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话 重回华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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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啊!这梨可新鲜了,来,尝一口。”
我,现名姚瑞俊,现在的“妈妈”正叉着一大块雪白的梨肉靠近我嘴边,我看看她,看看叉子,她无动于衷,继续举着。无奈,张开嘴,她把叉子放进我嘴里。甜蜜的汁液弥漫口中。可心里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真乖!”贵妇人似乎很开心,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去叉另一块梨。完全忽略我当机的僵硬表情。这就是醒来一星期,每天必上演的一幕:慈母喂儿图。
对,是喂“儿”!想我风华正茂的女生,竟华丽丽地转成了男生!天使姐姐啊,我说改变命运,可没说要变性啊。只可惜,医院找不到镜子,所以没法看见现在的“自己”是何尊容,祈祷千万别是“污染环境,出来害人”的那种啊!虽说,以前挺普通,但也没有到人见人怕的地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绝对会保留追究天使姐姐的权利的。我才知道,那医生大叔怎么那么没有犹豫地就脱一女生裤子,敢情是这样,唉,误会你了,医生天使大叔!君瑞瑶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下面多了个东西都不知道。不禁又要鄙视下自己了。
突然要习惯的东西多了起来:要习惯站着撒尿,要习惯这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说实话,若这嗓子安在一女人身上,绝对要祸国殃民的。音色纯净,如山泉叮咚,又透着阵阵干爽的清凉。偶尔不自控地用女生调调说话,都透着些许酥麻的媚。我简直爱死这嗓子了!最尴尬的是,还要学会面对自己的裸体不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这可真是堪堪难倒我这巾帼女孤星了。以前纯洁的要死的某人突然要面对一具活生生任你观赏的陌生男性胴体,不流鼻血就对得起广大女性同胞的面子了。更何况只是小小脸红一下。你别说,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是和孤儿不一样,一身水灵灵、白嫩嫩的肌肤,光滑、柔软,和以前干巴巴、黑乎乎是天地之别。我忍不住上下左右摸了好几回。不纯洁的人都给我飞走!只是很单纯地摸了下自己嘛,干嘛想那么多。
而让人无法也不能习惯之最便是……
“来,小俊,再吃一块!好吃吧?慢点,还有很多呢!”
那就是——新“妈妈”的温柔攻势。
本是很温馨的画面,可我因为不习惯而扭曲的表情破坏了这和谐,有妈疼是很好,但也不用把我当三岁小孩那么养吧。穿衣吃饭全都假手于人,我都怀疑自己退化了!
不是没争取过自食其力的权利,只是……好吧,我亲自示范给你看。
“那个,我的手没受伤,我可以自己吃。”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呜~~~小俊,不喜欢妈妈吗?都怪妈妈不好,以前就对你不够关心,现在自食其果,自己儿子都嫌弃我了~~呜~~上天让小俊失忆是要惩罚我是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小俊啊,妈对不起你啊~~”接着是省略号。“妈妈”边说边抽出手绢抹眼泪。大有黄河泛滥的趋势。
“啊,不是这样的。我…我…唉,您继续吧。当我没说过。”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却不知该怎么拒绝,女人的眼泪啊,毁灭长城的武器。我挫败地耷拉下脑袋。
“小俊真乖,张嘴。啊~~~~~”刚才还痛不欲生的正主现在又如少女般笑靥如花地叉起一块梨,向我袭来。我郁闷地张嘴。咀嚼。
演示完毕。我只能在心里呐喊:自主!独立!万岁!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岁两岁~~~没了娘啊~~”不对,不对,不好意思,唱错了!应该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妈啊,我好幸福,眼泪飘飞。
空闲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妈妈”跟我说的所谓“身世”。
我,姚瑞俊,今年十六岁,“姚氏”婴儿用品店全国连锁企业总裁——的独子。据说,“爸爸”姚启华是白手起家,至今二十余年,目前生意越做越大,十分红火,至于现在还没露面是因为公司有要事,正在外地出差。妈妈,吴敏静,更是半职主妇兼企业副总裁,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倍儿好!真可谓是“下得厨房,出得厅堂”的新时代模范女性啊!小小自豪下!而“我”就在这和谐融洽的家庭中衣食无忧地长大,父母都宠爱有加。这次出车祸是因为和妈妈发生口角,一气之下,没有驾照的“我”开着名牌跑车在路上狂飙,于是乎飚出祸来。我估计就是那会车毁人亡,才让我趁虚而入的。呸呸!是帮助原主继续这花样草样的人生。不过是真心疼啊,名牌跑车!我连见都没见过,就被这败家子造的面目全非。至于为什么口角,“妈妈”则说事情过去就不用追究了。这么简单,你信吗?连鬼都不信好不好,说谎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继续追问就借盾逃。肯定不寻常。可是“妈妈”不说,我也不会问。有些事情还是适合保持在暗处生存。这是我从十六年倒霉生涯中的唯一收益。
“小俊,刚才我和医生谈过了,说你伤势没大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妈妈”开心地坐在床边对我说着一点也不意外的消息。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再住下去,就要变成P—I—G了!
