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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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卡着饭点到了美食街,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夹杂着各种声音,热闹的不像话,韩忆零轻车熟路带两人来到美食街深处的一家烧烤店,很文艺的名字,叫“梦回当年”。
“师父,我记得你以前不在滨城啊?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店里人不多,陆云哲占了个座,边看菜单边问。
“十几年前来这吃过。”她随口说着,抽走了菜单,“经典的都不在菜单上。”
“吴叔!点菜!”韩忆零招呼着五十多岁有些发福的老板,听称呼像是认识很久了。
“来喽!”他拿着小本子笑呵呵地走过来,“是小韩啊?你五六年都没来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外地工作呢,吴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她指指对面坐着的两人,“林千漠,陆云哲,挺帅的一对兄弟对吧?”
“哟?小韩你每次来都带着同样的人,这次换了啊?”吴叔有些惊讶。
“朋友不可能就那么几个,先点菜吧。”韩忆零含糊地糊弄过去了,“还是以前吃的那些,每种五串,再加一盘麻辣小龙虾和五香小龙虾。”
“好嘞!”吴叔唰唰唰记下几笔,走之前还朝林千漠和陆云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十几年前啊?”陆云哲用左手蘸着茶水,歪歪扭扭的在餐桌上算着,“就算十年前,师父你22岁,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记得?”
“那不看看我是谁!”韩忆零一脸骄傲,“准确来说是应该18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这家烧烤店有着我太多的回忆。”
“韩姐那时14岁吧?给我们讲讲故事呗!”林千漠心算了一下日期,顿时了然,那一年是杀手界十年一次的万人逃杀,刚好地点就在滨城附近。
“行吧,等会烧烤上来边吃边讲,好好吃饭的小朋友才有故事听。”她哄孩子一样,别有用心的挑了个时间,“不过得提前说好,我讲的时候,不要问问题,讲完也不要问,你们想知道的东西以后自然会知道。”
说话间,冒着热气的烤串已经上了桌,肥瘦正好的烤肉和盘子接触,发出一阵诱人的“滋滋”声,羊肉特有的淡香只往鼻孔里钻,还有其他各种烤串,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在座的人不禁食指大动。
“次奥!”
陆云哲刚打算开始吃,就不顾形象的骂了一句,他左手拿起一串烤的金黄的羊肉串,结果发现签字太长,一抬手就会碰见左边的林千漠,而且他左手用的十分别扭,控制不好力度,咬了半天愣是没咬下来一块肉。
“哦!忘了这有个没胳膊的。”韩忆零慢悠悠的吃着,看戏似得眼神看着他,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坏事得逞后的坏笑。
陆云哲没说话,放下签子转向林千漠,“伺候朕吃饭!”
林千漠鄙视的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拿来一个小碗,把烤串上的肉用筷子一个一个扒拉下来,夹起来给陆·无赖蓝毛·云哲投喂,“要不是为了听韩姐讲故事,我才懒得理你。”
“哼!”陆云哲得意洋洋地吃着林千漠夹起的烤肉,“师父,开始吧!”
“这家小店我第一次来吃是十八年前的夏天,那天热的出奇,我带着其他四个人很偶然的进来,结果一吃就上瘾了,再也忘不了这味道。”
韩忆零边吃边说着,陆云哲边吃边听着,林千漠就边吃边投喂着,两人对她的了解不同,认识时间也不同,但对她的曾经好奇这是一个共同点。
“那天我们要去参加一个长达一周的生存游戏,这是游戏前最后的一顿饭,当时我们几个还年轻,或者说还年少,小组里最大的也才26。”
“我们是幸运的,活着从游戏里出来了,五个人一个也不少,最多只是受了点伤。出来之后,我们依然在这家小店吃的饭,大概是因为我们小组颜值太高的缘故吧,老板记住了我们,东拉西扯的发现很是谈得来。”
她慢慢说着,好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安静听故事的两人都知道,她口中的游戏不会那么简单。
“反正我们也闲,隔三差五就开着车跑两三百公里过来吃饭,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再加上吴叔从来不多问我们的私事,关系自然是越拉越近,这就差不多成了我们的一个聚点。”
“时间一晃便是数十年,后来有了逐梦,总公司离得远,也就不常来了。”
说话间,吴叔端上来两盘小龙虾,桌上淡淡的忧伤感才被打散,陆云哲左手撑着脑袋,愣愣的咬着林千漠手里的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吴叔笑眯眯的为几人倒满茶水,眼底的无奈没人看见。
故事并不精彩,陆云哲却愣了好半天,他想象着韩忆零说的游戏,脑海中时不时闪过几片模糊的枫树林子,好像是曾经去过的地方。
“我是个有故事的人,好久没人愿意听完讲了,今天你们就当我是在倾诉,怎么样?”韩忆零用商量的口吻说着。
“师父,平时求着你讲都不讲,今天吃错药了?”他回过神还不忘损人,“还是看上林大总裁想装个柔弱小女孩?”
