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我国的王室名录,怎么可能让我们随便找人顶替呢?”
“……”穆看着弟弟,心中绞痛:的确,卡妙说得有理,堂堂帝国怎么可能让他们随便找个人应付过去?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派遣卡妙,因为,那会要了他的命。
“若是我们派人顶替,圣帕帝斯便会以我国向其挑衅为名侵犯我国土,届时,就算向伊卡塔求援,我们也不能以大义之名,如此,伊卡塔则难以派兵。因为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没有坚实的政治基础的战争,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伊卡塔绝对不会为了我们冒险,相反,这两国很可能会联合在一起瓜分我国。更何况,伊卡塔同意派兵援助我国对抗圣帕帝斯就真的是我国的福音吗?战败则不说,即便是战胜,极可能也是引狼入室,那时已沦为焦土的国家根本无法抵抗另一个强国的侵犯啊!”卡妙讲得情真意切,波赛冬万万没想到这个备受宠爱呵护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成熟的心智。以前,他总是认为卡妙的清冷淡漠是源于对母亲性格的继承,但现在看来,他连皇后的心思细密与聪慧都完全遗传了。
“父王,既然如此,请允许儿臣前往!”穆急切地说,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受任何伤害。
“王兄,你身肩父王的希望和未来兰西利亚人民的福祉,难道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吗?”卡妙说,脸上是少有的严厉表情。
就像是璃支湖,温和后面,是坚定与神圣。
“卡妙……”波赛冬看着纤瘦的孩子,眼上终忍不住蒙起一片水雾,但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儿臣自愿前往,为了兰西利亚,为了我们王室的骄傲,即便身死异乡,我的灵魂也永远属于兰西利亚!”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兰西利亚的王子,”波赛冬拼命忍住泪水,换上无比庄严的表情,“我允许你的请求,三天后,即启程前往圣帕帝斯,不得有误。”说罢,他疲惫地将头埋下去,藏住表情。
“谢父王。”卡妙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此次不是去他国作人质,而真的是一趟惬意的修学旅行。
“不过……要活着回来,我亲爱的孩子。”
抬起头,记忆中坚强威严的父亲,如今却老泪纵横。
父亲老了,真的老了,不复当年的强壮英俊,现在他只是一个面对着可能失去孩子却无能为力的父亲。
“……是,父亲。”
卡妙离开的那一天,兰西利亚迎来第二场大雪。
当他披着白色披风登上前来迎接的红色马车时,卡妙回头远望。
“殿下?”冰河看着自己的主人,心中是无尽的辛酸。多么善良纯净的人,简直就和天使一样,可现在却要远赴异国,过着充满屈辱的人质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归故乡,或许……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冰河,你年纪尚幼,为什么要和我同去?”卡妙淡淡地问,眼睛仍旧一动不动,好似目光穿越了茫茫大雪看到了澄澈如洗的天际。
“殿下,冰河是个孤儿,承蒙殿下收留才能保住性命,而且殿下平时对冰河极好,从不在意身份差距,所以冰河跟定了殿下,无论何处、无论怎样,冰河都永远效忠殿下,若是日后有幸能成为殿下的骑士,将是冰河永生的骄傲。”冰河有些激动地说,然而……
“死小子,殿下还有那么多行李要搬,你怎么还在这里偷懒?”艾而扎克突然跑过来猛拍了冰河头一巴掌,差点把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的男孩打到地上。
“艾而扎克!在殿下面前怎么能这么放肆?”冰河委屈地捂着头,口气却满是责备。
“嘿嘿,谁叫你说这么一通废话。”艾而扎克爽朗地笑着。
“你说我说的是废话?我发誓要效忠殿下,这个怎么会是废话?”
“那是当然,效忠殿下是我们一生的使命和梦想,你有见过一个人天天把使命挂在嘴上吗?”
“……”冰河红着脸低下头,而艾而扎克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再说,你能成为骑士吗?”艾而扎克戳着冰河的番茄脑袋,继续毫不留情地指出,“学业暂且不说,你的剑术连殿下的一丁点儿都比不上!殿下用一根小拇指就可以打败你,而我呢,用一只半手吧,所以呢,骑士这样的位置自然就是我的,你则当好侍者就够了。”
“什么一只半手?数学考过不及格的傻瓜,你用一只半手给我看看啊。”
“我这只是比喻,比喻懂吗?你这个万年侍童,没事就知道多愁善感,还记得殿下刚把你捡回来时,你天天哭着找妈妈,结果我把从橱娘到侍女长都找遍了,不断地拜托她们照顾你。”
“那你最后找来了什么?”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冰河更生气。
“……”
“老母鸡!你竟然把厨师长买的老母鸡找来了!”
“那不也是妈妈吗?鸡妈妈,鸡妈妈……”
“我要和你决斗,艾而扎克!”冰河激动地跳起来,因为没有佩剑,所以直接徒手搏击,艾而扎克也毫不示弱,立刻做好迎击的准备。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哥哥,沙加,你们来了。”卡妙露出笑容,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发自沙加之口。
“你们明知道殿下此去路途遥远,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打架?”沙加走到两个侍童面前,皱着眉继续说。
“十分抱歉总管大人,我们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沙加他们都只是孩子,不要太严厉了。”
“卡妙,是你太宠他们了。竟然不顾殿下,独自因为无聊的原因私斗,按照宫中规定,是要杖罚三十棍然后赶出去的。”沙加是皇宫的内务总管,因为是大皇子穆伴读的关系,自小与穆、卡妙一起长大,再加上其本身卓越的才能和出众的样貌,相信不久便会身居宰相这样的高位。不过,他平日待人温和善于处事,完全没有官架子,上至王公下至侍女都很喜欢他。
“请殿下恕罪!”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吓得一下跪在地上。
“没关系,我说过了,你们去忙自己分内的事吧,这边不用管了,”卡妙遣走了冰河他们,继而转过身对沙加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应该撒在两个孩子身上。”
只是因为一场没有发生的私斗便如此严厉的沙加,的确不正常。
“我没有……”沙加想要说什么,穆拦住了他,轻轻摇头:此时争辩,不过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卡妙即将离去,现在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加重要。
“卡妙,不要说这些了,现在时间不多,哥哥无法为你做什么,只想这么看着你而已。”穆说着,眼角已有些湿润。
“不用担心,四年后我学业完成就会回来,那时圣帕帝斯没有什么能够作为理由阻拦。”
“是啊。”
是啊,只要四年,仅仅只是四年而已,但是命运是未知的,谁又知道这四年中会发生什么?
