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大悲天地(上卷) 第一章 半块玉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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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露宿荒野的夜晚。
聂恨天生长在荒无人烟的北方极地,早习惯于独来独往,宁肯夜夜睡于荒郊野地。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篝火,雪狼就静静伏在身边,显得极为温驯。
他撕下一大块烤熟的兔肉塞进雪狼嘴里,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静静地看它把那兔肉嚼烂吞下。
他看它的眼神,不再是那般冰冷,仿佛有了一丝生气。
自从义父去世,自从他离开冰火岛,自从他离开雪狼湖,它已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直到……他遇上日与月。
虽然已是六月天,可是在聂恨天周围方圆三丈之内,莫说是蚊子,就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似乎在他身边,所有的动物都已绝迹。
它们,似乎都已抵受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恍如严冬冰雪般的寒意,一种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寒意。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块碧光晶莹的玉玦。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半块。
玉玦之上雕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栩栩如生,在火光映照下,似乎真欲腾空飞去。龙口之外,有颗赤红如火的宝珠,似有焰舌在珠内吞吐不定。
玉玦至此断裂。
这是义父临终之前交给他的。
义父告诉他,这半块玉玦是他亲生父母用性命换回来的,里面藏着一个惊天之秘。只可惜他的父母还未来得及把这秘密说出来,便已遭到毒手。义父临死前千叮万嘱,要他千万保护好这半块玉玦。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待他视如己出的义父……
自他懂事以来,便一直生活在那个渺无人烟的冰天雪地,除了义父和一群雪狼与他作伴之外,再没接触过任何人。
他的义父多年来一直半身不遂,后来他才知道,当他刚出世之时,他的父母已双双罹难,是义父救下了他。
本来,以义父的武功,已在超超级高手之上,无如对手功力实已至神化之境,远超出了他太多,但他若想安然逃脱,也非不可能之事。
唯是,为了保护尚在襁褓中的聂恨天,他竟不惜以身挡了对方一记毒掌,虽终逃离魔掌,躲至那荒无人迹的北方极地,却是毒伤甚深。
当他准备静心疗治毒伤之时,却突然发觉,那记毒掌的掌力强得出乎他的想象之外,不但伤了他,余劲还透过他震伤了聂恨天。
于是他终于放弃替自己疗伤的念头,不惜耗损真元,将聂恨天体内之毒逼出,而他自己却无力再适时驱除体内毒伤,只得将毒气逼聚下半身,致终年无法行走。
唯是,尽管他已将聂恨天的毒逼了出来,但仍是晚了些时辰,以至于聂恨天年纪轻轻,便长出一头白发,连眉毛都是雪白的。
这二十多年来,义父一直悉心将聂恨天扶养成人,教他练武,传他雪刀刀法。
从他懂事以来,他便发现义父终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后来才明白,义父是因为没有救出他的父母而深深自责内疚。
他更发现,义父总好像在思念着谁,时常喃喃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一定对义父非常重要,他曾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替义父找到这个人。
虽然,他自小就很少言语,举止怪异,唯他的义父却似乎总是很了解他,总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所以,在他的生命中,义父又像是他的知己,是他最最敬重的人。
他就在那冰天雪地中慢慢长大成人。
直至数年前,义父终因体内之毒再次蔓延扩散,郁郁而终。
临终前,更将自己残余的功力灌输给他。
而后,他无意中在雪狼湖的附近,发现一个延伸至地底数百丈的洞窟,洞窟内竟满是熊熊燃烧的地底火焰。
他便在这个既有雪又有火的冰火岛上,自创了“冰火绝掌”,悟通了“雪焰神诀”。
然后,他带着雪狼王离开了那个自小成长的地方,凭着他内心的那份奇异感觉,来到这尘世间,寻找他记忆深处的那个梦……
再后来,他遇到了惊日、遇到了落月,和这对重情重义的热血兄弟一同并肩作战,数度生死……
※※※※
记忆回到现实,他看着手中的那半块玉玦,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两件东西。
其中一件,是一张字条。
而另一件,赫然竟是……
啊?!
另一件东西赫然竟是另外半块玉玦!
这半块玉块与他自小带在身上的那半块一模一样,所不同的,一块是右边半块,而另一块是左边半块。
啊?
他义父不是只交给了他半块玉玦么?
什么时候又多出了半块来?
他打开那张字条,静静地凝视着上面的两行字:“欲知玉玦秘,且向西北行。”
原来这半块玉玦与字条乃是三天之前,聂恨天行功之际,有人偷偷放在他身边的。
此人来去之时皆未惊动聂恨天,可见其功力之高,至少不会弱于他。
那此人如何会有这半块玉玦呢?又为何将之交给聂恨天,且留信要他向西北而行?
莫非……
莫非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或者,说确切些,是一个阴谋?
聂恨天并未多想,他只知道这定然与他的亲生父母有关。他按信条所言,一路往西北方向而行。
他相信,他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来找他的。
※※※※
别人,真的找上了他!
※※※※
他又撕下一块兔肉塞进雪狼口中,然后自己也撕了一块,再仰头一口酒,而就在他仰头之际,他的耳中,忽然传来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此际他的周围连一丁点儿虫鸣声都没有,只有风拂动树叶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就是和着树叶的“沙沙”声,若非聂恨天自小生长在万籁宁谧的冰雪世界里,早习惯于分辨各种极细微声音的异同,绝对无法发觉到这种声音。
说这声音奇怪,只缘于它仿佛是一种物体急剧穿越空间,而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咝咝”声。
唯是,感觉上又非连续的破空声,就好像是物体在空间不断转移、飘忽不定的声音。
“咝——咝——咝——”
“咝——咝——”
“咝——”
聂恨天目光一闪,一只手已有意无意地握住了刀柄——凭着他从小与狼群为伍,自然而然生成的一种敏锐的、异于常人的感觉,他察觉随着这声音的由远及近,有一种危机感也正随之浮上心头。
他将玉玦纳入怀中,佯作不知,继续喝酒吃肉。
而就在他再次仰头灌酒的同时,身后传来极难察觉的“刹”地一声。
同一时间,雪狼倏然立起,尚未扑出,聂恨天的身后已有一股劲风袭至。
一切的一切发生得极为突然,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仿佛聂恨天的身后突然之间出现了什么,并且快得连雪狼尚未及扑出,便已向聂恨天发出了快劲的突袭。
若果聂恨天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即便他反应再快、功力再高,也必被击中。
只不过那难以察觉的声音,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劲风一起,他的刀已反手撩了出去。
后面传来一声惊叫,“轰”地一声,雪刀的刀劲,正正轰中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将之生生从中劈为两半,刀劲的暴发力再将左右两半树身崩飞出去。
唯是,聂恨天这一刀却并未伤及来袭之人,一刀劈出之际,他人已向前掠出三丈,回头之时,身后竟是空空如也。
只听脑后又是“刹”地一声,他反应极快,回头之时,已一掌轰了出去,这才看到一条白色人影在眼前一晃,迎着他的这一掌击出一道狂飙掌劲。
“嘭!”
两鼓掌风撞在一起,劲气四溢,将聂恨天震得倒退三步,而那白衣人亦被硬生生轰飞出去。
唯就在那人倒飞出去五丈多远的时候,聂恨天目光一闪,脸色骤变!
缘于,那人竟在倒飞出去的中途突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