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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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容把文件夹翻开的时候,苏晨正好推门进来,看着她笑:“这么晚还工作,不要命了?”晚容头也没抬,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不工作就养不活自己,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苏晨摇头,语气里颇有些无奈:“知道你是工作狂,我说不过你。”突然想起一件事似的,苏晨有些八卦地拍拍她:“喂,晚上的同学会,要不要去?”晚容还是不抬头,在市场可行性方案里不停做着批注,含含糊糊地答应:“还没想好。”
“什么还没想好?”苏晨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笔,把文件夹扔到了一边:“两周以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件事,到现在你还没有想好。寇大小姐,你整天都在忙什么?”
寇晚容把手一摊,毫不在意地说:“你也看见了,我整天忙的,无非就是工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你问我的事,我还没有想好”,接着,笑嘻嘻地继续伏案奋斗。
苏晨恨的牙根直痒痒,干脆直接把寇晚容从靠椅上拉起来,死命地往外拖,口里恶狠狠地说:“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今晚非得让你见见他不可。这么多年,你为了避着他连老同学也不见,毕业后的同学会就没见你来过,要不是我一直在你隔壁办公楼上班,估计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越说脚下走的越快,寇晚容让她拖着并不挣扎,只是笑,也不说话。
约莫是走的累了,苏晨甩开她,转过头瞪着晚容:“你还想怎么样?黎松也托我和你道过歉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不懂事,现在都老大不小了,你们既然心思都没变,拖拖拉拉的做什么?我们在一边看了都憋闷。”
寇晚容还是漫不经心地笑:“你们憋闷什么?男未婚女未嫁,谁变心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没当回事,你们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苏晨一愣,准备了半天的话突然卡在嗓子里,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满腔的怨气不知道从哪儿撒出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一贯自说自话的苏晨窘成这个样子,寇晚容倒不忍心再和她争了,自己迈步向前走去:“算了,就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黎松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我不成?”
同学会订的包厢是在川味楼订的,同学中有人曾经和这里的老板熟识,因此呼朋唤友来照顾照顾生意也是常有的事。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笑语,还能依稀分辨出其中几个人的声音。
晚容是轻轻推开门的,但还是牵动了众人的视线,黎松的目光从周围的一干同学身边移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微微点头笑了一笑,不熟稔也不疏远,算是打了招呼。
很多双眼睛看着晚容,他们之间的故事,周围的人多知道个大概。今天再看见二人重逢,有些人,口里固然不说,却是暗暗抱了一丝看好戏的态度。寇晚容就当没看见周围好奇的眼光,顺着黎松的眼光也点了点头当作回礼,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空位上。
见他们如此,大家也渐渐把话题引到旁的事情上,慢慢开始热络起来。同学中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飞黄腾达的愿意多讲,失意不顺的也难免抱怨——总之是有不少话说,也就少有人纠结在他们的身上不放。寇晚容终于得以安心地和自己想要见的人坐在一起说话。
“毕业四年了,你还是那么漂亮,样子一点都没变。”林灵中肯地说。林灵是她大学时的舍友兼好友,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一般女孩子那样的粘腻,反而有些君子之交的意味——林灵生性比较冷淡,寇晚容在人际上也不挑剔,于是就这样相处着,倒也自在。寇晚容的适应能力相当强,和林灵一起不觉冷清;和苏晨那样八卦的女人在一起,她也很谈得来。只是由于工作繁忙,即使同在一个城市,相约出来的机会也不算多。
晚容笑:“我怎么还能算作漂亮,看看咱们的同学,比起大学时都漂亮了不少,只有我还是那副土样子。”她的话不假,步入社会几年,男女同学都成熟了不少,穿衣打扮也亮丽了许多,连以前最朴素的女生也晓得恰到好处地涂抹,当真令人感叹时间的力量。而她,纵然当初在班里算得眉清目秀,今日却只是素面朝天,又只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套装,连她自己都觉这样参加同学会有些寒碜,哪里谈得上漂亮?
林灵没说话,眼光扫过她左手食指上的翡翠指环,像是想着什么。晚容的眼光顺着看过去,也沉默了下来。
黎松坐在人堆中,充当着谈话的焦点,还是那么引人注目,连寇晚容看了都不得不感叹,对于他来说,时间仿佛并没有留下痕迹,耀眼依旧。仿佛是感应到她的注视,他回过头来,原本带着笑的眼睛却突然彷徨起来,仿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她别过头,掩去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以为还是大学时的沉默风情,一个眼神都可令人面酣心热,彻夜难眠?他也许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他没有变,她却不一样了。
“结束了?我去接你。那也好。好。九点,老地方见吧。好。”方瑞尧放下电话,收了桌上的文件,吩咐秘书有事情向他汇报,又对加班的下属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只剩下办公室里眼红的同事和低声的抱怨。
老地方是归悦酒店的双人套房,是常年租住的。寇晚容进了门,发现方瑞尧已经穿着浴袍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也不说话,扑上去主动吻住他的唇,舌头灵活地缠住他的,手也不安份地想要扯掉他的浴袍。
“你真是个小妖精”,他的回应也炽烈起来,话语带上了些微的喘息,拥着她倒在宽敞的双人床上。
双手是温暖而炽热的,探索是熟悉而崭新的,他们似乎与以前没什么不同,却又仿佛完全变了,在巅峰的刹那,他听见她的低吟。
激情结束了,房间里情欲的味道也慢慢退散,两个人之间也同样渐渐冷却下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方瑞尧坐在床上抽着一支烟,他的脸笼罩在烟雾里,看不清表情,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过几天我要去澳门。”
她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深夜里的灯火通明,车流穿梭,没有说话,手里的烟同样明明灭灭,照得她的脸时亮时暗。他说去澳门,她明白他的用心,他的妻子在那里,他这样说,只是不想她难堪。
于是她笑起来,声音里仿佛还带着一点愉悦:“好啊,现在正是好时候,就当去散散心也好。”
听见她的笑,他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微蹙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然而语气里还是带了一丝歉意的,他走到窗边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有点孩子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她掐灭手里的烟,没有说话,低低叹了口气:“没什么,瑞尧,我明白。”
方瑞尧直起身来,半响没有说话,晚容回头时看见他已经不知何时穿戴整齐,西装笔挺,她勾起嘴角:“你穿西装很好看。”方瑞尧笑笑,俯下身吻她:“我先回去了,等着我回来带给你礼物。”她环住他的腰,回应他的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彼此放开。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里,此时尚不到子夜,夜生活的帷幕才刚刚开始。宾馆的走道里,已然有美貌的访客与主人低声交谈,也偶尔能听见刻意压低却又止不住气愤的争吵——大抵是一同出游的夫妇之间闹了别扭。寇晚容不作声,仍旧只是微笑,随手关上房门,走到穿衣镜前瞧着穿着睡衣的自己——面上还带着一丝潮红,笑容仍旧挂在嘴角。
不知道何时开始,自己这么爱笑了,开心时大笑,其余的时候或冷笑,或如现在这般,略微勾起嘴角,面上看着是笑的,眼里却是嘲讽,只不知这嘲讽是向着谁。
关了房门,犹可听见外面的声音——那声音太吵,穿过隔音效果不错的房门直直地透进来,晚容敛了表情,坐在床头,低着头半响。
不论是欢声笑语还是争吵,起码是见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