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8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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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几天,实验中学一直传来有学生放晚自习后遭到不明身份人员袭击的消息,这让以朱景峰为首的三十兄弟感到非常没有面子,实验中学内部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甚至个个自危。有的同学怨声载道的说,咱们加入了帮派,为的就是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保个平安,现在看来谁都保护不了咱们了,根本就没有平安可谈,还有的说连法官的儿子都被打了,咱们这些老百姓家的孩子算得了什么,自生自灭吧,还是悄悄的过好咱们日子吧,少搀和社会的事!
    当然,冤有头债有主,刘志军的目的只是打压一下朱景峰嚣张气焰而已,根本就没打算跟谁过不去,至于这件事他觉得见好就收是最妥当的,但这件事产生的效果是空前的,就是在兵团子弟学校同样引起了关注。特别是女生向来对这类事情很敏感,总觉得此事不只是单纯的打架,她们更多担心的是日后自身的人身安全。从女人的天性来说,哪有女孩子不去逛街的。哪天真若遇到了流氓或者报仇的人,岂不遭殃了?所以,那个星期六的下午放学后,白一凡到邱月家串门,俩人心照不宣的聊起来,先是白一凡心神不宁的猜测着:“邱月,你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连法院副院长王庆得儿子都敢打?”
    “这都是男生之间的事,咱们哪能猜到,不过我听实验的一个朋友说,他们学校现在好多人都很头疼,原先加入帮派的人现在都想着退出来呢!”
    “为什么呀?”白一凡惊讶的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怕受帮派身份的影响挨打呗!”
    “哪你告诉我,你参没参加帮派呀?”白一凡信誓旦旦的问道。
    “一凡,我发现你什么时候学坏了,喜欢打听起别人隐私了!”邱月眼中充满了杀机说道。
    “我就是好奇问问吗,又不是搞揭发,那么紧张干吗?”
    “真拿你没办法!”邱月一脸无奈模样。
    “我觉得呀,实验中学的事肯定和咱们学校的人有关系,还记不记得上次团场机关集体丢失锁子的事?”
    “记得呀,我家也丢了,是谁干的?”邱月着急的问道。
    “听我哥说很有可能是实验中学的人干的,这次他们挨打肯定和咱们学校的某些男生有关联!”
    “唉,这些男生呀,放着好好的学不上,整天打打杀杀的,真没劲!”邱月叹惜道。
    “哪可不是,还记得拾棉花的事不,那些男生压根就不认识咱们,直接上来蒙你的眼睛,这多危险呀,我们可以换个夸张的思路来想,假如那天不是蒙眼睛,若是在漆黑的夜晚,不知道要发生啥事呢?”白一凡惊颤的说道。
    白一凡的分析和预测让邱月后背惊起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真是太危险了,难怪现在到处开展严打活动!”
    “那些男生野惯了,我哥也是,都高三了整天不着家,一到休息时就被狐朋狗友叫走了,至于干吗去了,谁也不知道,我妈都快愁死了,其他倒还好说,如果是在外面打架就麻烦了,不管打伤了谁都难逃责任!”
    “竟不往好处想,说不准去约女生去了呢!”邱月故作挑逗的说道。
    “我哥?你看他平时风风火火的,到了女生面前说话脸都红,还敢约女生?”白一凡亮了底牌交代说。
    “那可不一定,你知道吗,我家二妞,现在刚刚上初三,胆子可大了,和男生一起喝酒、跳霹雳舞、去录像厅,无所不做,还说将来考不上高中就去北京、上海那些地方混社会,真为她们担心,我们初中那会哪有这胆。”邱月惊叹道。
    “这就是后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强。”白一凡道。
    “你知道什么是三厅一室吗?”邱月问道。
    “不知道?”
    “二妞告诉我说是歌舞厅、电子游戏厅、录像厅和台球室!”
    “你家二妞可真厉害呀!”白一凡夸赞道。
    “我觉得她们还算是有理想的一代,不像我们都不知道过了今天明天该干个啥?”邱月惆怅的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妞那也是生活,真若能适应倒也挺充实的,不枉人世走一遭!”
    “你羡慕了?”
