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遇见你,是我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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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天助我也!追着追着,我发现自己的七窍居然贯通了!这次就算闭了眼睛,我也找得到那个骑马撞人绿衣婆娘。
提衬裙,我轻踏前方骑驴娘子的伞盖,纵身跃上缓行的牛车,借机转身再跳,瞬间轻落于“蘭酒仙阁”屋顶……酒肆茶寮、街上行人车辆皆被我飞速地甩在了身后。穆江云这个“老妈子”真多事。就凭我这种化风而行的速度,别说露着半只胳膊,就算是裸奔,他们也看不出是谁在裸奔!~嘎嘎!
恩?前面张灯结彩的大宅有点眼熟——这不是我之前盯了许久的白府?撞人的畜生就栓在白府的门口,但它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敏锐的嗅觉告诉我:绿衣婆娘已经进了这家大宅院。而更令我兴奋的是,我手里那把破伞的主人也在这所宅子里!抬头再望白家屋顶,穆江云的太极图竟然也消失不见。昨天还倒霉得一塌糊涂,但自从今天我救过那个婆婆之后,似乎我的运气便源源而的来了~看来,今天不走一趟白家,便是对不住我的运气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好好教训下门外这个畜生!打定主意,我大摇大摆地走向这匹汗血宝马。“血统高贵了不起啊?我看你以后再敢为虎作伥!”暗地里漏出魔相,我妖气冲天,顿时九宵生变……
“哎呀!好好的,这门口的牲口怎么都跑了!”几个白府家丁大惊失色,赶忙去追那些挣脱了缰绳的牛马。
“够壮观,想不到这招的效果还不赖!”看着东倒西歪的栓马桩、四散奔逃的牲畜,我耸肩坏笑。红色,在人间代表着喜庆吉利吧?白家为何要挂红呢?在我之心念中,红色的只有血,是相当不吉利的……
当我还在考虑怎样才能进入白家时,府门口一阵骚动打乱了我的思路。
“小生我行年二十,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又尚未娶亲!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参加比武?”一位手拿折扇的公子想要入内,却被家丁拦在了大门之外,满脸的愤愤不平。
“这位公子,不是小人故意刁难您。您请仔细看好这比武招亲的告示。”家丁陪笑,无奈地指了指一旁高墙上的告示。
“玉树山庄白家举办比武,招贤……儿媳一名?!!!?”折扇公子念到一半,终于看到告示上被朱笔圈了又圈的“儿媳”两字。想到自己也算饱读诗书,居然连男女都分不清,折扇公子不由羞得面红儿赤。
“前面这位公子,麻烦您给我们家小姐让让!”一名健硕的丫鬟不由分说,上前把还在发呆的折扇公子像抓小鸡一般抓在手里,然后顺势丢了出去。可怜的折扇公子就这样在地上滚了一溜十三遭,直至撞上街对面快活林的影壁才算打住,这出闹剧看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恩?比武招亲居然是给他家公子招媳妇,这年月真是夫纲不振!不过我喜欢~挖哈哈!这简直就是个不费吹灰之力混进白家的大好机会!眼前站我这么一个色艺双绝的美人,他们不八抬大轿请我入内才怪!想到这里,我美滋滋地迈步就往大门里闯。
“这位姑娘,请您留步!”家丁居然也将我拦了下来?
“怎么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拒之门外。
“您请看这里——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大概是怕我揍他,家丁迅速指了指身旁的牌子。
“本姑娘哪里衣冠不整了?”我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地盯着拦阻我的家丁。
“姑娘,您不是衣冠不整,而是衣不遮体!”家丁忍住笑,指了指我漏在外面的那只雪白胳膊。
“……”强忍怒火,我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了这处丢人的所在。心里却在不住的暗骂:你姥姥的,比武决的是功夫,又不是选美!你们当这里是高级酒楼啊!狗眼看人低,你们这帮愚民等着瞧好了……
“刚刚那小子生得獐头鼠目,还敢自称玉树临风!他要是一表人才,那我岂不是高大威猛赛潘安?”家丁甲调笑道。
“兄台说得甚是,还有刚刚那个邋遢的野丫头!当我门玉树山庄白家是什么地方?”家丁乙忙不迭的接茬。
私底下说笑的这俩名家丁,正讲到高兴处,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的阴影越来越大。俩人硬着头皮抬头看去,发现阴影的制造者竟是一位彪悍的小姐,小姐身旁站的则是刚刚那个臂力过人的健硕丫鬟。
“麻烦您二位……”健硕的丫鬟边说边低下头去翻找请贴。等她找到请贴再抬起头来,面前那两个家丁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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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两座“山”刚刚进入玉树山庄白家,随后我的轿子也缓缓停在了山庄门前。恩?问我哪来的这套行头?蓝绸轿子是那把破伞变的,四个轿夫其实是我刚从拐角池塘里抓来的青蛙……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轿子刚刚落地,便有家丁主动上前将为我掀轿帘、铺毯子,忙前忙后甚是周到。
一身白衣如雪,倒是十分合了我白狐的个性。撑开花薰伞,半掩朱颜,我轻舞莲步朝二门走去。
“这位夫人,请问可曾带得贵千金的请贴?”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家伙突然跳了出来,拦住我的“奶妈”问道。
这可把我吓得半死,因为我的“奶妈”是一只野猫变的。除了“喵~”之外,她不会说其他话,搞不好受惊了还要挠人。为了不使把戏穿帮,我赶紧回身让过“奶妈”,借与管家四目相对之机对其使出了“勾魂摄魄”。“这请贴呀,管家您不是早就已经看过了吗?”我故意媚声黏糊道。这个媚眼抛得真叫一个恶心,想不到我有生以来首度施展这种法术,目标居然是个毫无姿色的老鬼!这回真是“破格”到家了……
“啊?”听我这么一说,管家先是一愣,而后立刻赔罪道:“是!是!老朽年岁大了,记性不好。夫人小姐您二位多包含,快些里面请!”
