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娘亲三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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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水长流,不知何处而来,何处而去,但只要有道便会向那里汩汩流去。
幽暗的洞窟内,四周的岩壁下渗出了水,聚成小水洼“哗啦哗啦”流下,在洞窟中央汇聚成了一汪寒潭。
寒潭有一个名字叫黑云潭,黑如凉夜,在窟顶夜明珠的照射下泛着点点粼光。潭水清冽冰彻入骨,但偶然间却会有一条红斑小纹鱼跳出水面,带起几滴水珠折射出清华般的光点,又“噗咚”一声钻入水中,与……“家人”一道游玩。
一双黑曜石般的美眸一闪,继而又茫然了,微微偏过头失神地看着手指上捻的花瓣,眼前出现一片粉色,恍若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将花瓣缓缓送近鼻尖,阖眼轻轻闻着,女子嘴角噙笑,那笑容绽放在丽颜上如清水出芙蓉,刹那间整个洞窟明亮起来!可惜窟内的暗处还是凄凉如旧,那笑容里有着幸福更有着悲凉。
二十年了,渡过了几千年的自己,这二十年可弹指而过,可为什么时间却过得这么慢?好慢,好慢,慢得仿佛还在那个午后。睁开双眼,眼中弥漫着雾色,荫得黑曜石般地美眸空洞无神。
错,无错?我到底是错了,还是没错?我错了,那错在哪里?错在触犯了天条?但为什么那样做会错,是因为天庭吗?那为什么天地至尊做了同样的事情没错?当年母亲也错了,也错在思凡触犯了天条,但天地人三界谁能无情!?我没错,可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到底又是谁错了,是……?!
“噗!”那条红斑小纹鱼又跳出来,惊断了女子的思绪,手一震,指尖的花瓣应声飘落,竟早已失了原来的色泽,在二十年前就已蔫下的桃花瓣!看着躺在地上枯萎的花瓣,女子面色更加苍白: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怎么能够怀疑上古天神留下来的戒石!
伸出纤长玉指,却在要触到花瓣时停住,悠悠叹出一口气,缓缓沉下娇躯伏倒在戒台上。如果重来一回,我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绝不后悔……
戒台上空嵌着的夜明珠幽幽散发出清蓝的光芒,照得洞窟清凉清凉的。洞窟入口处一道铁门泛着冷硬的寒光,洞窟隔出了内外,隔开了尘世间的恩爱情仇,无欲无念,无爱无恨……
※※※※※
辰时五刻(早上约九点十五),日上三竿。檐下走廊偶有一两个丫环或小厮走过,见到位高的施施礼,后者则是微微点下头,然后再各走各的。此时,廊下走来两个丫环,正低低耳语着。伸长脖子竖尖耳朵仔细听去,隐约传出如下语句。
“喂,红杏,你听说了吗?昨个儿小姐又变成石头了。”一身着米色衣裙外罩橙色衣衫的丫环偏过头,问旁边另一个丫环。
着相同服色款式,头两边梳髻垂发的清秀少女凑近耳边,悄声道:“是啊碧桃,到了半夜才变回来,不知怎地晕了过去,就连夫人也晕过去了。”
碧桃嘟着嘴,不满地抱怨着:“好可惜,这几天我休假,于是就回家探亲了,要是我留下来就好了,肯定可以看到法术了。”虽说是去年才开始服侍小姐的,但好歹也在这丁府待了八九个年头,可每次府里边儿发生什么大事,她都出府去了。就说这几天轮到她休假,想到有一个多月没看到家人就跟以往一样住回了家,到了今儿早才赶回来,偶然听到了昨儿晚的事儿,“你昨儿晚在场?”
“嘻,当然啦,谁像你一样每次都错过。”见碧桃脸开始涨红,某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凑过头,神秘道:“你知道小姐为什么又变成石头了?”
碧桃被挑起了兴致,本来被这样开玩笑开得多了,也就不怎么记隙,凑近耳朵问道:“为什么?莫非小姐三年前真的遇到神仙学成了法术?”小姐三年前回来就说她拜了净坛使者为师,还说自己会法术。过了段时日,又说拜了华山女妖为师。这华山女妖听有的人说是劫富济贫的侠女,也有人说是服侍三圣母的式神,还有人说是下凡造福百姓的九天玄女……至于那个净坛使者是谁来着?唔~怎么没听说过哩?
红杏斜了眼碧桃,眼里明显写着:你、猜、错、了,低下音,道:“这你也能信,且不说那华山女妖是妖还是仙,就说那净坛使者连听都没听过,要我说啊小姐是被……”正要说到关键处,一道厚实的女声在她们头顶炸起!
“你们俩在这儿叽哩咕噜地聊些什么?小姐醒来了没有?”
