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遇袭
    醒来的时候，天才刚亮，身边没有任何人，诺大的空间安静得如同时间停顿了一般，霎那间，竟与那缠绕十数年的黑色梦境如此相似，心下微微发凉。片刻，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便瞧见满目雪白，天花，地板，床铺，踏帐，墙壁，甚至连桌椅衣柜都是白木做的!更别提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一袭薄袍，让人不得不严重地怀疑这房子的主人是不是有某种程度上的心理变态!如果不是全身上下剧痛不已，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倒真的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无力地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一片令人眩目的洁白，身上传来的痛楚渐渐勾起那一晚稠浓如血的记忆。。。。。。
    隐约记得，那天好不容易跟古月和永离言归于好，便相约出来一齐吃饭`看电影，可能是因为圣诞节前夕的关系，街上的气氛相当好，到处都可以见到喜庆欢乐的情景；受这样美好的氛围影响，三个人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去，分手的那个街口，平日里人挺多的，可是在那样一个到处热闹腾腾的晚上，反而没有什么人经过，太过兴奋快乐之下，竟没有察觉到那样明显的诡异。
    就在三人分开后还不到两分钟，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惊叫，太过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蓦地一抖!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率先朝发出声音的方向飞奔过去!待她到达的时候，她看到的是被几个看似兽类的怪物围着的好友，一脸惊惧地缩在角落里，身子抖如落叶。
    脑海中传来清晰的指令，要理智!冷静!!不可以冲动!你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冷静下来!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不停地命令自己，十指紧握直插入肉，关节泛白，脸色铁青地环顾四周，视线的余光却始终不曾离开那双颤抖不已的身影。
    有了!眼光瞄到一个半破的酒瓶子，她轻步过去，不顾被割伤的危险捡起来闻了闻，青白相间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
    那几个怪物专注于眼前的猎物，也可能是自信于自身的能力，意外地没有察觉到身后轻微的动静，只是一步步地朝那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的人族少女逼近；其中一个块头较大的随手便抓起比较娇小的古月，将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提到跟前细细打量，看着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几欲晕阙，嘴角微微地上扬。而另外两个则死死地按住抓狂着要上前的永离，另一个则毫不客气地一扫下身，让她猛地跌跪在地痛呼出声!
    他们似乎很享受随意地欺侮比他们弱的生物这种快感，看不清表情的脸上似乎透着几许嚣张，种族不同所以他们不懂得评审眼前人的美丑，更不懂得何谓怜香惜玉，只需要达到目的，其他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似乎是玩够了，那大块头的野兽便伸手掐住古月的脖子，那纤细的小东西只需它一个手掌就足以包裹住，在它掌中细细挣扎犹如初生的皱鸟，别有一番乐趣。
    "放开!放开她!放开小月!"被强行押跪在地的永离，红着眼睛怒吼!剧烈地扭动着想要挣脱开来，惹怒了身后两只蛮兽，一使力，她听到骨头发出的悲鸣，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片昏黑，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片刻，左手不自然地垂落，跟着身体一起倒在地上，颤抖地喘着气。
    "。。。永。。。永离。。。呜。。。"脆弱的人儿发出细细的悲鸣，一双驯鹿般剔透无暇的晶瞳渐渐蒙胧，双手渐渐无力，娇柔的身子悬在半空慢慢慢慢地不再挣扎，而倒在地下的少女试着撑起身子，然而，才刚离地一点点，身后的蛮兽就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她背上，将那张满是痛苦的脸狠狠地埋入地下!
