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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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人竟然是紫凌。她拖着摇曳的水红长裙,袅袅婷婷的向我走来,眉眼间挡不住的风情,明艳的妆容让天地失色,我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浅薄的笑意浮在眸子上,桃红的小嘴轻扬,又添几分娇俏。仍旧是有些甜腻的香气,我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而后绽开一个模式化的微笑,
“许久不见了。”我神色淡然的向她问好。她并未答话,走到刚刚我坐的位子上坐下,欣赏起面前的风景来,我走至她身边看着这一湖的翠绿。
“风景果然别有韵味,难怪太子会常居于此,只是没想到会是你。”说着她转过头,略带不屑的打量着我。这样容貌的女子难免有些跋扈,我不甚在意的冲她笑笑,
“你今日来此,不会只是为了看风景吧。”我不大喜欢揣摸别人的想法,尤其是她,对她有种莫名奇妙的抵触,可能因为施然曾对她流露过的深情款款,直到今日还不能在脑中完全消散。
“那断然不是,这里的风景虽然秀美却仍不及太子府的大气,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什么模样的人能将太子盅惑的一个月不上朝,当初还真真小看了你。”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我脸上晃过,定在了那一池湖水上。
整整一个月施然都陪在我身边,不是不奇怪,以为他只是个挂牌太子,政务应该不甚繁忙,没想到他为了我竟告假一个月没有上朝,心里有些自责,却又不可抑制的泛着甜蜜。
“现在开心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她转过头,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我不理她,继续作一脸幸福状,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想在她面前张扬自己的快乐。
“安瑶,古县令安明阳的么女,家境还算殷实,自小与众姐妹一处,琴棋书画也算精通。”她停顿下来,探究的看着我。我心下一惊,揣摸不出她究竟发现了什么,施然说已将安瑶妥善安置,应该不会节外生枝,心渐渐定了下来,抬眼与她对视,眼里清明一片,等着她的下文,她唇角轻牵,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继续说道:“顶着欺君的名头,作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引得太子的注意,目的可是正妃之位?”我轻呼一口气,险些着了她的道,原来所谓的欺君,是隐瞒会弹琴的事实,她并未发现我是假冒的,想到此不由得暗笑自己心虚。正了正神色道:“我并未想过要争正妃之位,于我那不过是个虚名,我只愿同心爱之人厮守终老。”
她眼里闪过异色,转瞬又恢复平静,移开眼,悠悠的问:“你可知太子曾有一位心爱的女子,五年前在太子大婚当日香消玉殒?”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她的话题似乎一直徘徊在真相的边缘,让我不得不再一将心提起,轻轻点头,她看了我一眼,复又道:“你可知那个女子的模样?”心不由得紧张,难道她知道我的事情?应该不会,连施然都认不出我来,她又怎会知道,于是稳了稳心神,缓缓道:“我不知道。”她站起身,从袖拢中抽中一卷画轴,缓缓展开,一个绝色佳人跃然纸上,姣好的身段,顾盼神飞的眼神,洒脱随性的气质浑然天成,我从画轴上移开眼,心里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施然饱含深情的眼神会投向紫凌,为什么晴雪看到她眼底会泛起狠色,为什么我会对她莫名的抵触,原来世事弄人,紫凌竟与以前的江子凌一模一样,我抬头看她有些志得意满的脸,轻笑着说:“就算你们长得一样,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也终究不会取代他心底唯一的烙印。”
“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我还不敢确定,不过他给我留下了一样东西,却是她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她眼里尽现得意之色,我不禁好奇,施然究竟留下什么给她,想着便脱口问道:“他留了什么给你。”
她用手轻抚小腹,眼里流露出无限柔情,嘴里轻声说着:“他留给我的,在这里。”我抽气倒退,心骤然下坠,虽是是仲夏的天气,身体却不住的颤抖,此刻我再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她,很想挤出些笑容,不想让她看到狼狈的神情,而我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呆立在那里,任她眼里分明的笑意渐渐加深,她的手覆在小腹上轻轻的抚着,我很努力的想要忽略却无法移开视线,那里面竟然住了施然的孩子,他温柔的低语仿佛还响在耳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人,多可笑,原来兜兜转转,最傻的那个还是我。我转身疾跑,紫凌的声音顺着风钻进耳朵,“今天皇上宣太子进宫就是为此事,太子妃花落谁家马上就能见分晓呢,我本是看你不入眼,如若太子喜欢,也不介意多你一个侍妾。”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想像她那骄傲的神色,稳了稳身形,问道:“你肚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不足两个月。”我疑惑的回头,这整整一个多月以来,施然与我寸步不离,那她肚中的胎儿又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夏苑失火的事情吗?太子将我救出火海,又悉心照顾我数日,也许是我与她太过相像,太子总是用灼人的目光盯着我,有一晚我们…。”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等她说完,我捂着耳朵落荒而逃,我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这个事实。