    “我羡慕啥呀,我连录像厅都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听二妞说录像厅生意可好了,现在的电影院都比不上,而且分白天票和晚上票,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为夜票,啥片都有,一张通票可以从早到晚的看,不用像看电影那样受时间、场次的限制,随到随看,不想看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比看电影划算多了!”录像厅的神秘感突然弥漫在邱月和白一凡身上,它就像一件时尚的服装,套在身上难以脱下来。
    “今天周末,时间还早,反正这会也没啥事,要不我们也去看场录像呗?”白一凡突发奇想的问道。
    “听二妞说里面啥人都有,复杂着呢,我爹还说进去的都是吊儿郎当的坏孩子,我不敢去?”邱月扭扭捏捏的拒绝道。
    “二妞都敢去,你怕啥,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实在不行把咱们班的苗爱梅也叫上,人多胆子大”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邱月肯定的回答道。
    “就是么,不就是看场录像吗,再说了要学会生活才行呀,去吧,去吧,凡事都要有第一次!”白一凡兴趣上来了,对着邱月软磨硬泡的说。
    “家里人问起来怎么说?”邱月犹豫道。
    “给他们留个纸条,说到我家玩去了!”白一凡满脸堆笑的献着计谋道。
    “哪可说好我们看两部片子就回家,不看夜场!”邱月禁不住白一凡的乞求,此刻什么坏孩子、吊儿郎当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录像厅大门口前熙熙攘攘的围着一堆正在买票的人,显然今天是周末,人多,而且高矮胖瘦的啥人都有。旁边伫立着用一张擀面杖粗细的钢管焊制的椅子,很明显是工作人员检票用的。今晚值班的是一个胖头的中年男人,满脸络腮胡,横眉瞪目,豹头环眼,给人一种威慑。
    周六,对于学生来说就是彻底放松的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盼到休息,舒舒服服的放松一下,那才叫过瘾。按照他们商定的计划,由周铁圈、刘志民两人负责前来购票,其他人回家吃饭后,按时到达就可以了,谁知这帮小子都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太阳刚刚偏了个脑袋,刘志军、王汉雷、孙长福就已经出现在录像厅附近了。
    孙长福完全一副无正形的泼皮形象,冲着刘志军、王汉雷道:“我以为就我沉不住气呢,原来二位比我还着急!”
    “今天是周末,主要任务就是放松心情,先到百货大楼买块香皂,也算散散心!”王汉雷借口说道。
    “谁知你肚子里装得啥坏水,这都是借口!”孙长福回击着。
    “你应该理解,这小子不知道被哪股歪风刮坏了脑筋,每天洗脸就像洗澡,我们用洗盆,他用洗衣盆,后来我一打听,修理连的人都喜欢这么干,所以不只是浪费水,而且香皂用的也快!”刘志军道。
    “这么说也算是他爸职业病的遗传?”孙长福说道。
    “完全有可能。”刘志军深信不疑。
    “谁家没有点遗传史呀,志民、铁圈他们俩放学就过来了,不知道弄到票了没?”王汉雷右腿耷拉在锰钢自处车三角架横梁上调转话题问道。
    “我去找找,看这俩小子在哪?”孙长福说道。
    刘志军看看手表,才六点多点,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先别管他们了,时间还早呢,我们的任务就是散心,走,去百货大楼陪汉雷买香皂去!”
    “先说好了,这次买香皂可别指望着我给你掏钱!”王汉雷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就小气鬼,老子还没问你要跑腿费呢!”刘志军喜欢占别人小便宜的毛病完全暴露出来。
    胖头的中年男人正在努力的维护着录像厅室外现场的秩序,他凶煞般的吼叫着,像地狱的恶鬼在咆哮,声音如同滚雷般,不只是响亮,而且还很有穿透力,好像只剩一口气勉强压在胸口,如同压力过大立即就要爆炸的锅炉,那双怒睁的眼睛逼迫着额角前的青筋凸起,看得出来在家不是老婆嫌他性功能差就是丈母娘嫌他穷的倒霉状,似乎此时他即将把所有的委屈都要一瞬间泄出:“往里走,赶紧往里走,我只认票不认人,没票的一边买票去,一会查出逃票要重罚!”
    他像一位资深的规则讲解员,短短几句话倒也把录像厅最简单的规律说了个清楚。另外,还特意友好的强调道:“男人前面入座,女的后排,别座错位置!”
