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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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玉好不容易摆脱掉追击自己的四人,一时不敢就这样浮上水面,仍然在水下潜行,到后来实在内力损耗太巨,内呼吸也支持不住,这才不得不浮出水面奋力向较近的一侧岸边游去。
爬上岸,凌玉已是筋疲力尽,感觉胸口气血翻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半晌凌玉才站起来,回头看去,大江上已是一片平静,哪里还有半点船影人影?
凌玉想到师兄跟傅瑶先于自己下水,船在江中前进速度那么快,也不知道他们在上游什么地方?他虽对师兄武功很放心,对他的安危丝毫不担心,但自小从未与之分开过,现在不见了朝夕相处的师兄,一个人无助的在这密林荒山中,一时忧心如焚,怔怔地望着滔滔江水一筹莫展。
凌玉毕竟只是十七岁少年,平时表现得虽然淡然成熟,实则是天性使然,与修习的静功也不无关系,自身并没有什么主见,向来随遇而安,在山上都是师父教什么他就学什么,酿酒也好,学厨也罢,都是师父希望他去做,他也就努力去学,而且一学就要学到最好,绝不让师父失望。
韩齐则与他不同,自师从武阳起就立下宏愿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侠,所以练功是加倍的努力,不过十二年,炎阳神功就练至第八重,连素来不露声色的武阳都感觉得意,暗地里在冷静面前赞了好几回。
凌玉天赋其实更甚于韩齐,而且练武时间也比韩齐早得多,但他却跟韩齐实力始终相差无几,就是因他远不如韩齐来得勤奋,只要不被师兄落下便成,冷静虽觉可惜却也拿他没法,还得暗自庆兴,如果没有韩齐跟他一同练功,凌玉可能更加不知上进,修为必定到达不了如今这地步。
自下山来,一路上在哪儿停留,与人结伴,前往参加武林大会全都是韩齐决定,凌玉在一旁听从便是。他初时便不愿下山,只因恋慕师兄,不愿与之分开才跟了来,不料天不从人所愿,下山还不到十日,终还是分开了,想到现在师兄多半跟傅瑶在一起,傅姑娘又是那样的国色天香,号称武林第一美女,又是名门之后,师兄跟她一路,虽说平日感情迟钝却难保不受她吸引,顿觉怅然若失,悲苦之情难以自抑,眼睛酸涩,晶莹的泪珠终于滑出,一颗一颗滚落脸庞。
凌玉失魂落魄地发呆半晌,勉强静下心来想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再是愁结于心,也不可能时光倒流,回到师兄身边,便想先恢复些武功,再回头去寻找。当下寻了一个较为隐蔽之处,将伤口包扎好,盘膝行起功来。
许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又心有所虑,凌玉花了数倍于平日的时间,也不能忘掉所有疲累与心中的烦躁,晋入静功所需的浑浑噩噩之境,身体的不适象被放大了无数倍般,肌肉筋骨针扎似地难受痉挛,浑不似以往一练起功来便觉通体舒畅,心中越是着急,情形就越是不妙,到后来竟然气血翻涌,比刚才力竭爬上岸的一刻还甚,害怕练下去会走火入魔,凌玉当下便不敢再强行运功。
颓然睁开双眼,呆呆地坐了半天,感觉身体渐有好转,凌玉站了起来,一时无力施展轻功,便拔出灵耀,挥剑拨开杂乱的荆棘,一步步往上游找去。
凌玉处在江的东岸,也不知韩齐他们是在岸这边还是对岸,怕错过他们,除在岸边寻找之外,还要时不时往纵深寻去,荒山中参天巨树盘根错节,怪石嶙峋,杂草丛生,要这样开出路来,实是不易,凌玉走得非常缓慢,行了不过四五里,握剑的手跟双脚就都磨出了血泡,右手更是鲜血淋漓,脚步沉重得象灌了铅,无不钻心似地疼得历害,凌玉心中不断想著,师兄说不定就在前面,自己只要不放弃,就能很快见到他,如此不断地鼓励自己,剑交左手,勉强又走了几里,却始终未见到人,只得停了下来。
凌玉心下说不出的失望,估计师兄他们多半在对岸,久不见自己,说不定与傅瑶一起往下游找去了。此时腹内传来“咕咕”腹鸣声,凌玉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想起一直水米未进,忙寻了些野果充饥,山泉水解渴。
略略填了肚子,凌玉想到这样沿江寻找,实在希望渺茫,不如到岳阳后再行计较。当下便不再犹豫,返身复向下游行去。
他这样来来回回,时间耽搁了不少,天色渐渐转暗,沿途山陡林茂,荆棘密布,此时就更显得林木幽深,阴森可怖,凌玉再是久居山中,毕竟不曾一个人呆过,此时亦有点心中发毛,便渐渐偏离了河道,向山道寻去。
等找到一条山路上时,戌时已过,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清辉,照得周围被薄雾笼罩的山林,影影绰绰,仿似一个个巨大的怪兽,不时还能听到野兽的吼叫嘶鸣,听之毛骨悚然,凌玉的衣衫头发均被露水染湿,贴在身上极不舒服,见到路边有座破屋子,他便不欲再走,准备歇息一晚再说。
那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家具物什,凌玉屏住气,捡来根树枝,借着月色,把密布的蛛网粗略地扫了扫,顾不得地下的尘土,靠着一根柱子坐下去便闭目休憩起来。
他这一日来奔波劳碌,倦极而眼本应是很容易的事,谁知却思潮如涌,清醒得不得了,一会儿想起跟师父师兄一起隐居山林,练功、酿酒、做菜的平安喜乐日子,一会儿想起不知所踪的师兄跟傅姑娘,辗转反侧,忽喜忽忧,加上手痛脚也痛,折腾了半天,才在蛙鸣虫叫声中浅浅睡去,秀丽好看的眉兀自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