我一路狂奔,想让奔跑的快感驱走内心的无助悲凉,可是当我浑身虚脱的靠在床边,脑中却越发的清醒,眼中干涩得流不出泪,我需要发泄,需要安慰,可是空空的房间只有我和自己孤单的影子,施然他终究是骗我了吗?可是那百般的柔情和全心的呵护是骗不了人的,为什么,即使是诅咒也不用如此残忍吧,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最开心的时候夺走,一刻也不作停留,我忽然很恨,恨老天,恨那个诅咒,我声斯力竭的喊着,把心中所有的委屈悉数喊出,直至声音嘶哑,我颓然的倒在床上,阳光一点点的从室内褪尽,没顶的黑暗涌来,情绪渐渐平静,也许我该问问施然,也许会有什么误会,也许事实并不如我想象,想到此,我从床上起来,径直走到前厅等着施然。
下人们点了灯,又退下,大厅里仍是我一个人,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天上的繁星早已密布,却仍不见施然回来,桌上的饭菜热了几次,又凉了回去,大厅仍旧只有我,我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口,想象着下一秒就会有一个月白色的修长身影出现,但无数个下一秒过去,只飘进几许落地的槐花,再无其他。
有奔跑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我甚至想装作毫不知情,像往常一样欢喜的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我冲到门口,却与一个小厮撞了个满怀,这个小厮是施然的马僮,我曾见过几次,他显然也被我的举动吓到,愣愣的站在那里,我探向他身后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眼里瞬间落满了失望,转身向厅里走去。
“小姐,太子府派人来接您过去。”身后响起刚刚那小厮怯怯的声音,
“太子呢?是太子让人来接我的吗?”我转过身看着他道。
“皇上今日下旨三日后举行太子大婚,入选女子将会全部听封,所以要您移居太子府。”
“是太子让人来接我的吗?”我再一次问道。
“小的只知道是太子府派了人来请。”
“那我就在这里等太子回来再作决定。”说罢我转身走回大厅的师椅上坐下。
“小姐,太,太子他不会回来了,皇上病重,太子在宫里随时候着,以,以防不测,也是因为此才会仓促大婚,为皇上冲喜。”那小厮声如蝇蚊,却字字清晰的传入耳中。
我从座位上站起,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就去面对吧,我对自己如是说着,迈出的脚步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如何,我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施然,就连那晴天霹雳似的的事情,也不那么难接受了,我扬起嘴角,深呼吸,勇气似乎又回来了,我再一次充满了战斗力,我要施然亲口对我说出事实的真相,哪怕再残忍,也要由他亲自宣判。
夜色正浓,再次回到太子府心境竟与初来时完全相同,一样是急切的想要见到施然,我不禁苦笑,事情好似又回到原点。顺儿不声不响的将桂花酿摆在身后的小几上,静立在一边,现在有点喜欢这丫头了,安静灵俐,不费一言已将我所想尽数办到,我转回小几旁坐下,一股沁人的桂花香迎面扑来,让人心神一荡,端起来送入口中,甜香柔滑,直窜入胃,我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可老天还真是看我不顺眼,我才小憩片刻,两个我最不愿见的人竟结伴而来,真真让我无语问苍天。
紫凌亲热的挽着晴雪踏进秋苑,我颇感意外的看着晴雪,她何时与紫凌如此亲厚,又一想,也不知谁利用了谁,左右不过是场阴谋罢了,我也懒得探究,冲着晴雪微一福身算是请安,然后又自故自品起桂花酿。
“有些人得了几日恩宠就暗自尊大,不把正主儿放眼里。”紫凌不咸不淡的挑唆,我仍是置之不理,对着她们,连戏也懒得做了。
“紫凌妹妹此言差矣,如今正妃未定,若安瑶妹妹拔得头筹,咱们还得争着来给她请安呢。”晴雪的语气嘲弄,我却轻轻一笑,抿了一口酒酿,淡淡的说:“若非我对那位置没有兴趣,不然哪轮得到别人窥探。”
“你与太子逍遥也有些日子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有脸来争主位?!”紫凌不由得腆着肚子,嚣张得说道。
我还未待反应,只见晴雪的脸色先惨白了几分,暗笑紫凌口不择言,得罪了毒妇,于是火上浇油道:“我不过才与太子欢好个把月,有些人却是几年无所出,才是真真可怜呢。”说完同情的看了眼晴雪,她立时投来狠毒的目光,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转开了视线,却不巧看到紫凌正紧紧捏着晴雪的手,好似安抚,顿觉蹊跷,忙转了视线。
“安瑶,你得意不了几日了,你会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紫凌利声说着,挽着晴雪走出了秋苑,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更甚,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