    邱月紧张地握着白一凡的手,怯生生的向着录像厅内走去。就在她的双脚踏进录像厅大门的那一刻,她对眼前的景象极度的失望。里面黑乎乎的,迎面扑来一股酸臭恶俗的味道,像是厕所的骚味、人身的汗腺味,甚至可能还有不知名体液的味道混在一起,地面上来不及掐灭的烟蒂还在泛着星火,让整个看场充斥着烟幕,她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录像厅吗?二妞,你可真了不起!更可恶的是有个男子竟把鞋子脱了,光着脚丫半蹲在座位上,让人看了极不协调,若不是白一凡和苗爱梅在,邱月真有可能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烟雾弥漫之中还有个男人无所顾忌的发出“嘿嘿”的笑声,她顿时感到一阵恐惧,心灵上太失望了。似乎里面的人根本就没在意她们的涉入,依旧我行我素互不相干的欣赏着。
    邱月小声的对着白一凡说道:“咱们走吧,有点不习惯!”
    “咋刚来就要走呢?这可是掏了钱的!”白一凡急忙说道。
    “好吧,那我们看两部片子就回家!”邱月惊心的提示着。
    “好吧!”白一凡拉着邱月的手,按照胖头男人的要求,在后区找了个位置座了下来。
    那天慌乱中邱月都不知道放映的录像名字叫啥,剧情进入高潮时她的心跳竟不停的加快,她暗道这哪是电影,简直就是一部生活片,难怪男人们都爱泡在录像厅,有的通宵达旦的呆在录像厅里,似乎不是打发时间,就该纯粹是奔着片子来的,的确比电视、电影里演的精彩,有的镜头让她都不敢直视,她明显的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她的目光只好一次次的选择回避。
    对于邱月来说,两部片子时间让她第一次感到人生中最漫长也是最短暂的,比上一个上午的数学课都难熬,却又比听一盘流行音乐磁带更快,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期待的开始,还是坚决拒绝的结束,如果是漫长,她真的希望明天不要到来,如果是短暂为啥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唉,人呀,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幼时,恨不得早点长大,感觉度一日甚长,日影似不移,而今时间缩了水,那就学着适应吧,说不准以后的人生还会有更多煎熬的,比如女人十月怀胎、比如爱情、比如人生……
    当然,对于爱情,她似乎还不懂,但录像片子里那些难舍难分、情意绵绵的描述好像也将她提前引入其境。甚至她触景生情般幻想自己将来的爱情会不会有个男人能陪她一起看浩瀚的大海,一起穿越荒凉的沙漠,一起守在温暖的屋子里品着红酒,一起在屋檐下看着星光灿烂的夜空,哪怕一起在克达尔农场一起拾棉花,都将注定是一种幸福!
    对,想到了拾棉花,她又似乎身临其境,那天那双温暖而又踏实的大手蒙在了她的眼睛上,虽事出突然,但事实上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拒绝,难道……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怕极了,心里也乱极了,也兴奋极了,更浪漫极了。蒙上的是眼睛,同时打开的是心境。用眼睛可以去看人看事,心却只能用来守护,蒙上了眼睛心里的世界才能被彻底解谜!莫非这就是成熟的表现,既然是成熟了,自己就要给自己越来越大的空间和自由,人的一生可能会有很多次蜕变,但关键的一步很重要,也很微妙,或因一个人,或因一件事,此时她不正在经受蜕变的折磨吗?
    当白一凡恋恋不舍的走出录像厅时,嘴里还略带埋怨说道:“时间还早,急着回家干吗呀!”