险胜此局,我长出一口气。待走到游廊无人之处,我迅速收回了法术,于是这位“奶妈”也就“喵”地一声窜上房顶、消失不见了。白家果然气派非凡,去往擂台的一路上都是繁花珍禽。奇怪的是我经过了无数华美楼阁,却不见那书呆子的气味浓重起来,他总不会住在柴房吧?前方不远处已经可见擂台的一隅,骑马撞人的绿衣婆娘正背对着我而坐,那两座“小山”则坐在绿衣的对面。自古坐于主人席的东面者为尊,而我对自己被安排在西面一事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反正一会开打,大家就该各凭本事了!什么“切磋第一、比赛第二”?切磋不是目的,嫁入豪门不是动机,“本少”追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残你个绿衣的恶婆娘!这白家的什么狗屁少爷面子还真大,马上就要到午时了,他也不出来晒晒、见见人,真当自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秀阁千金呀?
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漫长无聊,于是我琢磨起了穆江云的太极图印。穆江云这个人向来自律而谨慎,更很少与“道上”以外的人打交道。他会为白家设下阵法作为保护,说明他与白家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好奇心驱使之下,我叫住一旁端茶的小厮问道:“我说这位小哥,请问你家老爷可是与一位姓穆的道长有交情?”
“回小姐的话,与穆道长相交甚深的并非我家老爷,而是玄机少爷。小的更听闻这位道长与玄机少爷乃是八拜之交。”
“是他?”原来误拐了我的宝物“般若眼”之书呆便是他家少爷!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能有幸与穆江云沾亲……
白府后院祠堂,白老爷正跪在祖先牌位前上香祷告:“白家列祖列宗在上,白戬知道今日比武之事传扬出去会有辱门楣,但是为了助玄机他度劫,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当他起身欲将香插入炉中时,白玄机的书童文平正好哭丧着脸从外面进来,看见自家老爷正在上香,于是文平打算退出去。白老爷忙回身将他叫住道:“文平,可是少爷不愿出去前厅会客?”
“恩……”文平耷拉着脑袋据实回答。
“哎!他不来算了。比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走。”白老爷将香插入炉内,转身带着文平离开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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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亲进行得如火如荼,台上站的对手已经所剩无几。技压群芳,我成功晋级,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轮到我对上那个绿衣婆娘。算了,反正明日还有机会!整场比赛中,我皆不曾拔出过我的光瑶,仅仅以柳条炼气为剑。并非我不想与这“老战友”并肩作战,只是我发愿此生变为女儿身之后便再无法驾御任何雄剑了。如今光瑶剑只是一把代表了“过去”的装饰品,而且如果我非要逆转阴阳五行使用它的话,后果将无异于自杀。
当晚,我便被管家安排留宿在西厢房。推轩窗,院中合欢香正浓。夜风撩得我心潮暗涌,正思量要不要出去寻那姓白的书呆子,一道黑影突然自我对面的厢房中闪出。恩?那不是绿衣婆娘的房间?好奇心驱使之下,我施展“飞花遁影”隐身潜行,偷偷跟着那黑衣上了屋顶。跟踪和杀人一样,也是一门艺术。“飞花遁影”可以使我与黑衣人并行于两个不同的比邻空间之中,所以就算我俩同到踏一片瓦、或者我跑到了他的前面,他也无法发现我。
行了没多远,黑衣人在天井假山的背光处停了下来。呵!原来这里还藏着好几头!半夜三更在别人家院里开会,这帮人一定非奸即盗。
“阿罗!潜入府中一天,你可探听到白家少爷身在何处吗?”
