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岁月无声 第十章 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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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纪怡心的示意下,由餐堂转移到了书房,只留了自家人在内,遣退了所有下人。看纪怡心如此神神秘秘的,大家更好奇了。不一会,纪怡心从书桌底下摸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柴炭,又从书架后抽出一块平滑的大木板,四边还有模有样地做了靠脚,可以将木板站立起来,其实也就是现代的画板而已,纪怡心这个是简易版的。她曾经学过十几年素描和油画,但这里没有油彩,她平时就用柴炭和麻布来练素描,以打发无聊时间。后来也渐渐得心应手,虽然不能画出用现代工具画出的效果,但在这里,只凭新颖独特这一项,也能让她胜算多多。
纪怡心在十几只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下,坦然地看着司老太太,用手中的柴炭和麻布迅速地画出了一副司老太太的人像素描,接着纪怡心又画了漫画版的司逸升和季筱夕,表情夸张生动,虽没有司子容的画意境高远,但胜在朴实生动,简单有趣。大家确实被纪怡心露的这一手惊呆住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可以用柴炭和麻布作画,而且这样的画风和形式在东平国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纪怡心是从哪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司逸升看过后,满脸疑惑地问纪怡心:“庭儿,你告诉爹,这是你跟谁学的?如此奇怪的作画,我和你哥哥们也算是见识广博,怎么从来没见过,也不曾听闻。”
“庭儿没有跟任何人学过,我是无师自通。平时在家里无聊,又没人陪我玩,我就自己找乐子咯。有一天我在厨房用柴炭在麻布上乱画,发现居然可以画出东西来,后来我没事就偷偷躲在书房里练习了,没想到画着画着就画成这样了,很有意思吧,爹?”纪怡心装傻充愣地笑着说。
司逸升等人都是半信半疑,纪怡心见他们怀疑便又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试试啊,画的久了,也可以画出我这样的。家里又没请先生教我,哥哥们也没有教过我作画,爹和娘也没有,那些下人又不懂这些,我向谁学去啊,就是自己在家闷,无意间弄出来的。”说完委屈地看着他们。
大家听她说的也有道理,又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无人再追问,司子容更是全神贯注地在研究那些画像,这个妹妹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司子寒对她的作品不置可否,也表示了认同,但又刁难道:“四妹的画固然新颖别致,独具一格,的确让我们大开眼界。可是单凭只会作画,也进不了天观书院的哦。”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瞧着吧,等一下我就会让你无话可说。”纪怡心说完走到书案前,执起狼笔也就是毛笔,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月亮,一会又低头冥想,而后在纸上宣宣洋洋地写了起来。说实话,她的毛笔字实在不怎么样,但只要字迹工整,他们看得懂是什么字就行了。至于她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月亮,一会又低头冥想,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蒙蔽他们,好让他们以为她做的诗词是临时发挥的,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旷世惊才”。
纪怡心分别默写了李商隐和李清照的诗词,《晚晴》外加《满庭芳》,只做了轻微的改动,主要是想表达自己养在深闺,苦闷无趣,光阴如流水而逝,渴望看看外面的天空的心境,虽然这两首诗词的原作者所表达的心态并不全是如此,或多或少隐含了其中的意思在里面。司逸升他们根本不认识李商隐和李清照,结合纪怡心此时的心境所写,他们就更容易被引入纪怡心所设置的心理暗示中。
《晚晴》
深居府夹城,
春去夏犹清。
天意怜幽草,
人间重晚晴。
并添高阁迥,
微注小窗明。
燕鸟巢干後,
归飞体更轻。
《满庭芳》
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
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
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
无人到,寂寥恰似,窗外小池舟。
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
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
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
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这两首诗词彻底地将他们镇住了,任谁也不会料到,这样的诗词竟会出自一个八岁女童之手,司逸升自恃风流才子,但在爱女的这两首诗作前也不免黯然。司子谦一向是三兄弟中文采最为出众的,同事也是鼎鼎有名的“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看到纪怡心写的这两首诗词后,直赞她是“天降诗才”,自愧不如。季筱夕是最为震撼的一个人,这些人当中数她和纪怡心相处的时间最多,平时从来没见过她画画作诗,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才华,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小小年纪已经满腹心事,而她这个当娘竟然从未发觉,不免觉得心中有愧。
司子寒也收起他常年不屑的神情,一双桃花眼眯得精光四射,不住打量着纪怡心。“看来,我这个妹妹果然深藏不露,真是让人吃惊啊。只是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呢?”司子寒越加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感兴趣,不妨就让他陪她玩下去,看她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司逸升看着这个让人出乎意料的爱女,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喜得是他的子女个个出色,忧的是,如果真把纪怡心送到天观书院,以她的性格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来,但是自己刚才又答应了她的请求,若是反悔,恐怕她一个月都不会理他,自己万不能失信于孩子。司逸升此时真是进退两难。
纪怡心看他们一下子沉默下来,谁也不开口,便急道:“你们刚才都答应了的,现在我做到了,你们也该兑现承诺了。如果有谁不服,那我再来几首就是了,一定让他心服口服。”话是对着每个人说,她却是直视着司逸升和司子寒,目光如炬。她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是铁定了心也要飞出这座院子,重拾自由。她是一个24岁心智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只有八岁智商的孩童。深宅大院,大家闺秀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司老太太在旁颇为动容,她颤颤摸着纪怡心的小手,倍感安慰地说:“真没想到我们的庭儿还是个大才女呢,奶奶明白你诗词中的感受,但是女儿家实在不宜在外抛头露面,等你15岁行过成人礼后,奶奶一定会给你找好夫婿,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你听奶奶的话,过两年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
司逸升听了这话猛是点头,目光闪烁,不敢看纪怡心坚定的眼神。司子寒这时慢悠悠地道:“奶奶、爹、娘、二娘,刚才我于四妹打赌,大家也都同意做了见证人,你们也答应了四妹的条件,现在我输了,我就履行承诺,说服你们,一直到你们同意为止。爹,您直教导我们三兄弟做人要讲信用,要以诚相待,以礼相守,难道您说的都不算数?”
司逸升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两个孩子给算计了,但他们看上去并不像事先串通好的,也不像是在演戏,自己被问得哑口无言,爱女殷切的目光又实在让他不忍面对,正当犹豫不决,难以决断的时候,忽听季筱夕在自己耳旁轻声说:“逸升,你就应了庭儿吧。”司逸升不解地看着季筱夕的举动,看到的却是她和纪怡心一样坚毅肯定的眼神,便无奈地点下了头。
这场对决最终以纪怡心的胜利告终,她不禁欢呼雀跃,抱着季筱夕和司逸升乱跳乱叫,分明是一个要到了糖吃的孩童样。事后,司逸升问季筱夕为什么答应纪怡心的理由,季筱夕只答了一句:“那是她的心愿,只要她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司逸升听后顿然明白,将这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拥得更紧了。司逸升明白,在司家,没有人比季筱夕更爱纪怡心,更理解她,更舍不得她了。
这天晚上,司家很多人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