    “咱们不是事先说好的吗,就看两部片子,不能言而无信呀!”邱月急忙说道。
    “下周再来呗,我请你俩!”苗爱梅慷慨的说道。
    “以后再也不来了,太不习惯了!”邱月扫兴的说。
    “没事,没事,还是咱爱梅好,够朋友!”白一凡恭维着,心中羡慕道苗爱梅就是苗爱梅,父母都是团场的知识分子,家里就她这么一个闺女,生活条件和她没法比,说话都是咄咄逼人。
    “下周可不能像今天这样浪费钱噢!”苗爱梅提示道。
    外面的天色已渐渐变暗,附近几处卖磁带等音像制品的摊位已让这座小城热闹起来,到处娓娓飘散着:
    你悄悄地蒙上我的眼睛
    要我猜猜你是谁
    仅是两句歌词便引来邱月对棉花地沙枣树下的片片回忆,正如生活中的场景,男孩和女孩开着言不由衷的玩笑,悄悄或偷偷地蒙上女孩的眼睛,想让她“猜猜我是谁”。她再次触景生情,难道生活中真的有那么多巧合,能让对方成为热恋中渴望的唯一女孩?所以,
    从Mary到Sunny和Ivory
    就是不喊你的名字
    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
    让你猜猜我是谁
    ……
    为什么你的双手在颤抖
    笑容凝结在你的眼中
    难道你对我会有所改变
    我不再是你的唯一
    我只是故意在逗你
    ……
    这或许就是恋人间的小心机、小玲珑,就是故意不说明、故作不道破,用逗乐掩饰真爱。
    路灯已经亮起,氤氲的罩着大地,三三两两的人们牵着生命的印迹随心所欲的散着步,拖过喧嚣城市,让生命周而复始的旋转、逝去、重现,完全是一种释放,更是一种对自然的索取,释放着久积的烦闷,索取人生旅途的信心和养分,或快或慢,不受时间约束,甚至可以一边欣赏路边风景,一边任由思绪野马脱缰,达到物人两合的境界。
    人生意境无非如此!在流逝的岁月里感悟,在遇见中离别,在离别中珍惜,在珍惜中明白失去和拥有。
    人群流散着,就在邱月三人刚刚迈下录像厅的台阶时,杨如生一双小眼睛如同扫描仪器,将行色匆匆的人过滤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哥们,现在的妞也疯狂,都来趁录像厅的场子啦?”
    “啥情况?”张光辉惊奇的问道。
    “看,录像厅前面三个女生。”杨如生指指点点的说道。
    “这有啥稀奇的,不就看场录像吗,又不是看夜场!”张光辉话里有话的说道。
    “我咋瞅着这三个妞有点眼熟?”朱景峰突然来了兴致的说道。
    “你别说,这三妞长的还真不错,特别是中间那长头发的高个!”张光辉指着邱月道。
    “反正哥几也没事做,回家睡觉还早着呢,不如去找点乐子。”王涛起哄着说道。
    “一看你就一老流氓,见了漂亮女生就走不动路,就想伸手。”张光辉抨击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吗,这有错吗?”王涛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几辆自行车交叉而又有序的挡在邱月、白一凡、苗爱梅身旁,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态势,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街头拦女生的行家里手。张光辉车把向着三人偏扭了一下,娇声嗲气关切道:“三位女同学,我的车没把你们撞疼吧?”
    “你们是什么人,不长眼睛呀。”白一凡厉声问道。
    “哎哟,我说大美女,我是长眼睛了,可这车没长,我就一过路的,你说这事能怪了谁?”王涛很不耐烦的辩解道。
    “你俩咋就这么俗不可耐呢?对我们亲爱的女同学怎么这么粗俗?”朱景峰装腔作势道。
    “臭流氓,我们走!”心情大好的邱月突然感到像吃了苍蝇般骂道。
    “咦,咋还知道我外号呢?”张光辉厚颜无耻的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苗爱梅气愤的问道。
    “同学,别这么凶吗?你看这夜色,再看看三位同学长的如此标志美丽,不合适宜吧!”朱景峰婉言的劝说道。
    “对呀,同学,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张光辉眨巴着小眼睛故作姿态的问道。
    “管你们屁事,臭流氓?”白一凡抬高了嗓门回绝道。
    “同学,看天色已晚,我们送你们回家吧,这路上的确流氓多!”张光辉卖弄着殷勤道。
    “让你们送?还不是自投罗网?再说了我们有腿。”白一凡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哟,听说话这口气不像是咱实验的,应该是兵团子弟学校的吧!”王涛语气坚定地说道。
    “走开,不然我们叫人了?”苗爱梅虚张声势道。
    “叫人?人呢?在哪呢?”杨如生故弄玄虚道。
    “在这儿呢!”一个声音很配合的出现在人群里。
    “刘志民,你们来的正好,他们就一群流氓!”白一凡看到有熟人,心里一下子踏实起来,说话硬气又告着黑状,“他们欺负咱们兵团的人!”
    刘志民斜眼瞪了他们一眼道:“我说朱景峰,我咋就一愣神的功夫,你就钻出来闹事了,还成精了,西戈壁的事没过去多久,你小子就不记得了?”
    “说话可够狂的,我正找你们呢,今天倒送上门来了,在法院门口打我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王涛气急败坏的说道。
    “咱明人不做暗事,打你又能怎样?我觉得打你轻了!”
