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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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静的夜晚,晚间的风微凉,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回屋。
    营帐里,宁致远正在研究城楼的军事布防图。一边不停的用笔墨圈出兵力较弱的位置。
    “少主,信鸽。”林夕提着一只灰色鸽子走进来。
    宁致远从鸽子腿抽出卷着的信,展开,然后又塞回竹筒。“没什么重要的,是报平安的信。”在那之前,为了稳住上官辰,上官靖煜还活着的消息早就被他散出去了。这封信加重了这件事情的真实度。那些杀手再次涌进城内,他们没找到人,现在还在城里逛着呢。
    自从上次跟踪上官靖煜的两个暗卫无故失踪后,宁致远又调了两个暗卫暗中趴在自家院里。而这只鸽子就是暗卫拦截下来之后交给林夕的。
    “没什么问题,放飞吧。”宁致远把鸽子交回给林夕,林夕出去之后把鸽子放飞了,与此同时,还拉响了一个竹筒,竹筒在天空留下一道红色的光,然后消失不见。这是他们的信号。
    林夕走进营帐,在桌前停下。
    “少主,安城被攻破了。齐兵正在往南而下。”
    宁致远从布防图收回视线,看着林夕露出震惊的神色。虽是意料之内的事,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感到震惊。
    “这么快?之前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不战而降的。”
    “这事足够引起朝中大臣的重视了吧。”安城被攻破,意味着魏国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朝廷有什么反应。”
    “并没有,请求增加兵力的奏章被人拦截了,黄大人和李大人面见圣上,禀告此事,但是被有心之人说成是危言耸听,意在搅乱朝廷,两位大人被迫告老还乡……”
    宁致远脸色越来越难看,接下林夕想要说的话,“而皇上仍旧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之事。”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昏君!”
    “要是明州被攻破,临城将会成为一座孤城。”林夕说道。
    与安城对边的是临城,安城之后南下,是明州。明洲被攻破之后,临城将会面临孤立无援的处境,前后皆是齐国土地。
    情况十分危急。宁致远陷入沉思,林夕在旁边等着他有什么吩咐。
    他忽然起身往外走,林夕跟在身后走出营帐。
    “我今晚回府一趟,你续保持和京都的联系,还有派人通知各位将领,明早请他们在义和堂商讨事宜,我爹那边就不用特地通知了。”宁致远翻身上马,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宁致远便回到了府里,为了不惊扰别人,从后门进了府,把马拴在马槽边。
    此刻的府邸静悄悄的,人们都进入梦乡了。月光清澈皎洁明亮,足以让他可以看清脚下的路。宁致远便没有接过门卫递过来的灯笼,借着月光走回院子,一边想着事。一声清脆的喊声吓了他一跳。
    “少爷!”一婢女朝着宁致远恭敬的行了个礼。
    宁致远看到眼前站着一女子。脸熟,是院里负责打扫的婢女,但是叫不上名字。他淡淡的应了声,绕过她往前走去。忽然停了下来,回头问。
    “你手里端着什么?”
    “面。”婢女不知所措的回答。
    宁致远沉默了一下。
    “这个给我吧,你再去煮一碗。”
    “要通知老爷夫人吗?”
    “不用了,对了,跟厨房那边说一声,明日准备好早饭。辛苦了。”
    宁致远端着食盘回到院子。
    主卧室的门窗透出一丝光亮,显示人还没睡。
    宁致远没有敲门推门进去了。
    上官靖煜背对着门,半除下衣服,在给伤口上药。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宁致远的视线。
    “你回来了。”
    宁致远咳嗽了几声,“先把衣服穿上。”
    上官靖煜望了一眼上了一半药的伤口,把衣服穿好。
    “林夕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给你煮了点面,吃点。”宁致远将食盘推到他面前。瞎说,他根本不知道,林夕也不会闲的这档事都管。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是自己让他陷入险境的,这是自己布的局,加大他们的矛盾。但是看到上官靖煜倒在荒地上奄奄一息时,感到那么一丝丝的愧疚。而上官靖煜也确实因为想着自己的事,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步步维艰,难受的吃不下饭,今天小斯端来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回去的。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没想到现在宁致远记挂着自己,这让他的内心感到一丝的愉悦。
    “谢谢!”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动了几筷子。
    “你的伤口……还疼吗?”
    “小伤,不碍事。”
    沉默,两人都无话。
    宁致远手敲着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有一事问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倒在郊外?”
    “我现在不想说。”
    “那好,等你想说的那天。”
    上官靖煜抬头望了好几眼宁致远。
    “你想说什么?”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做任何事。但是……。”
    “等用的着的一天。”
    “……但是,宁致远我觉得,虽然话听起来不太好听,接受招安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四皇子说只要你们你们接受招安,这里的一切他能保证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宁致远咧嘴笑了,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这是你们上次派人跟我爹说的话?”