“不要说我了,倒是你们很令我担心。”卡妙一语,穆和沙加都惊讶地看着他。
“父皇已经老迈,国家的重任会渐渐转移到哥哥的身上,而且沙加你也会子承父业,努力当上宰相这个位置吧,那么到那时,你们就必须背负兰西利亚的一切了。”卡妙轻轻地说,“不要认为我此去是伟大,其实,也许我只是在逃避责任……一个人,如果身居高位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自己不喜欢这样。”
璃支湖纵然美丽,璃支湖之雪也不会为其停留。
人们都说雪冰冷圣洁,却忘记最纯净的雪往往是任性而无法束缚的。
“兰西利亚交给我们,无论如何,我们牺牲一切都会守护它的。”穆和沙加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寒风中,炙热的温度自手蔓延全身。
“还有,能找到另一半‘天使之翼’是一件极幸运的事,不要随便舍弃了,因为只有一边羽翼的天使,是无法飞向光明的。”
“嗯。”
无须过多言语,带着对戒的手十指相扣。
“‘天使之翼’已在璃支湖畔开放了吗?”冰蓝色的眼眸漠然地望着,穿越风雪,到达地平线的尽头。
雪越下越大,卡妙的马车隐埋在风雪之中。
车队走了一个月,窗外的风景由丰饶的黑土转变为金色的海岸,接着,一片广阔的大陆出现在眼前——圣帕帝斯,将要束缚璃支湖之雪的国度。
“殿下,圣帕帝斯到了!”毕竟只是孩子,初次看到这么广阔的大陆,冰河还是难掩兴奋之情。
“不过是大一点的陆地,有什么了不起的。”艾而扎克不屑地嘲笑,眼睛却不停地穿梭于窗外的风景。
“是啊,在我们的国家是没有这么广阔的土地。”卡妙轻声说着,不自觉伸手握住胸前的吊坠。
那是一块球形的金黄色琥珀,中间那有着赤色尾巴的蝎子,它的时间在几万年前被禁锢在一刻。
兰西利亚有一种风俗,内含生物的琥珀被叫做“贝塞芬尼”,即凝固的时间,人们相信琥珀中的生物被神赋予了永恒的生命,而那颗琥珀则可以保佑佩带者平安,其中以圆形为最佳,因为圆形代表轮回。当然,琥珀中生物不同其代表的含义也稍有差异,比如这种带有蝎子的琥珀,物语是:不顾一切的爱,我只为你而停留。
众所周知,蝎子是一种非常机敏、攻击力很强的生物,所以极少会形成琥珀,但传说如果一个拥有赤色尾巴的蝎子找到了心爱的人,它就会停下来,让松汁包裹全身从而将自己的时间永远地停留在最爱的那一刻。
“‘贝塞芬尼’?这是殿下的护身符?”艾而扎克注意到了卡妙胸前的琥珀,前一段时间因为天气寒冷,一直穿着冬衣,卡妙又将吊坠藏在衬衣里,其他人都看不到。
“嗯,临走前,皇兄到大神官那里为我祈愿得到的。”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金色的琥珀,中间的蝎子就像是在守护最爱的人,炽热得能将人灼伤。
“但为什么会是赤尾蝎?”艾而扎克皱着眉,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很明显地表现出对这个护身符的忧虑。
赠予时,穆曾说这块琥珀是有名字的——“安达理士”,传说中哈得斯王送给王后贝塞芬尼的信物。
哈得斯为了贝塞芬尼统一大陆,贝塞芬尼却因为过度忧虑丈夫的安危早逝,之后哈得斯再未婚配,只有“安达理士”常伴身边。
“我的爱让我为你不顾一切,我的爱让我成为杀死你的凶手。”哈得斯临终前的遗言如摇曳的烛火,隐约地映照出笼罩在“安达理士”周围的不祥。
不顾一切的爱,绚美灿烂,却也像伊卡塔的沙漠玫瑰一样,有致命的毒性。
“只不过是一个护身符,并不能代表什么。”卡妙说着,将吊坠重新放回衣服中。
窗外,明媚的阳光下,马车正在驶入圣帕帝斯的王都提恩思,一个繁华的都市。不同于兰西利亚王都阿奎尔的宁静优雅,提恩思有着宏伟坚固的建筑、热闹的集市和繁忙的人群,而那素有金色之城的圣帕帝斯皇宫席浦兹宫,威严的立于提恩思的正东位置。
“殿下,能看到席浦兹宫了!”两个孩子同时兴奋地叫。
“嗯。”
席浦兹,圣帕帝斯俚语中金色天堂的意思。
卡妙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繁华——他不想拥有崇高的地位,也不想要这样的外貌或者能力,其实,他只想静静地坐在璃支湖畔,冬雪来临时,等待第一朵Ark的开放。
每一个人都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因为不同的原因,忘记了回归天堂的路。
我的父,留于此地,此地必定有我真爱之物。
但那真爱,是托起我羽翼的风,还是最终束缚我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