    此时,苗爱梅注意到刘志民就像罗马斗士,无所畏惧,瞬间这种男人的气魄在她心中定格,当然眼前的朱景峰也不气馁,倒也让她觉得入目三分。
    刚刚拿到录像厅票的周铁圈已经把手搭在了自行车前车把的长条钢丝锁上,正密切的观察着双方的态势,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同时冲着对方文明的说道:“想打架吗,小爷正愁没事干,陪你们玩玩倒也算打发时间!”
    “小王八蛋,死到临头了说话还装犟,知不知道今晚你会怎样回家?”朱景峰阴冷的说道。
    眼前的角斗火药味一点都不比西戈壁逊色,一方从容,口若悬河,另一方却也气定神闲,滔滔不绝,双方各据一势,时有语惊四座,气氛空前,但双方却没有一个胆怯的,今晚的打斗不押上两条人命看似难以平复。
    正在录像厅附近散逛的刘志军、孙长福、王汉雷漫不经心的骑在自行车上,嘴里哼着“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让人猜猜我是谁……”
    “哥几个等一下我?”刘志军突然眼前一亮说道。
    “马上入场了,干吗去?”孙长福莫名其妙的问道。
    刘志军没有理会他,用力蹬了一下自行车,转头来到买磁带的地摊旁,对着老板说道:“给我拿盘《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要正版的!”
    “好嘞,一盘正版,五元!”老板高兴的说道,看来这是他今晚开张的生意,竟遇到一个不讨价还价的愣头小子。
    “谢啦!”
    刘志军拿上磁带,回到孙长福和王汉雷身边,就在他们刚刚要起步向录像厅奔去的时候,孙长福惊讶的说道:“志军,你看,前面那妞不是那天沙枣树下被你蒙了眼睛的那个吗?难道她们也来看录像?”
    “看啥录像,你没看旁边还有朱景峰呢?”王汉雷预料着大事不好,但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
    “哥几个,天意呀,竟在这儿遇上死对头了,家伙准备好,看来今晚有人不想让咱们看录像了!”刘志军冷静的说道。
    三辆自行车急促的行驶到录像厅门口,王汉雷手里早已抽出了砍刀,明晃晃的反着冷峻的光泽。他指着王涛便破口大骂道:“王涛,那天晚上老子手下留情了,没把你弄废了,今晚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王涛早已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骂道:“算你小子有种,今天你就别想离开这儿!”
    “邱月、一凡,我们赶紧走!”苗爱梅见机说道。
    “我们走了,他们咋办?”邱月心存友善的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还准备留下来帮他们打架?”白一凡慌乱的瞟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着重的看了手握砍刀的王汉雷,心说“够哥们,值得交!”。
    王涛跳下自行车挥着短棍朝着王汉雷扑来,分明带有几丝复仇的成分,王汉雷并没太在意,单腿杵地,将自行车冲着王涛扔去,使得王涛不得不改变攻击方向,远远的躲过这一车轮,现场瞬间一片大乱。
    就在此时,杨如生警惕的对着朱景峰说道:“不好,派出所的人来了!”
    双方都看见了警察,警察可不允许他们在面前耍威风,即便就来一个巡警,也要乖乖的放下屠刀束手就擒。大家都知道,最近严打,警察不可能单独行动,更不可能脱离通联系统单打独斗,只要他们通过对讲系统相互传个信,附近很可能有几名,几十名,甚至上百名警察闻讯而至,如果等到那个时候再想脱身,只能先到派出所报到再说了。
    朱景峰见势不妙,趁他们的动作还没完全引起警察的警觉,冲着王涛无奈的说道:“撤!”
    “今天就算给警察个面子,小心哪天栽到我手里!”王涛依旧不肯善罢甘休,边撤边用手中的木棍指着王汉雷吼道。
    “老子随时恭候!”王汉雷泰然自诺的说道。
    “你们几个先进去看录像吧,我去送送那几个女生!”刘志军大义凛然道。
    “就你一个人去,哥几个哪能放心下?”孙长福不知浅厚的说道。
    “对呀,都说一起扛枪的一起嫖娼的,哥们刚刚又送了你一块香皂,还不让我陪你?摊上好事,可不能把哥们落下!”王汉雷仗义执言道。
    “好呀,就当多一个帮手?”刘志军脚下暗自用力,和王汉雷两辆自行车向着邱月、白一凡身影飞去。
    邱月战战兢兢的逃离了录像厅门口,边走边分神想着以后再也不来看录像了,这不是她们来的地方,早知就该听父亲的劝告,看来只有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商。因为马路旁有路崖石,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她差点摔了一跤。
    此时,街头上的街灯全已亮起,显示出小城的安静与祥和,刘志军和王汉雷一路疯狂的追来,喊道:“邱月、白一凡你们别跑呀,等等我!”