可看她那么兴奋,想是那段日子,我在床上生死徘徊,她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于是也不忍打断她的笑容。这感觉说来恨奇怪,我喜欢她温柔的笑脸,却并不敢太亲近,或许是因为他们真正的儿子已经命归西天,我这顶着“真品”外表的“赝品”,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会不会怨我欺骗了他们的感情呢?虽然以前也被收养过,但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前所未有地超强烈地希望好好活着。而另一个原因,恐怕是“命犯天煞孤星”在作祟。不是我怀疑天使姐姐的能力,(你就是怀疑!)而是十六年的阴影,岂是说忘就能忘的。我不想这么善良的人在我面前遭遇不幸。
“小俊~小俊~~你在听吗?”
“啊,不好意思!”我挠挠头,又神游了。
“唉,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的话,我们可以推后。”
“恩?推后什么?”
“你果然没好彻底,我看,回学校的事一定要推后了。”
哦,原来是回学校,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面前又浮现出那让人忘了呼吸的脸。唉,终究是付出了五年,心还会隐隐作痛。
“不用了,我可以回学校,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我可不想换个地方继续接受“妈妈”的“关爱”。
“是吗?”“妈妈”用怀疑地眼神打量着我。
“对啊。你看,我都长胖了。而且我也挺怀念学校的。”这是实话,华翔好歹是母校,除了孤儿院就属那最熟悉,能不想吗?
“小俊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自己在哪所学校?”
完!被抓住了。怎么办?我已经感觉额头在冒冷汗。
“唉,记忆可以慢慢恢复嘛。不用着急,看这一头汗!”说完用旁边的毛巾帮我轻轻擦拭着。“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你出院后就去办手续,也好赶上高三开学。”随着妈妈靠近的动作,一阵令人陶醉的香味飘来,是……妈妈的味道。久违的,专属的,妈妈的,味道~~~~
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男儿泪”来,闭上眼睛,就这样,其实也不错。
“按计划,你高三是要转去华翔就读的。这下失忆,也不用担心你会闹情绪了。以后有空我再跟你说说你在豫章的朋友。他们也挺担心你。来还好几次,可你都昏睡着,都错过了。”
“华翔?是那个顶尖学府华翔吗?”不敢确定,心砰砰跳着,千万不要是,千万不要是。可心里却同时莫名期待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对啊,明城不就一个华翔嘛。那里也确是顶尖,等你升上大学后,还会在那接受必要的专业教育。这个是我和你爸老早就商量好的。以后公司你也要开始学会管理了。”
其余话都被自动过滤,她说的是华翔?她说的确确实实是华翔!有尹耀勋在的华翔!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沉浸在回忆泥潭里不能自拔,越沉越深,忘了挣扎。是那个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承载我最宝贵的记忆的,有他的华翔!
呵呵,命运啊!你究竟要怎样?
要我以全新的,重头来过的面貌,回到原点,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吗?好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