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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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说,这样的情形,出现很正常。
因为如果你恨一个人,想要报复,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折辱,特别是当那个人一直都是身处上位永远高贵永远被敬仰,如果你可以比他更高,你可以俯视甚至蔑视他,你可以将他的矜持和骄傲踩在脚底,你可以粉碎他所有希望只留下不间断的折磨的时候,那样淋漓的快感,是复仇的极致。
所以,当我看到如我一样漂浮在半空中交错纠缠的两个身影时,我是真的真的没有惊讶。
我,真的,没有在——愤怒。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出声,很平静,没有丝毫忘却礼节的存在。
于是两个人影中身处上位的那个直起了伏下去紧贴身下人的脊梁,转身打量着明显不识风情的我。
那是一个妖异异常的“人”。雌雄莫辩的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眸子是暗红到几近墨黑的颜色。苍白瘦削的脸颊隐含着青色,病态得如同久年不见日光——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看他疯狂沉迷的神色,这幅皮囊,倒的确不错。不过,仅仅依靠意识臆想出来的样子,只要你愿,什么绝色弄不出来呢?
“嗯,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来客人了。”声线细腻微微上扬,明明是男子的音色,偏偏用的是女子的腔调,不伦不类,让人打从心底不舒服。
微勾了嘴角,我说,“抱歉未经通传就冒昧打扰。”眼色朝他身下的人一扫,继续道,“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使礼节不周,也不得不为之了。”
闻言,他的表情丝毫未变,又弯腰亲吻身下明显红紫淤痕满布的身体,亦男亦女的声线奏出变态的呻吟。
他的头埋在了对方的脖颈间,于是我看到我此行的目标,很平静地躺在他身下,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面对我不加掩饰的打量,他没有丝毫躲闪,同样暗红色泽的双眸,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毋觞,会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没有祈求,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愤恨。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即使冷淡如汣阑,也总会在说起一个人时有生动的表情,但这个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乎过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先前那番关于复仇的论调着实好笑,因为,如果那个被报复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那么不论怎样的折辱,都只是一场闹剧。
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我冷眼旁观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的那位挺动着腰肢,用疯狂的频率试图带动身下人的共振。
良久,他碰触着用嘴唇亲吻毋觞的眉梢,眼睛,嘴角,最后狠狠地、深深地、持续地吻了下去。即使是这样看似完全的不加怜惜,我却从中读出了绝望愤恨之外的东西,那仿佛,是虔诚的教徒对神祇的膜拜。
无从知晓,这是否只是幻觉。
最终几个挺身,他瘫软在毋觞的身上。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只有仍停留在余震的身躯预示着,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我没有动手,就如同毋觞看着我局外人般目睹一切却不阻止一样,他暗红色的眼睛,仍然平静得,如同最沉重的池水。
他现在没有看我,他看的是这幻化出的漆黑的顶层,平淡的目光,泛不起丝毫涟漪。
我突然想,要怎么样才可以让那双眼睛沾染情绪,要怎样的人,才可能让这个人添加色彩。
我终于明白汣阑的执着,明白那样在我看来已是难得冷淡的人是为了什么,才衍生激情,才能为了他,弯腰低头。
我终于知道了,却也终于,困惑了。
压在毋觞身上的人终于从他身体里面退了出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因为不适而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那个人信手一张,一件与他的眼睛颜色相同的外袍出现在手中,毫无顾忌地,他转身当着我的面随手披上。毋觞被他抱在了怀里,有些沉暗的红发垂下,遮住了大半个身体。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过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去完成它。”化为人形的咒怨抚摸着怀中人的脸颊,专注的目光可以让所有人以为那是在对待最亲密的爱人。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我说,五指弯曲,黑色的剑出现在我的手中。我抬手,凌厉的剑气扫向咒揽着毋觞的手臂,他被迫放开,然后又试图去重新夺回,但此刻,我已用最快的速度将毋觞带移至这个空间唯一一处没有爬虫的干净地带。
毋觞很理智地跟随我的动作,什么都没问。
安顿好他以后,我飞身挡住追赶而来的咒,不停地挥剑阻隔他所有试图靠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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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剑光,红色的诡异的妖雾在半空纠缠。有时是利剑劈开了雾障,有时是它被妖雾缠绕。每每险象环生以为胜负就在下一刻的时候,弱势的一方总会在瞬间破解然后不停地战斗下去。
毋觞站在原地,很平静地目光观察着上方为他激战的人群。
他是王,本来他不该这样孱弱的,但是一年多前的那场战斗让他失去了力量的来源,而后咒的刻意封锁使得他完全没法积聚丝毫咒力。
一年多,在这样负面情绪环绕的地方,日日夜夜的玩弄折辱,虽然他本身并不怎么在乎,却也造就了此刻他不得不隔岸观望的局面。
战斗仍在继续,观战的人仍然没有表情。
终于,红色的妖雾占据了优势,它狠狠地缠绕在那个黑色的身影周边,仿佛倒刺的网,在松开的瞬间只有血色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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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得血液正不间断地从我身体里面流失,我单膝拄剑而立,暗自祈祷外面的人突然看到我全身流血的样子不要被惊吓到。
战斗中被打散的头发乖顺地垂在眼前,血液沾湿的眼睫让视线变得不那么清晰。
魂体的受伤是麻烦的,如果没有治疗或许我此刻就会这么死去,连带着门外的身体,或许会成为真正的尸体吧。
咒满意地看着我衰弱至死的样子,嘴角勾成一个嘲讽的弧度,似乎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然后他踏着悠闲的步子朝着毋觞走去,志得意满的笑容扭曲了那原本还有几分好看的脸。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右手按在毋觞的后脑然后将他向自己拉过来。低头欲吻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所以我确定他露过了我此刻与他相同的讥讽,还有从来都没有表情的红眸中瞬间闪过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