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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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上官靖煜让那个服侍他的小斯整来了一只鸡,鸡毛也处理赶紧了。
他在院子砌了一个小土灶,将鸡涂上配料,再用湿泥巴将鸡包住。
再稍晚点,院子点上蜡烛之后,她们。生火,将包好的鸡放入烘烤。
如今,夜色渐深,宁致远还是没回来。
昨晚上,宁致远说今天晚上会回来的,他才会做了这个叫花鸡。他受伤的前几天,宁致远陪他喝了好几天的粥,他想弄点好吃的给他。
上官靖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眼睛紧盯着通往院子的路。烤好的鸡摆在桌上,泥土还没弄开。
一个时辰前,小斯向他请示最后的命令。没什么要吩咐的,他就让人去休息了。
今晚的蝉鸣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他答应会回来的。
他答应了的。
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期盼着父亲能来看看他,可是一次也没有。从希望到失望。
他或许被事情拖住了。上官靖煜安慰自己。他又算什么,怎么能让宁致远还记的自己答应的事。
只要他别出事就好。
夜深了,上官靖煜最后看了一眼裹着泥土的叫花鸡,欠身回屋。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顿时扬起笑脸转过身来。
是宁致远。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上官靖煜笑着挠挠后脑勺。
宁致远冲着他点了下头,绕过他往屋内走去。
“你饿不饿,我给你……”他跟在身后。
“有事明天说。”宁致远打断。他走到屋檐下,忽然调转方向,回书房。
“我做了个……”他过于开心,以致忽略了宁致远那不善的语气,他那铁青的脸。
“别烦我。”宁致远低吼。
上官靖煜征住了。紧走几步,跟上他。
“出什么事了?”
突然宁致远转过身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上官靖煜捂着受伤的嘴角,无措的望着宁致远。
对方来势汹汹,似乎把他当成了敌人那样,冲上来对他猛打。上官靖煜只能见招拆招。
他的伤还没好,自然不是宁致远的对手。即使没受伤之前,他也不是宁致远的对手。
未多时,上官靖煜已经连续被打中好几拳。最后宁致远一个凌空翻结束了这场打斗。他在空中踢中了上官靖煜的后背,最后上官靖煜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着地的刹那,上官靖煜觉得腰似乎断成了两截,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了。他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为了抑制疼痛,不得闷哼几声。
“别装死,起来。”宁致远用脚尖轻轻的碰了下他的手臂,不自在的转过脸去不看躺在地上的人。
上官靖煜点头,再缓一下他或许就能站起来了。
宁致远在懊恼自己把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
这一整天,他都待在一处别院,直到情绪好转,也认为自己冷静下来了,才回府。回到府门口的时候,那些糟心的事又在脑海里闪现,烦心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父亲的固执,魏国的未来,临城的命运这些都压在他的肩上。
过了一会儿,上官靖煜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宁致远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他的呼吸声他能听到,打斗过后他那粗重的喘息声。听在他的耳朵里有一番韵味。
宁致远抱着他回屋。
“你把人怎么了?”季晓青回头一眼宁致远。
“我们两个练拳而已,一时没收住手。”宁致远笨拙的解释。
上官靖煜躺在床上。季晓青重新给他的伤口上药,他的一只胳膊脱臼了,他给他接上去了。然后揉着他的腰间,直到上官靖煜感觉好多了。
“你这下手够狠的。”
宁致远让出一条路来,一副送客的样子。
“你把衣服脱了?”
“干吗?”宁致远不悦的瞪着季晓青。
“你以为我不知道,脱了。”
季晓青脱下宁致远的衣服,他手腕绑着的白布条变成了红色,果不其然他的伤口也裂开了。
上官靖煜眼睛不眨的盯着宁致远的背看,身材很好,宽阔的肩膀,匀称的上身,他下意识的吞咽了几下口水。
季晓青给他的手腕上了一些金疮药,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像是着了火,火撩撩的痛,疼的他差点叫出声来。不过,他怎么肯能把自己怕疼的一面露出来呢。
宁致远穿上衣服,转过身来。上官靖煜才移开视线。
季晓青走了。
上官靖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试探的问。
“你今晚心情不好,是不是出事了?”
“今晚的事是你自找的,我都让你别烦我了。”想要道歉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只会用这样的话来掩饰自己。
沉默,谁也没开口。
宁致远琢磨着要再说些什么,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
“你等一下。”上官靖煜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床上起来,鞋也没穿就往外面走去。步履蹒跚,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夫。
“你要做什么?”
一会儿,上官靖煜就推门进来了,拿着一个很大的泥团放在桌上。在宁致远对面坐下。
“这个是什么?”
