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
    我站在昏暗的巷子里，深吸一口劣质的香烟，色采红艳的烟盒被扭曲成歧形在青石板上反着幽光，那上面写着，解放牌。我抓着当天的报纸，满意的吐出白烟。
    1923年的上海，纸醉金迷的上海。
    1922年的大年初八，我来到这个火树银花的上海。而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我的岳父，在医院的病床上，瞪着他女儿死去的那个晚上一样的月亮，将那个中山狼的照片塞进嘴里，咽死了。他死前据说发出了令人毛骨耸然的冷笑，冷厉的像是地狱。
    地狱呐，是在诅咒我吗？
    呵。我的岳父，精明的老狐狸。他经不过天中月的请求，却因此亲手将女儿送进了狼的嘴里。我的天中月，是他的心头肉掌上珠，她的死一定也让他很是难过罢？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是谁害死了他的孩子？然而他却撑不到给女儿报仇的时侯了。他最终还是输给了我，输给了中山狼。
    我是老狐狸的女婿，是天中月的丈夫。无论岳父信不信我，我就是，他赖不掉。所以，她死了，他也死了。这份财产自然为我所有。
    大年初一，吉利的日子里传出一个不祥的消息。
    老狐狸不爱见我，他去了幽冥界和天中月团聚。好吧，我不打搅你。
    1922年的初八，我来到了华灯闪烁的上海。
    我还是詹姆士，我也是刘思危。思危，居安思危。多好的名字。对于现在的这个城市而言是多么贴切。我在这里，用一个好名字，穿梭于流光之间。我没有记起我曾是一个女子的丈夫，我在这个世界的华丽中，忘记了我曾有的人性，忘记我的绮香，忘记我曾在这样的夜色中说过的我喜欢你。
    人性这种东西，如此脆弱。
    我扔下那张报纸。我记起买下的华纳剧院的票。
    有人说那里有一只美丽的凤凰。
    再会了，绮香。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我踏上这块土地时便已失去，或者说在更早的时侯。
    可是你不用怜悯我，我没想把它捡回来。
    你也说过，有欲望，才是人。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