    苗爱梅见状紧张的问道:“邱月、一凡流氓又追上来了,这可咋办?”
    “没事,那是我们班同学哥哥。”白一凡镇定自若的说道。
    “那就好,这世界就数流氓最多了,我以为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吓死我了!”苗爱梅惊惶失措道。
    刘志军急匆匆的赶上来,嘿嘿一笑说道:“你们跑的可真够快的,怕坏人追上来?”
    “他们都被我们打怕了,给他们个胆也不敢来!”王汉雷补充道。
    显然,三个女生不懂刘志军和王汉雷在说什么,所以谁都当没听见,谁也没人理会他俩。
    邱月心中却异常的波动,一想到是他曾经蒙上了自己的双眼,脸就发烫,她只能用一种近似邪恶的眼神瞥着他,突然感到这些男生今晚的作为,瞬间感觉他们实际上并没那么讨厌,倒也有几份仗义,便情不自禁的说道:“今晚谢谢你们啦!”
    “别客气,都是团场子弟,咋能眼睁睁的看看被实验的那帮混蛋欺负?”王汉雷说道。
    “哎,那天棉花地里蒙邱月眼睛是不是也有你?”白一凡心直口快的问王汉雷道。
    “嘿嘿,那都是误会,不打不相识吗?”王汉雷脸上堆满了笑说道。
    “刚才真若打起来,你手里的那把刀真敢砍他们!”白一凡再次问道。
    “那有啥不敢的,拔剑必见血,出鞘必杀人!”王汉雷一片大英雄气概,在女生面前毫不掩饰的说道。
    刘志军只是机械般的蹬着自行车,就这样除了邱月的一句谢谢他听到耳朵里,让他的内心泛起无比的激动之外,一直进到团场地界他都保持沉默,至于王汉雷和白一凡说的啥,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就在路过一个胡同时,她们停下了自行车,白一凡说道:“到家了,安全了!”
    “小月,小月,你个死女子,跑哪去了,这么晚不回来把我和你妈着急坏了!”邱月爸爸从胡同深处走来,一边走一边呼唤着邱月的名字。
    刘志军一看形势不对,只说了一句:“这是刚刚给你买的磁带,正版的!”说完,便将磁带当着众人的面放在了邱月自行车前筐里,他的身影随着夜幕一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这事发突然,由不得在场的人思索和评判,白一凡、苗爱梅和邱月相互简单的告了别,苗爱梅调转车头向着另一个胡同去了。此时,又听胡同里传来“小月,小月,你们干吗呢,赶紧回家!”
    王汉雷尴尬的立在原地,他看到白一凡头也不回的踏上自行车,便用力紧蹬脚踏板,只听耳边一阵急促的风声,便和白一凡几乎并驾齐驱了。
    “同学,我叫王汉雷,你叫啥名字?”
    “从今天晚上来看,感觉你不像是臭流氓,就凭这一点直觉告诉你吧,我叫白一凡。”白一凡微笑着说道。
    王汉雷做梦都没想到能如此轻松的就知道一个陌生女生的名字,此刻他深信是因为那把家传的砍刀起了作用,要不然就是自身强大的威慑力降服了女生……
    “哥哥学雷锋做好事,送佛送到西,把你送到家门口!”王汉雷兴奋的说道。
    “不用了,你还是找刘志军去吧,看看他的那盘磁带对她有多大冲击!”白一凡笑声飘荡在团场机关家属院的上空,显得爽朗可亲。
    邱月不知所措,只好一句话都不说的向着胡同处的爸爸方向走去,一边走邱建强还在教训道:“死丫头,这黑灯瞎火的,你跑出去干吗?”
    “爸爸,我不是给您留纸条了吗?”邱月娇嗔的说道。
    “到同学家也不能玩到这个点呀,你妈都把饭热三次了!”声音里充斥着责备和关爱。
    “就去找同学借了盘磁带,然后又一起看星星!”邱月灵机一动说道。
    “觉都不睡,看个鬼的星星!”
    “那我妹不也没回来吗?”
    “她是她,你是你,你俩不一样!”邱建强鼻音沉重的教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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