    掐住古月的兽人睥睨地看了地上蜷成一团的人，似乎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来用舌头舔了一下，"嚓!"竟魔术似的变出尖锐的利爪来，在灯光下闪着灰色的寒光，甚至故意在那双惊恐的鹿眼前晃了几下，才缓缓地落在人体心脏的位置。
    不。。。。。。少女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强烈的剧痛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无情的巨刃一点一点插入那副柔软无力的娇躯，腥红刺目的鲜血慢慢地，慢慢地渗出来，像悲伤的泪水渗透胸前。
    尖爪没入肉中约摸两寸后，又退了出来，仿佛抓住老鼠的猫正在细细地玩耍。如此地反复两三回后，便玩腻了，那沾血的兽爪倏地合拢成刃状举在半空，方向却对准了心脏的位置，暗色的兽眸泛出残暴的光芒，夜色中叫人看得心惊胆裂。
    似是不耐它的缓慢，另外三只蛮兽开始叫嚣，一边踢着缩在地上的人类，一边催促它加快动作，很明显，这个玩具它们也腻了。收到同伴的信息，那兽人轻哼一声回应，然后将注意力放回猎物身上，准备结束这个残忍的虐杀游戏时，不料被一个玻璃瓶子击中头部，有冰凉的液体顺着黑硬的毛发流下，一直沾湿它大片身体。还来不及怒吼，便听得身后几道清脆的声响，回头一看，那几只蛮兽也落得同样下场。
    于是，众兽暴怒!纷纷丢下奄奄一息的猎物，四下寻找那胆大妄为的狂徒，不一会儿，便发现藏身树后的人儿，她煞白着脸站在那里，手中正是那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子。几只狂兽很快便将她团团围住，盛怒之下并没有留意到脚下一片湿滑，当其中一只怒吼着朝她伸出利爪时，那张已如雪白的清秀小脸竟扯出一抹狠唳的笑容，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瓶子朝那蛮兽脸上狠狠地砸去!只听"叭"一声，那只瓶子在蛮兽的脑袋上开了花，碎片扎入肉中，在它的眼角上方割开一道小口。
    众兽被这人儿的举动惊了一下，一时竟没有动静，趁着这一瞬间，她迅速地掏出打火机来点然了手上沾着洒精的手套，然后往兽人脚下扔去!霎时，火光迸现!烈火迅速地蔓延到众兽的身上，像有意识的灵蛇缠着它们起舞，让这些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施暴者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冷笑，看着眼前痛苦地挣扎着`烈焰焚身的异族生命，空气中传来肉体被烧焦的糊味，夜般的眸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残酷。那些蛮兽踩着的那片水渍，正是她刚才从垃圾堆里找来的高浓度酒精，她早就算计好布置的范围和时间，在好友危急的那一刻及时出手，并激怒这些蛮兽，引它们来到自己身边，引它们踏入死亡的陷井。
    那两个人，是她一生中最重视的挚友，是她最渴望能够得到幸福的人!不管是神人还是魔兽，谁都不允许伤害她们!
    犯者，杀无赦!
    绕过那熊熊燃烧的火圈，她快步走到两位伤痕累累的好友身边，脱下身上的米色外套裹住血流不止不永离，那满身被暴打所致的淤青和血肉分裂的伤口，刺得她双目疼痛欲裂；再看倒在一旁的古月，纤细的玉颈上刻着一圈暗黑，左胸有半弧形的血色烙印，唇色灰白，嘴角淌血，已经陷入晕迷状态。看到这样凄惨的景状，她的心像刀割一般地难过，性情冷漠如她，竟也有了落泪的冲动。
    强忍下盈眶的热泪，她咬牙扶起伤得比较严重的永离，受伤的人身体会比平常沉重，加上她本身就是那种天生体虚力弱类型的人，所以尽管扶起了永离，脚步却踉跄不稳，走的身形摇晃如同酒醉之人，一不留神，被脚下的小石子绊了一下，两个一齐扑倒在地。
    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插入身体，传来阵阵痛楚，但她首先关心的是被推到一边免于受难的好友；然而，一抹黑影罩顶而至，阻止了她欲动的身子，然后，一只手臂安静地从她胸前穿身而过，沾血的兽爪在灯光之下如妖似魔地诡魅。
    她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发出惨叫，只记得那一双双与烈火中被焚毁的生命一样的兽眸，充斥着无限嗜血的震怒和恨意，仿佛要将她推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真是。。。失策啊。。。。。。她不禁悔恨，鲜血随着胸前兽爪的抽离从洞口泊泊地流出，一点一点地带走她的生命。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最关心的，仍然是那两位给她生命带来无数欢乐和绚丽色彩的少女。可是，身体不受控制，意识也逐渐背离，已经无法再想其他。
    那样美好而纯净的两个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给她们再好一点的命运？
    为什么。。。她没有足够的可以保护她们的力量？
    为什么。。。她如此懦弱无力？
    为什么。。。她，非失去不可？
    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感觉到有刀光闪烁，黑影晃动，身体似被暴打或者虐待，然后是悲伤的叫碱，还有灼人的热血喷洒在脸上，滚烫异常。
    她。。。不甘心哪。。。。。。
    "吱!"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乱了她狂乱不已的思绪，只见进来一位身材娉婷的侍女，手上捧着一个朱红色的小盅，不知装的是什么，不过幸亏她穿的不是白衣，否则一身的白纱再配上这一室的雪白，肯定要让莫云立刻抓狂暴走!那侍女莲步盈盈地走近床边，那微波轻挪的身姿，配着一袭粉嫩带绿的长裙，宛若春际盛放的桃花，娇柔脱俗，那风情`那气质怕是凡间所谓的明星名模皆望尘莫及的。
    走近了，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的飘逸，说不上是什么香味，只是很特别，有种让人安稳放松的感觉。一只滑如温玉柔若丝绒的纤手搭上额头，传来一阵舒适的清凉，让她忍不住叹息。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疼吗？有没有好受一些？"
    微怔，因为如此温柔而毫不做作的动作，不由得心头一暖，感激地点了点头，换来对方一个轻柔的笑容，那张意外平凡的脸上，竟因为这样一个笑容展现出百艳竞研`柳裁春风的夺目光彩!