连妈!?两丫环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小心肝儿更是差点跳了出来!来人正是府里头的长房侍婢、陪嫁丫环、四号主子的连翠连大妈!忙沉下身施礼道:“回连妈的话,小姐这会儿子还睡着。”她们两人刚从小姐的——侠女院过来,且都是那位最会瞎折腾的小姐的贴身丫环。
“还没醒……”嘴里喃喃,心中已乱成麻花儿。夫人也没醒啊……哎~这丁府怎么出这么多事非?!先是老爷和少爷没了踪迹,然后是小姐三天两头被神仙变成石头送回来,再就是表少爷他竟……“好了,你们……”刚开口就听一声大叫,是小姐的声音!
“啊——!!”我怎么会在这儿!?这屋子怎么这么眼熟!?丁香一醒来就发现她躺在一张大床上。青纱帐,绿流苏,织绣丝锦被,她的床!?床上挂了柄剑,名为“斩妖剑”,她的剑!?床前置九天玄女下凡彩绘屏风,屏风前处的小门泻下水晶珠帘,帘外红、黄、粉、紫四色花系绿叶红面地毯,这是她的房间!?她回家啦!?
“啊——!”我不是在华山吗!?脑子一“嗡”,难不成又变成石头飞回来了!?是谁干的!?难道是梅山兄弟,还是……他!?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小姐!”连妈的惊恐声!
“小姐!”碧桃、红杏的惊喜声!
丁香有点错愕,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人抓着身子猛摇!
“小姐,你怎么了!?”连妈抓住小姐双肩就一阵猛摇,脸上布满焦急之色,眼里更有着说不出的关心,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这老爷和少爷不在了,现今夫人又昏迷不醒,要是小姐再出什么事,那要她连妈怎么办!?“你可别再吓连妈了!”
这一摇把丁香给彻底摇醒了,头却也昏眩起来,香肩吃痛,“别再、再摇、摇了,我没……”事儿……
碧桃、红杏见小姐脸色不对,忙拉住连妈的手臂,“连妈,您快别摇了,小姐她已经没事儿了!”
连妈一听,忙紧着扶好小姐的肩,定睛看去,小姐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眼睛却很有神,倒也没什么大碍。暗里长长舒了口气,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她老眼含泪,喜极而欲泪泣,手下的肩在这时动动。一怔,发现小姐肩上的手,尴尬一笑,紧赶着收回手,“小姐,你刚才真是吓着连妈了,呵呵……”左右瞧了瞧小姐,又道,“小姐,饿了吗?要不要连妈吩咐厨房做几样可口的饭菜。早晨总是要吃点儿的,那就来点莲子粥和开胃的泡菜……嗯~这银耳也不错,燕窝也可以……要不,再来点水果小丁,松子糕也不错……(以下省略N字)”
侍立在床边的两丫环脸上挂起条条黑线,而卧靠在床头的丁大小姐脸则黑得堪比锅底:哎~又来了,连妈还真罗嗦地可以!暗自叹气的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其实也罗嗦得很,这罗嗦的绝技恐怕就师传于连妈吧。真是好徒弟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水晶蹄子养颜的,再来点……哎,瞧连妈这记性,这大清早的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那还是莲子粥吧。小姐,你看……”
“等等!”丁香一把打断连妈的喋喋不休,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连妈,你刚才说了什么?”
突地被这一声娇喝打断,连妈有点反应不过来,楞楞道:“莲子粥?”
“不是,”又逼近一点,眼睛更是死盯着对面的人,“再前面一点。”
有点被盯得毛骨悚然,像是被蛇盯上似的,“大、大清早?”
“对,就是这个!”手倏地紧紧扣住连妈的肩,微微抖着,“现在什么时候了?”
“……”可怜的连妈已被吓得不能言语!
“现在什么时候了?!什么时候了!?……”摇摇摇,可怜的某人也跟着摇摇摇……
旁边的红杏、碧桃看得心惊,生怕小姐一个不注意,就把连妈给摇挂了,忙道:“现在已经辰时了!”
