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曾经莫可奈何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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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云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窗外是无寒谷特有的景色,似有若无的白雾缠绕着葱郁的树木,浅浅的水顺着圆滑的小石头流过,有些静,有些冷,与世隔绝,长年的重复着温柔的寂静的姿态。
不经意的,钟离云迹又想起了那一夜见着的人儿,仿佛那一夜的人儿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你的全神戒备是否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寂寞。或者说那是你寂寞的伪装,因为你的琴音泄露了你的悲伤,而我是真的听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为什么我总是对你念念不忘。
轻轻的叹了口气,钟离云迹又想到那趁着自己出谷也独自溜出去的小鬼,虽然有叫人暗中保护他,可是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毕竟钟离云迹曾经答应过钟离炎无要好好照顾慕一洛。
残剑山庄的事,钟离云迹已经让楚天把那仿制的雪炎令拿到龙宇当铺,不管南宫家是否有参与当年的行动,也不确定残剑山庄的灭门是否真的与雪炎令有关,但过几天必定会传出雪炎令再现江湖的事。这消息是钟离云迹让影部利用无寒谷所开设的酒馆,客栈,青楼的人脉散播出去的,传的话只有一句,“听说南宫家的龙宇当铺收到一枚雪炎令,那可是当年被灭门的残剑山庄的家传之物。”
倘若真如钟离炎无所说的这雪炎令与残剑山庄灭门一事有关,必定会引出当年的凶手。而此刻钟离云迹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逐月城,一处僻静逸致的阁楼前,只见一位极其清秀的人儿正靠坐在一树荫下晒太阳。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树隙洒在人儿素白的衣上,极小的碎点则落在了人儿的脸上,人儿紧闭着双眼,细长微翘的睫毛不时的轻颤,不时的用小小的鼻子吸着空气中的味道。那人儿正是令见过他一面的钟离云迹念念不忘的彦沐。
难得晴朗的天气,彦沐让碧寒扶自己出来晒晒太阳,自己眼睛看不见,也只有闻闻微风中木叶和花草的味道来回忆它们的颜色和样子。十岁以前彦沐的眼睛都是可以看见东西的,无奈命运捉弄人,甚至到最后他连家也没有了。好在南宫愁是彦沐爹的好友,不仅救了彦沐,还收留了他。
虽然南宫家的人待彦沐都很好,只是他的眼睛看不见,什么都不能做,还需要别人服侍,如果是在他自己家倒是没有什么,可毕竟不是他的家,所以彦沐总觉得自己是别人的负担。彦沐常常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同爹娘一起去了呢,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了下来,这么孤独,这么寂寞的活了下来。
彦沐记得当初南宫前辈带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南宫家其他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谎称是自己是他的一个朋友留下来的遗孤。那时的自己才十岁,眼睛又看不见,虽然南宫家所有的人对自己很好,还专门给自己挑了两个丫环照顾自己。可是这样的自己却没有办法回应他们的热络,谢绝了和大家同住一个院子,而是选了这冷清偏僻的地方住下,还只留了一个丫环照顾自己。一来自己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和负担,二则自己的身份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离他们越远越好,最好是仿若没有自己这样的人存在过。
从彦沐住到这偏远的阁楼后,起初来看他的人还是挺多的,大概是他的反应和表情太过冷清,渐渐的来这里人也少了。这原本也是彦沐自己的目的,脱离别人的视线,没有争议,没有存在感的活着。到现在为止,只南宫愁会偶尔来看看他,还有调皮的南宫凤璃还是会常常跑来逗彦沐说话。只是最近也不见南宫凤璃来彦沐这里了,许是又溜出去了,那孩子的性格像极了男孩,极其的灵活聪明,南宫家的人也拿那孩子没有办法,说不听,却也舍不得责罚。
彦沐淡淡的笑了,只是笑容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偶尔抚抚琴,或者练练彦沐他爹曾经教给他的内功心法,估计练也是没有用处的,只是他想以这种方式回忆自己的家人。时间久了,似乎连娘亲的笑容都变得模糊了。或者再过很多年,彦沐自己连记忆也没有了,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在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的黑暗中沉默,数着别人看不见的寂寞和悲伤,命运已经注定,而自己注定了在这里孤独终老。
慕一洛背着他的小包袱在山林里走着,不时的左右瞧瞧,出谷已经几天了,那副偷偷溜出来的高兴劲儿还没有消去,嘴角还潜着淡淡的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个没完。
“哈哈,终于出谷了。整天呆在谷里都把我闷死了,迹哥哥也是,自己出谷不带我,还不让我出来。嘿嘿,可是我还是出来了。”
走了几天的路,慕一洛还是高兴个没完,中午的阳光正直直的射入林自里,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才直觉已经是午时。
“哇,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哇,小乖乖我们也得吃午饭了。”慕一洛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两个烙饼,然后从腋下抱出自己的乖乖宝贝。那是一只小白鼠,雪白的毛毛,小小的,可爱极了。慕一洛从小就喜欢小昆虫,小动物,这只小白鼠是上次钟离炎无回谷的时候带给他的。不知道钟离炎无从哪里得到的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慕一洛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得不得了,整天都把这小白鼠带在身边。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小白鼠,慕一洛便想起了钟离炎无,只可惜钟离前辈回谷不久后便仙逝了。
找了一处较为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慕一洛把小白鼠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面,边咬着手里的烙饼,边撕下些碎屑喂给小白鼠,嘴里还说个不停。
“小乖乖,吃啊,乖。唉,这两天苦了你了,跟着我吃这烙饼。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只能这样走啊,谁让我没有轻功,也没有骑马出来,骑马肯定马上被发现啦。嘿嘿,不过,今天傍晚之前就可以到城里了。我们就可以吃个饱饭,好好沐浴一下。小乖乖,你看你的毛毛都有点脏了。”慕一洛抱过膝盖上吃着碎屑的小白鼠,边说边戳着小白鼠的毛毛,只听到小白鼠一声声吱吱的反对声。
烙饼吃完了,把小白鼠也玩了一通,慕一洛这才在树下躺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此刻呈现的在他脸上的是一副极其严肃的略带点悲伤的表情。这些年慕一洛几乎一直呆在无寒谷,无寒谷就等同于他的第二个家,钟离云迹对他一直很好,几乎事事都依着他,谷中其他的人也都很喜欢他,慕一洛自己也的确过得很开心。可是慕一洛仍然清楚记得八年前残剑山庄被毁的那个晚上,即使那时他才六岁。
慕一洛记得那个晚上,爹娘和庄中的人都中了剧毒,倒在庄内,自己怎么叫也叫不醒。最后庄里还燃起了火,是一位中毒不深的仆人硬撑着把自己从山庄后院的门扔了出去,小小的自己就躲在后院外一棵树从里,眼睁睁的看着爹娘和整个残剑山庄在熊熊大火里燃烧。自己最后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钟离前辈的怀里,而那时的残剑山庄已经化为灰烬。
这段时间,慕一洛有听说钟离云迹在调查当年的事,而他自己也已经十四岁,应该出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被好好的保护起来。慕一洛想要去看看那被烧掉的残剑山庄,那曾经的家,是否已经杂草丛生,那曾经名列江湖的一大名门正派,是否早已被江湖遗忘,更想要知道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要置残剑山庄于此地步。
虽然这些年没有人提起当年灭门一事,钟离云迹也从来没有问过慕一洛,慕一洛自己每天也都那么乐呵呵的,可是并不代表慕一洛已经遗忘那种伤痛。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已经那么深刻,那么惨烈,是怎么也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