    莫云愣了一下，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直觉这人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也没花多大心思去猜测对方的身份，因为她有更加关心的事情。
    "。。。。。。请。。。问。。。。。。"
    才出声，便感觉喉咙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差点连眼泪都痛出来了!那女子忙给她端上那朱红色的小盅，一打开，里面透明的晶露莹光流动，芳香四溢，渗人心脾，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并示意她稍竭一会再出声。
    片刻，觉得喉咙没有了那种火烧似的干枯，心下暗叹这药好生厉害，并轻声地开口问道："请问，你知不知道我那两位朋友的情况？"既然自己获救了，想必古月跟永离也应该性命无碍，只是仍然放心不下，希望从这女子口中问出确切的情况。
    那侍女微微一笑，道。"那二位小姐已经安置好在左院，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需悉心调养两三个月便可，请放心。倒是小公子身上的伤确实严重，需好生看顾，绯姬奉以赛亚大人及战天殿下之命前来照料。"
    "谢谢你!"
    莫云顿觉宽心了些，犹记得当时三人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这里的人若有心加害，根本不必如此的费煞苦心，更没有必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来让她安心。放下了心头大石，她开始关心起目前的处境。
    "那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小公子，这里是云族的清雪殿"
    "云族？很抱歉，我不曾听过，可否请你解释一下？"莫云脸上有着一丝尴尬。
    绯姬了然地笑道。"小公子是普通的人族，没听过也不足为怪。简单来说，这世间主要划分为六界族：云族，魔族，精灵族，妖族，兽族，人族；六界之上，有神族跟冥族，六界之外，则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不同物种组成的界族，由于过于细散，所以不列入六界之内，一般也不受六界的影响。
    我族因为拥有翱翔天际的羽翼，被称为"风之子"，跟人类神话中的某种生物颇为相似"
    "天使。"莫云沉着地接过话，脸上不见震惊之色，抬起头，不期然地看见那双桃花般的明眸里闪过一丝赞赏，然后又接着道："不过，我族跟人类神话中单方面所记载的有所不同，我们不会长生不老，也并非不死之身，与其他五族一样，只是寿命比人类长一些罢了，中毒`受伤或者疾病都可以夺去我们的性命。
    所以，为了不被异族侵犯，一般六界的人都不会把异族带进自己的属地。"
    "而我，是个例外。"莫云替她总结了那翻话，但也没有介意，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么，可否告诉我为什么？"
    绯姬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轻声道："小公子若想知道，请好好修养身子，到时候亲自去问两位大人吧，绯姬只是奉命照顾公子，不便妄加推测，望小公子见谅!"
    就猜到她会来招四两拔千斤，莫云轻叹口气。"我明白了，辛苦你。"
    那抹淡淡的粉色略略欠身，恭敬地道："小公子客气了，若无其他吩咐，绯姬先行下去安排早膳了。"
    "好。。。。。。等等!"莫云忙叫住那已经行至门口的桃色身影。
    "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绯姬回过头，微笑着问。
    莫云脸上升起一抹赤色。"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做小公子？"自己明明是个女的呀!虽然身材差了点，但也不至于。。。。。
    倒是绯姬一脸奇怪地眨眨眼，道："我族是这要称呼年轻男性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认为我是男性？"她的身材真的有这么差吗？
    闻言，绯姬略有点调皮地笑道："小公子是男儿身，这点绯姬昨日为公子更衣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稍候也会让待从送几件合身的衣服过来，绯姬先去准备早膳了。"说完，便关上房门翩然离去，留下床上一脸煞白的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