“什么——!?”一声惊天巨吼响彻云霄,在这丁府上空久久不散……
※※※※※
晦暗阴冷的甬道内,一道黄色身影咻地掠过,带起的劲风刮飞地上碎石撞得岩壁啪啪响。
独自在这黝黑的甬道内待着,而且还要应付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状况,小生怕怕是有点的。不过绷紧神经不到半刻,就跟那人说的那样还真没在这条道上布下机关,于是某人早早收下防范之心超音速地尽情向前飞掠!由于高速行进,本该花一个时辰的路程生生折成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约十五分钟),人已到了通道尽头。
此时,眼前矗立着一扇大铁门。就是这里?左右打量了眼大铁门,手缓缓抚向腰间的开山小斧。要不要一斧劈开它?抽出小斧,脚下移动步子,却在踩上某处时,大铁门“哐啷”一声竟开了!呵,这倒也省劲儿。他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样的事儿见得多了,已到了见怪不怪、稳如泰山的境界。铁门大开之后,不用去找,便看到了想找的人。
寒潭中央一端丽人儿侧卧台上,那慵懒又高贵的模样让女人看了自惭形晦,让男人看了无不眼发直嘴涎液,偏偏某人只微微一愣神,旋即收回目光,心中大叹:娘好美,可惜还是没那人美。呃~她应该是娘吧,要不怎么关这儿呀,不过,怎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戒台上的女子本在冥想,听到铁门开启,也无所动作,但那陌生的脚步声却让她心头一跳。缓缓坐起身来睁开美眸,不想竟看到了朝思梦想的儿子,“沉香!?”蓦地起身,身子一软,却只能坐着。
“娘!”呜~娘的声音好好听,可为什么还是没那人的好听呀!?啊呸,沉香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还不快救出你娘!“娘,我这就来救你!”话音未落,人已飞掠到寒潭上空,却在飞至戒台前强光一现,某人“嘭”地一声撞落在岩壁下!
“沉香!”三圣母的惊呼声!
“啊…!”痛!痛!痛!某人的惊痛声。
“沉香,你怎么样了,没伤着吧?”
“没、没伤着……嘶!”扶着岩壁吃力地爬起来……靠!怪不得总觉得不对劲儿,原来是娘没被什么铁牢铁链囚着,我怎么这么大意!?这关押神仙的地方,怎会如此简单!?呜呜~痛死我了!眼珠子水汪汪地望着娘亲,却蓦地一惊,“娘,你生病了吗?”
三圣母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只微微摇着头。
“那为什么您的脸色这么苍白?”骗人,你看那脸整人儿的白得跟张纸似的,还说没事儿!?他明显不信。
“沉香,我在这儿挺好,你不用担心。”安慰着儿子,她喘息不已。
“娘,你别说话!”看着娘出气儿多入气儿少的,他别提有多揪心了!其实是烦心,不过他不会承认的。拿起小斧,“这把斧子是太上老君劈柴用的,它一定能劈开那道光柱的!”腾飞而起,举斧——劈!
“沉香,不要!——”你劈不开的!……眼前白光大现!
※※※※※
提气掠至光柱扬斧劈去,眼前白光大现!某人眯眼看着出自他手的成果,唇角慢慢牵起一抹弧度。
白光渐去,一堵“墙”竟横立眼前!笑颜还未打开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妈呀!双脚在“墙壁”上连点数下,后空翻身落地!额上冷汗滑下脸颊……刚才好险,要真撞着了,还不又得疼死我!微向四周瞥去,瞳孔猛然一缩!这、这地方……!?
眼前哪还是那个洞窟,更别说还有娘的身影了,这根本就是另一个地方!那墙也根本不是墙,分明就是——书架!
前方目测约十五米——书!后方目测约十五米——书!左方目测约十五米——书!右方目测约十五米——书!上方目测也约十五米——还是书!下方……呃……是地砖……
书书书!!!无数本书在脑瓜子里飘来飘去飘去飘来……某人的头皮阵阵发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眼前满满的书本册子,某人额角沁汗,对着虚空大喊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让我见我娘吗,莫非你反悔啦?!”
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他的耳中,杨戬并未现身,“我只是说准你去见你娘,可没说也准你救你娘。”
“……你!”未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喉头,这样也说得通!心窝那把火烧得呼呼响:我的“好”舅舅呀,你可真能磨人!“你现在是一口气,你确定自己能斗得过我吗!?”
“这次可不是一口气。”
“不是一口气,是一滴血呀!?”恶劣地猜测道:还是一口唾沫!?
“不,是一颗心。”
“心?你把心放这儿!?”乖乖,学过元神出壳,但“心脏出壳”(!?)这法术连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学过还学过一说了,哼,师父还真藏了私!电光一过,想到了什么!唔~《封神演译》里边好像有个叫谁来着,被挖出了心过了好久才死。心头一跳,“那你真身的心在哪儿啊?”
转转眼珠子,嘴角挂上奸笑,“哦~我知道了,反正你也没有心!”本来就是嘛,要不你那千里追杀是怎么来的?还不就是你没心!……呃……那个他做得那么狠,难不成是把心放在这里的缘故?!心潮涌动。难道做出那些事都不是出自他本意!?
“那是你还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心?比如说爱心、野心都是心。”
这也是心,那……“那你这颗心是什么心?”爱心?某人小心儿莫名地怦怦直跳,耳朵红丝儿慢慢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