“我今天一天都在前厅,不曾看过别处……”听回话人的声音,我可以确定自己跟踪的黑衣人正是那个撞人的婆娘没错。
“那我们尽快分头找吧,找到记得留他活口,至于这家其他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速战速决,派去缠住穆江云的弟兄估计拖不了几个时辰,那小子太厉害了!还有,南院那对‘狗熊’主仆跟住西厢那个白衣狐媚子也不像是善类!大家要是碰上了,也要小心。”此人叮嘱说完,众多黑影便“嗖!”地一下散去了。
哼!敢打我要找之人的主意?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还有刚刚最后说话的那个老家伙,你那番话算是在夸我吗?穆江云的老虎屁股都敢摸,看来今夜这伙还真是下了不少血本……不行!他们杀人放火与我无关,但是我的“般若眼”绝对要先拿回来。想到这里,我寻着书生所散发的气味直奔后院而去。
一路上血腥味渐浓,预感到不妙,我又加快了脚步。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座铁皮小房,房门已经掉落在地上,一旁倒在血泊里的还有白玄机的书童文平。难道我来晚了吗?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屋里的战斗仍在继续。那对熊一样的主仆正跟几名黑衣人打做一团,而且眼看就要获胜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我的脑子里一团乱,没功夫分析这当中到底搀杂了几股势力,我只想找到我的“般若眼”!感觉到白玄机的气息尚存,于是我趁乱左躲右闪地于房间内找寻……终于,我在稻草堆中摸到了一只冰冷发抖的手。
白玄机早已吓得体若筛糠,想不到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求求你……救救我……的书童!”有没有搞错啊?自己命在旦夕却是在为他人求救?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要我救你的书童?行,那你留在这等死吧!”望着门外漫天的火光,我居然开起了这个呆子的玩笑。
“多谢姑娘……”白玄机话说到一半居然昏厥了过去。
“喂!你不能睡啊!我的东西呢!”摸摸他的脉搏,弱是弱了一点,但是还不至于会死掉。我于是抓住书呆子的衣领狠命摇晃起来,心想:要死要睡也得等你把东西还我的!
被我这么一死拉硬拽,白玄机终于又再缓过了这口气来。他用迷惑兼迷离的眼神看着我道:“白某与姑娘素未谋面,何时偷盗过姑娘东西?人之将死,姑娘还望能将此事澄清,还我个清白……”
我倒!原来他是怕自己就这么死了,我会去江湖上散播谣言坏他名声,这才拼了老命“回魄”的-_-|||b“我又没说是你偷的,那天我的一颗宝珠不慎落入桥下,正好你所乘坐的大船经过……”本想将话说完,可身后那两头“熊”却不想给我机会。
“这位朋友,念在大家同是魔道中人,我俩不愿伤你性命。这个人你救不了,也救不起!快快离开吧!”那个健硕丫鬟用利刃抵住我的后背说道。
“两位是怨灵沼泽的人吧?”我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问道。
“是又怎样?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两个妖魔望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我不是来救人的,我只是奉命向这个小子讨要一件东西,希望两位道上的朋友可以卖这把剑的主人一个面子!”说着,我将光瑶剑亮了出来。
“丫头你与‘冷剑白狐’是什么关系?”这两个家伙果然识货,他们见了光瑶剑之后的态度明显有所软化。
“什么关系恕本姑娘不便讲明,现在我可以继续了吗?”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不再理会这二妖,转而对白玄机道:“公子若是真的见到过我的宝物,还请及时奉还,让我也好回去交差。”
白玄机似乎是认定了我与那两只低等魔物同路,语气不再平缓,而是略带怨怒地说道:“在下确于日前拾到过一颗珠子,君子不留不义之财,何况它是你们这些妖魔所有之物。只要姑娘能说出这珠子的颜色,在下立刻将其归还!”
“你小子马上就要死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位小姐要什么你就赶紧给了得了!是不是还想吃老子一刀,你才肯老实啊?”身旁两个魔物等得有些不耐烦,见白玄机如此絮叨,不由得破口大骂。
“我的珠子名为‘般若之眼’,乃地藏菩萨所赐。此珠通体透明,并无颜色!”想不到这个书呆在这种关头,还有心思与我耍些个心眼。但是珠子本来就是我的,我又怎么可能受你误导?
白玄机听完我的描述,当即转过身去,从那染了血的破书篓内将“般若之眼”取了出来。“宝贝儿”即将回到我的手里,想到马上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料,就在我从他手中接过“般若之眼”的瞬间,七色霞光突然贯穿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