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满城春色宫墙柳 【第九章】有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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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仪问道:“想看烟花吗?”
云微喘过了那口气,现在平了心,认真地想了一想,“没听说哪家要放啊,陆家好像也没说过吧?”
少仪半撑起身子,低头看他,“我给你放。”
云微仰看着他这张风情万种的脸,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你要用法术变烟花给我看?”
少仪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他的两肩旁,压下头几乎要贴上云微的脸,又问一遍:“想看吗?”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云微颊上泛了点桃色,他看着少仪眼中明晃晃的自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耳边驰来了呼呼的风声,少仪将他从余千九的躯壳里面拉了出来,腾云而行,途径一片无际的田野时,寻了一条宽敞的田埂落下。
天黑多时,今夜是个晴空,星子明亮夺目,缀满了头顶的整片天。夜静得很,偶尔可闻附近人家的犬吠声,还有田间闹腾不休的虫鸣声。
少仪弹了个响指,顿时乐声四起,光影纵横,亮灿灿地点燃了整块星空。
云微仰头看着,直至犬吠声接连不止,才后知后觉道:“你这样……不算触犯天规吗?”
“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篡改凡人命格,犯了哪条天规?”少仪很自然地去牵他的手,揽着他的肩在田埂上坐下,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与生硬。反倒是被他围在左臂下的云微觉得有些不适,少仪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下凡来陪着历个劫,怎么变得跟传闻中完全不同?
右手蓦然一暖,少仪的掌心压在他的手背上,五指穿过了指缝,紧紧地扣着这只手。云微悄悄斜了眼去看他,只见他正仰头看着绚烂的烟花,冷峻的脸上少见地噙着一抹笑。
莫非……少仪君这是看到晚聿君今晚洞房花烛,有佳人相伴,心中嫉妒不得,所以想找个人来寄予情怀,转移一下自己心中的妒忌?
再或者,少仪君莫非也对那唐家的小姐动了凡心?云微想起皓萋之事,继续在心里猜,也是难为少仪君,看得到却得不到,还要眼睁睁地瞧着她与别人洞房,心里该是流了多少血与泪,最后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发泄情绪,消磨怨气。
思及此处,云微咳嗽两声,开始开导他:“那个,少仪君……”
少仪侧目看他。
云微粗略地理了理腹稿,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朵花。虽然我知道神仙与凡人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可人间若是不行,你何不往天宫里看看呢?天规里没说神仙不能与神仙结良缘不是吗?”
少仪眼中有些懵滞,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天宫里若是没有你瞧得上的,那不是还有东海和昆仑嘛……”
少仪脸上开始带青,掌间也用了些力,捏得云微的手有些疼,但他念着少仪此时怕是心情不大好,只能忍住,继续道:“虽然我没去过东海与昆仑,但我时常听说,这两处也有不少貌美的仙子,你若是想寻个可以说体己话的,那我约莫也可以帮你挑一挑,虽然我也没怎么接触过姑娘哈哈哈……”
“唐家小姐美则美矣,但我却觉得与你不大搭得上。这样吧,等晚聿君渡了这个劫,我就去给你挑个配得上你的仙子,你看怎么……嘶……”云微的五指被他夹得生疼,最后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看着他青得发乌的脸道:“我知道你看到唐家小姐今日成婚,心里不大欢喜,你有气就撒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谁还没个心中烦闷的时候?”
“我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少仪咬牙切齿,满脸郁结,“还是说,我应该再直白些?”
“啊?”
云微看他头顶都要冒青烟,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有他说的明显,什么明显?
“我恨你是块木头!”少仪看他这一脸无辜的模样,气得声调都变了,说完就捏住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云微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绝美的脸,心跳在缓了一拍后,立刻狂跳不已。少仪呼出的气直直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又痒又湿。
“现在懂了吗?”少仪睁了眼,放开他轻声问道。
“少……少仪君,”云微垂着眼不敢看他,小声问道:“你图我什么呢?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吧?我一没权二没势的,你看上我什么了?”
“图你这张脸算不算?图你仰慕我算不算?”少仪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慢慢流露出万千柔情,摄人心魄。
云微只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头,将脑袋扎得更深了。
咳咳,少仪君你……还真是风月场里的一把好手。
云微心道还好他不是个凡人,否则家里的姬妾面首只怕都能凑成好几支蹴鞠队了。
两人对坐着不说话,烟花还在空中此消彼长地绽放着,不断地在二人眼中变换着颜色。云微抠着地皮上的一株草根,还沉浸在方才的亲吻之中,有些分不清此时对少仪究竟是景仰多一些,还是爱慕多一些。
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你有字没有?”