“听不听,不听拉到!”她剥着小龙虾的壳,汤汁从凝白的指尖滑落到桌上。
“听!最好是信息量比较大的那种!”陆云哲说完,目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朕,要吃小龙虾!”
林千漠没有拒绝,却下意识挑了五香味道的那一盘,想着他伤还没好利索,吃辣不好。
自从上了饭桌他就没怎么说话,韩忆零今天的倾诉绝对不是心血来潮,估计有两个目的,首先是想让自己对她,准确说是对zero有更深的了解,方便以后和平共处,其次就是给陆云哲做个铺垫,免得以后坦白他接受不了。
小龙虾的壳很脆,轻轻一掰就能剥下来,他懒得再拿筷子夹,就直接用手捏着淡红色的虾肉送到身旁少年嘴边,少年咬住虾肉的一瞬间,他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嘴唇,温热的,很柔软。
陆云哲好像没有注意到短暂的接触,舔了舔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林千漠接着剥虾壳,右手食指尖的温度却久久不散,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一次无意的触碰。
是因为好久没和别人亲密接触了,反应有点过激也是正常的,他试图用心理学知识给自己找理由,幸亏这时韩忆零又开始了下一个故事,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不过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吴叔一直悄悄注视着角落里的这一桌,三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底,不知道哪一刻起,他平静了很多年的心在这一天波涛汹涌。或许这两个年轻人以后会走上和自己相同,但结局不同的路,他在想,需不需要告诉他们,那条路太艰辛。
“你们应该一直对我的身世很好奇吧?”韩忆零假装没看到这边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自顾自接着说,“其实我本来不姓韩,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一个女人救了我,她让我拜她为师,那时候我最多不会超过五岁,当时的思想就是,她救了我,我跟着她,没什么不对的。”
“她让我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助我走上了那个世界的巅峰,长大之后我才发现,那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可怜又可悲,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她神色依旧如常,手里剥虾壳的动作一点也没停,林千漠知道她在说什么,陆云哲却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他本想着在今天可以知道这个神神秘秘师父的一些秘密,谁料越听疑惑越多。
三个人吃的很慢,旁边的人换了一桌又一桌,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着一桌。
一顿饭的时间,林千漠都在投喂陆云哲,自己几乎没怎么吃,他突然很享受这安宁的时刻,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个春天,那该多好,如果79和旁边这个吃虾时喜欢咬自己指尖的男人是一个人,那该多好。
“师父,你到底……”陆云哲感觉自己要被疑问憋炸了,“……到底想说什么?”
“你猜啊!”韩忆零调皮地眨眨眼睛,“我一个朋友看见自己曾经怦然心动过的男生,安静的吻上了另一个男生,请求出她的心理阴影面积。”
吻……林千漠听见的一瞬间手抖了一下,刚剥好的虾肉掉到了地上,他若无其事抽了张纸把它包起来扔进来垃圾篓,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次奥!”陆云哲嘴里的水差点没有喷出来,“你那朋友应该惊喜不小吧?”
“那可不一定,韩姐的朋友应该心理素质超强。”林千漠开了个玩笑,缓和了一下古怪的气氛,“比较韩姐经常这么语出惊人,做她朋友估计有点累!”