    “是。”
    “城门开了,你们率兵进城,我们不就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看似嘲讽之意,上官靖煜知道这是试探。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确实,他无法给予这个答复。
    “我要是不降呢?”宁致远直直的注视上官靖煜。
    “战火蔓延,遍地尸体,百姓流离失所。”
    宁致远眼神闪过一丝怒意,“好大的口气。”
    “临城只是一座小城,两万将士,三万百姓,你拿什么去堵?我希望你能看清眼前的局势。
    “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做不了主。”
    宁致远手里掌握临城的大部分兵力,实际上就是这座城的主人,他来之前都调查清楚了。
    “你爹为魏国征战二十多年,对魏国忠心耿耿,天下人都知。但他那是愚忠,弃黎明百姓不顾,拥护昏君,即使不是我们,魏国也只有灭国的一天。”
    “是我小看你了。”
    “身在险境,不得不防。”
    “今晚,你睡床吧。我睡地下。”睡觉之前,上官靖煜提议。
    宁致远犹豫了下,没有拒绝,省了开口。
    上官靖煜帮着他换了新的床铺。
    吹灭了蜡烛,房间黑下来。他们两人都没有睡着。
    宁致远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自己。上官靖煜觉得自己的心冷却了下去,对于亲情的渴望彻底的消散了。
    宁致远走出府邸的时候,天上还挂着残星。
    义合堂,议事的地方,用帐篷搭建的有两间房间大小。
    宁安坐在首位,两边一字排开坐满了人,宁致远坐在第一位,林夕坐在宁致远的下位。
    宁致远简单的把目前的局势分析了一番,安城被破,敌军二十万大军,临城处于尴尬的位置。然后把城里的士兵守卫、粮草战马兵器等数目告知一番,讲完之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等着众人发表意见。房间很安静,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向那些有想要投降意愿的将领。不多,有三四位。他的视线一一在他们的脸上扫过,看到他们相互给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中年将领说道:“不知齐兵是继续南下,还是……”
    “昨天收到的情报是,齐兵现在在安城修养。”宁致远停顿了一下,“现在怕的是,齐兵会调转枪头朝我们这儿来。”
    “来就来,之前还不是被打退了。”宁安桌子一拍。
    “将军,这不一样。”在这种场面,宁致远称呼宁安为将军。
    “有什么不一样?”宁安不满的扫了一眼儿子,看向各位众人,“各位不用担心,我已让林将军绕路回都,亲自向皇上陈情情况,派十万兵力支援。今日,让各位来,就是看看各位有什么想法。”
    “爹,京都那边可能指望不上,之前申请的兵力都……”
    刚才的中年将领看了一眼宁致远,“是啊,将军,皇上现在……”他面露为难之色,显然后面的话是他们都知道的。
    “莫要拿皇上说事,你们就是怕了……”
    “齐将军,话不能这样说。”
    后面,两边的人说着吵了起来,各执一词。
    有几个人想要降和,而大部分主张开打。吵吵闹闹,互相指着鼻子说些不好听的话。
    宁致远坐着没动,他转着手中的杯子,望着他们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宁安双手拍桌起身,“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宁安就把话撂在这了,我是魏国的臣子,到死那天都是。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害怕了可以投降,我不会责怪你们。宁安扫视了一圈众人,他们迫于宁安的威严,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即使只有我一人,我也定当开门迎敌。”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城门要增加守卫,在魏国招兵买马,向皇上申请兵力支援明洲,粮草兵器,临城会增援。
    这个会议,让宁致远知道了哪些握着实权的人是追随父亲的。
    “远儿,想办法再多屯点粮草。”宁致远走回桌前。
    “我会想办法的。”
    宁安头伏在桌上写奏章。
    “爹,我觉得林将军说的不错,齐国势力正盛,前面那场仗打下来,临城就招架不住了……”
    “远儿,这个话题我们谈过了。我现在再写封奏折,请求皇上派兵支援明州。我们能调动的兵有多少?”
    “不行,我们兵少将寡,行进途中容易遭受埋伏,万一敌人来犯,将士来不及赶回。对他们来说这也是杯水车薪。”宁致远强硬的态度拒绝,“爹,没用的,前线的奏折都被拦截下来了。”
    “哼,我看谁敢拦我宁安的奏章。”
    “爹,你得想想百姓,那些无辜的将士……”
    “百姓?他们是魏国的百姓,站的的魏国的土地,吃的是魏国的饭,他们就得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是您的想法,他们……”
    “反了你了。”宁安指着宁致远的鼻子,“为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大丈夫,你懂什么责任吗?你身为魏国的臣子,一心要投靠敌人,你这无耻之徒,白眼狼……”
    宁致远一声不吭的站着,他的脸色青白。
    宁安正在气头上,一方面他确实很担心这场战争,对魏国是恨铁不成钢,但是更加痛恨投靠敌方的人。要是所有将士像他这样,魏国怎么会轻易的被人攻打下两座城池。他说到无耻之徒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后面说不下去。望着宁致远惨白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责任?宁致远在临城出生,在临城长大,临城就是他的一切。在太平的日子,也曾走南闯北,见多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他的责任这里的百姓负责,这是他作为临城少主的责任。至于魏国臣子的责任,早就被皇上的所作所为寒了心。
    宁致远消失了一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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