“叫花鸡,很好吃的。”
上官靖煜敲开泥土,顿时香味四溢。
宁致远望着眼前油光滑亮的鸡,香味色泽。摸了摸肚子。之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他觉得很饿。
“很好吃的。”上官靖煜撕扯下个鸡腿给他。
“有点冷了。”
“我不是让你别到处走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嗯?”宁致远直视上官靖煜。
“我,只是想要……”上官靖煜说。
“想死的话,直接走到我爹面前会更好。”
上官靖煜沉默。
“我只是想给你弄点好吃的。”
宁致远扫了一眼鸡腿,不大情愿的接过。撕下一片肉放入嘴里,鸡肉酥嫩,使人舍不得下咽。
“你住这儿不方便,我明天让人给你寻一处宅子,你搬到那去养伤。伤好了就走。”
“你还没答应呢。”
“答应什么。”
“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走的。”
“随你,你在我这儿说完全没有用,而且我这儿不养闲人。”
听到这,上官靖煜笑了,“那我给你当大厨怎么样,我给你做好吃的。”
想掩饰自己并不太喜欢吃他做的,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下意识的又撕下了一半的鸡。他眯起眼睛,“想干吗?刺探军情?”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不答应我不会走的。”
其实在宁致远心里,并不是很想让他走的,要是战争真的爆发,这人好好利用的话,上官靖煜还是个不错的人质。最近林夕很忙,身边也没有服侍得人,确实不太方便。所以,当上官靖煜提出来的时候,他心里马上就同意了,但是嘴上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我有三个条件,做不到你就给我走人。”他说。
“我一定可以做到得。”
宁致远睡在床上,上官靖煜依旧睡在地下。
第二天,上官靖煜就成了宁致远新的随从,可以自由出入宁府,但是在军营里,处处受限制,自然是因为宁致远的吩咐。对于少主身边多出来的人,怎么会是敌将之子,这是他们永远不会想到的事。即使宁安和宁母也没有把他们认成同一个人,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上官靖煜已经死在了城隍庙外,而儿子身边的这个小随从就只是一个随从。
宁致远跟士兵训练完后,走回自己的营帐。掀开帘子进来,就看到上官靖煜坐在他的位置上,写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宁致远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上官靖煜站起来。“我在练字。”
宁致远走近,看清桌面上他散乱的东西被摆放的整齐,他的诗经摊开,上官靖煜抄着他留在诗经上面的批注。字迹显然是在模仿他的字。他拿起一张来看。大体上很像,在一些小细节上还是有区别的。
“在模仿我的字,什么目的?”
“好看,就是想学。”
“让我发现你有所图谋,饶不了你。”
“像吗?”上官靖煜像个要求夸奖的孩子等着宁致远能夸夸他。
他扔下那张纸,淡淡的说道,“不像。”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有两个士兵进来了。
宁致远张快了双手,等着他们给他脱去沉重的盔甲。他穿盔甲的样子,英姿飒爽,清冷带着决绝。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来吧。”上官靖煜主动说道。
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出去了。
宁致远好奇的打量着在身边转来转去帮他脱盔甲的上官靖煜,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在谋划什么。跟在他身边,模仿他的字,到底想做什么。
一会儿,他的盔甲脱下来了。
“吃饭吧。”
他刚坐下准备看一些林夕交过来的关于前方的情报,上官靖煜端着食盘进来了。他急忙把信纸用书挡住放到一边。
色香味俱全,一眼可以看出不是伙夫做的饭菜,“这不是他们做的?”
“我做的,尝尝。”上官靖煜将食盘放到他面前。
宁致远不得不承认,上官靖煜在做饭这儿方面很厉害。稀疏平常的菜在他手里就是可以做的很好吃,明明吃饱了还是会想继续吃。看来,把他留下是个不错的决定。他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给他扇风的上官靖煜。
上官靖煜到外面给他倒了杯水,回来看到盘子的菜只剩下一点汤汁。
“好吃吗?”
“还行!”他将空碗放下,喝了一口上官靖煜递过来的水,“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等了一会儿,上官靖煜还是没有回答。
“不想说就算了,是我没有资格听?”
“没有,我没有不想说。”上官靖煜停顿了一会儿,“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记事起,我就在府里生活,他们说我娘死了,我是从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因为夫人不喜欢我,他们也不喜欢我,他们经常克扣食物。府里有个狗洞,饿了我就从那狗洞爬出去,到外面找吃的,能吃的我都弄来吃,野鸡野兔野猪野菜,久而久之,就知道怎么弄会比较好吃了……”
“行了,没完没了的,。”他听不下去了,之前想过上官靖煜过的不是很好,但是没想到会过的这么委屈。一个小孩就要面临这样的处境,难怪会隐藏自己会武功一事。
“你是第一个救我的人,第一个肯为我受伤让我感到温暖的人,所以我想对你好。”
此时此刻,宁致远转过头他,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不需要这样做。”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