那一顿饭三人吃到很晚,其实也没聊什么东西,看上去韩忆零说了很多,实际上她关于自己的身份半点都没有透露。
她一向喜欢这样,让别人以为知道了很多,知道了她的所有,结果到头来是不会有人能真正了解她的,有时候就连韩忆零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
三人在饭店门口分开了,天很黑,很阴沉,压的韩忆零有些喘不上气,今天晚餐时她好几次都想说出点什么东西,可最后理智还是让她闭嘴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倾诉,十几年爱恨情仇在她心里早就纠缠不清了,夜风吹在身上很轻柔,韩忆零却只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寒冷,就和顾景死的那雨夜一样。
滨城的街上,路人总是行色匆匆,在Z国的一线大城市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需要成本的,韩忆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曾经在滨城老城区买的房子的。
八十平的小屋装修的很温馨,她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易拉罐装的啤酒,靠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
在韩忆零的眼里,陆云哲就是顾景的翻版,而林千漠就是秦郁的翻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把这两人的关系拉近,再拉近,好像那样就可以看到多年以前想象过的画面了。
今天这一试探,她发现那两个人都不排斥对方,向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五六瓶啤酒下肚,韩忆零眼前又浮现出了当年火葬场的画面,秦郁抱着被收拾整齐的长发男人,神情落寞。
那天去火葬顾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伤的爬不起来了,在拿到骨灰盒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刺痛刺痛的。
紧接着,随后而来的便是闷,呼吸不上来的闷,浑身堵的厉害,手中骨灰盒都是烫的。
时隔多年,让韩忆零依然记忆犹新的是秦郁的话,那个平时成熟稳重,从不表达任何情绪的男人捧着骨灰盒哭的像个孩子。
他说,他对顾景的感情里,掺杂着不被世俗允许的那种,守护着那种感情很痛苦,为什么就当他放弃,准备做一辈子兄弟时,他却永远的离开了。
凭什么因为不被世俗允许,就要痛苦一生?韩忆零替秦郁不值得,也替这个世俗感到悲哀。
行走在这个世界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见到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两个人在黑夜里拥抱,或许就能坚持到天亮,而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去坚持?明明是彼此的救赎,却被活活逼成心理变态的怪物。
或许她是想在陆云哲身上延续某种感情,或许她是想在林千漠身上找到一种能够去与世俗对抗的力量,于是有了今天的这顿晚餐。
又是一瓶啤酒,她看见了顾景再笑,那个那人临走前给她了一句最真心的话,却成了她这辈子的诅咒。
直到现在,韩忆零都不明白,究竟什么是爱,不管是对于苏浩的依赖还是陆云哲的宠溺,好像都不算,她从入道以来,就是个杀戮的机器,明明单打独斗不会有任何人是她的对手,可她偏偏要带上一群累赘,偏偏还对这群累赘产生了战友般的感情,又偏偏因为某累赘的话去触碰了不该触碰的,那遥不可及的究竟是不是爱情。
……
……
……
……
这半个月千哲都是韩忆零代管的,两个甩手掌柜在海边晒着太阳,打发时间,阳光照射下,眼前一片金黄。
微风吹过,海面上掀起层层波浪,小树林沙沙作响,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海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陆云哲大咧咧的躺在柔软的沙子上,左胳膊枕在头下,舒舒服服望着碧蓝的天空。
“林大总裁,今天你生日。”他的左手随意的插进淡蓝色短发里,高中生似的面庞很是柔和,“打算怎么过?”
“自有安排。”林千漠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手指不由自主地玩着那淡蓝色的头发,“下午再告诉你。”
“我有一种预感。”陆云哲笑着看向男人的眼睛,“你坦白的将会是一个大秘密。”
“你应该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把手中抓着的头发绕上手指,又慢慢松开,不一会淡蓝色的卷发诞生了。
“别人拆穿和自己坦白那是两回事。”陆云哲说着,插在头发里的手往前一游,抓住了林千漠不老实的手指,使劲捏了捏还不肯松开。
“嘶~”林千漠没有心理准备,被他这么一捏,一种麻麻的感觉从食指指尖传遍全身,怪怪的,不过,感觉挺好的。
“林大总裁有没有什么未了的执念啊?”陆云哲好像玩上瘾了,握着他的手指又搓又揉。
“你知道的,找人。”他试图抽出手指,试了几次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也就不再乱动了,任由少年玩着,“他有个代号,叫79。”
“哦。”陆云哲想起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林千漠就问79这个数字对他有没有特殊的含义,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很阳光,仿佛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感到悲伤和忧愁。”这是林千漠第一次给陆云哲比较具体的讲述那个人,看着他,心里伤口撕裂的疼痛居然减弱很多,“有时候和你很像。”
“嗯……”陆云哲静静听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做一个倾听者就够了。
“我们在一个夏令营里相识,那里要求用代号称呼,不允许泄露真实姓名,当时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从小长在温室里,柔柔弱弱像朵小花。”林千漠语气缓慢地说着。
“我和他被分在了一间宿舍,相处的格外愉快,那个夏令营是军事化的,于是不论是食堂抢饭还是收拾内务,我们都会帮彼此一把。”
“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是容易敞开心扉,我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像弟弟一样的家伙产生了一种信任,便开始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夏令营应该是从七月底到八月中旬,十几二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来以为可以夏令营结束我和他依旧可以做兄弟,结果出意外了。”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林千漠记得,是在夏令营其中一个人的15岁生日那天,教官从外面买来了蛋糕,他们围着篝火吃着蛋糕和烧烤,一切再正常不过了,但是那里吃的有问题,他们吃过就睡了过去,包括早已入道的林千漠。
如果不是他当时想要体会体会同龄人的正常生活,才不会参加个什么狗屁夏令营,那个伪装成夏令营的非-法-组-织,给他留下了这辈子都抹不掉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