云微摇头,“没有。”
少仪道:“那我送你两个字可好?”
云微壮起胆子看他,等着他起字。
“子恪。”
少仪干冽的声音被烟花的爆炸声压住了些许,余下的部分仍在这寂静的黑夜中蔓延开来,直击云微的心底。他正视着眼前之人,听他又喊了一声:“子恪。”
子恪……子恪……子恪……
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倏然放大,层层叠叠回绕在耳,半天都消散不去,云微如遭雷击,呆呆地望着少仪不动,半晌才言:“我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光如此,我甚至还觉得,曾有人用这两个字叫过我。”
少仪的睫毛微一颤抖,随即淡淡道:“怕是你多想了。”
云微挠挠头,自言自语:“也是哦,许是做梦见过吧。”反正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怪异之事可谓不少。
“子恪,”少仪拉过他抠草根的那只手,替他吹了吹指甲里的泥土,问道:“接纳我吗?”
“我……”云微迟疑着开口,“我清心寡欲惯了,长这么大没起过任何色欲的心思,我怕我做得不好……”
“没关系。”少仪抢过他的话,“你怎样都好。”
“我不知道你好这一口,我也不会照顾人,有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有姑娘们那么心细,偶尔还会想偷懒,帮不到你什么,你才认识我不过一个月,肯定还不大了解我,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别在我身上浪费了心思。”
“不用考虑。”少仪一口回绝,“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觉得浪费了心思。我只希望你能与我试一试,我什么都可以迁就你。”
“哦……”云微实在是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思前想后回忆了一下飞升后的经历,问他道:“你点我上天,又把我从晚聿君那里要过来,现在还要与我做仙侣,真的不是因为我身上藏了什么宝?”
少仪问他:“你为何不曾想到我是想与你做仙侣才点你上天呢?”
云微瞠圆了眼,“你是为了与我做仙侣才……”话锋说着便是一转,“可我不过是拜你拜得勤了些,你就对我动心思了?”
少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是不是非要我对天起誓,你才信我是真心的?”
云微立刻捏紧他竖起的三指,“发誓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信还不行吗?”说完却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少仪叹了口气,只好将话题又牵了回来,说道:“你十七岁那年,跟着你师父去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法事,那家的公子对我出言不逊,你挽起袖子就给了他一拳,这事你还记不记得?”
云微点头,问他:“你怎会知道?”
“我的信徒如何拜我,烧了多少香,许了多少愿,我都知道。”少仪定定地看着他,“他们都只会求我保佑他们,帮他们达成心愿。但也只有你,是为了我去跟人打架,替我说话。”
“难怪从那之后,我总能梦到你。”云微恍然大悟,明白了始末,心里忽然觉得很畅快。少仪的信徒那么多,于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万千香火中细小的一根,却能引起他这样的注意,还真是天赐恩宠,妙不可言。
“我当时气得很。”云微回忆道,“那家的公子四处高攀,强行得了个功名,把原本苦读了多年的一个寒士给挤了下去。后来事情败露,他竟还骂说拜了你那么多次,烧了那么多香火,你却不能兜着这事,害他永远入不了仕,前途尽毁。你说,这是人说的话吗?他难道不是找打吗?自己不用功,整天求神拜佛,末了还恶语相向,怨怼上苍待他不公,就该让他一辈子做不了官。”
少仪轻笑一声,眸中一晃而过斑斓的烟花,平心静气道:“神仙当久了,见的也就多了,不管是顺耳的话还是逆耳的话,听一听也就算了,难道还要一个个地去计较?”
云微抱着膝沉默不言,突然听到远处有细微的声音喊骂:“这是谁家?都放了快半个时辰的烟花,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人旋目一看,田埂尽头的村子里已经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怨声载道地嚷嚷着,如稻田里的蛙鸣,声声不止。
“回去吧。”云微怕有人顺着烟花升起的痕迹寻到这里来,忙叫少仪停了下来,四下一回顾,有些分不清方位,“少仪君,咱们现在往哪边走?”
作者闲话:
别问为什么这么快,问就是再续前缘
云微:妈妈!爱豆跟我表白怎么办???
沙雕作者:傻孩子,你不是早就馋他的身子?还答应干嘛,杵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