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麻地少年 9、我很衰,但我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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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很衰,但我很认真!
(我的故事)
因为劳工卡的事,我只身闯警局,把事情办得很漂亮,为此,Sally要为我庆功。她说在喝第一口酒前之要亲我一下,我同意了。出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亲了我的唇,我大惊失色。
虽然只是一瞬,但让我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她的唇不似少女那么灼热,甚至是凉凉的,有唇膏的润滑和浓香,但那种成熟女人的密密柔情尽然释放,使我目迷……神……眩。
一个男孩,特别是一个身处逆境不被看好的男孩,最抵挡不住的就是具有母性情怀的温柔了。他那时候是脆弱的,严重地脆弱,情感就像捧在手里的一团雪,给一点热就融化,化为无骨的水,淌得一地都是,无可收拾。他甚至比女孩子还要容易产生辛酸想哭的感觉,那都是因为委屈,因为委屈在心里积压得太久,一旦有人对这份委屈表示出理解,他就会倒向她,情绪上整个依赖于她,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而且是不遗余力地抓住。
Sally亲了我,还没等我缓过神,就抛下一桌子的吃食,把我带进了她的客间,这么急切地去女人的房间,我不可能不想到某种可能,心里大有风云突变的感觉。
她说:“我是不是太急了?是不是奢望太高了?可我喜欢你,第一次看见就喜欢上你了。虽然我的年龄对你不合适……”她说这些时,带着紧张的笑,嘴角微微颤抖,而我则靠在进客房必定要经过的那段过道上,面对着一面落地穿衣镜,像个不肯回家的野孩子。
一切都非常明确,一切都来得太快,迫使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匆忙盘算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不是你的问题。”我终于说,“我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是个坏人,和我纠缠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我不愿意说自己是个“坏孩子”,我当时已经21了,不再是个孩子,以法律的概念,已经具备了完全民事能力,但“坏人”听起来多少有点骇人。
Sally把我的脑袋掰正,她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她逼迫我正眼看着她,说:“过去的事,我们不说它。我现在就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如果有,我可以放弃,可以对你表示歉意。”
没等Sally说完,我肯定地回答:“没有!”
Sally似乎镇定了一些,说:“Tony,我是个有独身情结的女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几乎对所有的男人不屑一顾。但是看到你以后,一切都改变了。我爱你。爱上你以后,我想,我这辈子一定不要独身主义了。”
哦去!“爱”这个字是不能随便说的,它就是颗炸弹,说出来就等于按下发射按钮,会叫目标崩溃,同时让“发射”的人自己也瓦解!“爱”炸开的瞬间,双方内心的感觉和同归于尽没什么两样。
Sally说完“爱”,不可遏止,踮起脚满脸满脖子亲吻我,我感到自己像团火忽忽地被煽起来,那颗心被撩拨得风生水起,两手无处可搁,不自觉地就按在了她肩胛上,隔着衣服,我能感觉到她热带女性的丰腴,然而骨骼坚硬。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女生亲密接触,我非常需要,即便来得仓促,我也能做到很快进入状态。
我向上套出T恤,随后坐到床沿上,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现在你是我老板,我不想违背你的意志,让你以后看见我就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冲我翻白眼……”我力图把这事处理成一场游戏,没那么认真,而我扮演的是一个很坏很贱的角色,如果你厌恶,那么现在就一脚把我踢开。
光着膀子和赤着足的我,充其量就是打完球满脸脏汗的小破孩,一点都不值得欣赏,更不是蓄意要招惹谁。你要就要吧,不要我就回去了。
Sally不相信我是能听老板话的人,她甚至不相信我会听任何人的话,她知道我故意使坏,但她不说,点穿我不是她这种成熟女人的做派,她轻轻地把我推倒——此刻,她要放倒我简直是顺水推船,就跟放倒一杆衣架一样容易。于是,我必须直愣愣面对他。躺平的我,呼吸粗重,眼神局促,有多少鬼心思都藏不住。在这方面男人绝对是弱势。Sally是想用不可回避的事实见证我对她是有感觉的。
在这种绝对优势下,她轻轻吻着我的面颊和额头,就这点也能看出她是个聪明女人。后来,我有些憋不住了,主动将唇挪移给她,暗示她可以碰那个地方,可Sally只在我给她的范围内亲着,却不擅自深入。后来,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这样讲规矩?Sally笑而不答,最终缠不过我,才说:“像你这样的小男生,特别逆反,什么事都要顺着来,让你自愿。一旦逆反了,就难办了——”
我说:“好啊,跟我玩欲擒故纵?!”
Sally说:“不是挺奏效的吗?”
Sally不动我,和我玩“欲擒故纵”的那会儿,我其实真有些有些把持不住,但脑子还是很清醒——太快了,这是当时我最单纯的一个想法,至于年龄的差距、身份的悬殊以及个性等等,都还来不及考虑。我担心这一切都是不理智的行为。
想到一切都可能是出于不理智,我一跃而起,离开床铺,把脑袋抵在偌大的窗玻璃上,两只手也扶着大玻璃,就是那种“壁咚”的状态,只是“壁咚”的是我自己映在玻璃里的影子。我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平复下来,想用这个办法躲过当晚的危险,以后的事以后想清楚了再说。我知道晚一步就可能什么都发生了,这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可我当时除了这个,什么招也没有。
Sally看我背过她双手扶窗,冷静地问:“Tony,你不愿意?”
我没回头,嗡嗡地说:“我没想好。”我的口气好坚决,也好无奈。
Sally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出声,轻轻地出去了。
她竟然走了?就这样?可我心里还七上八下,没来得及咂摸事情的原委……看着窗玻璃上我很有些狼狈的样子,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以那个愚蠢的姿态在原地呆立了很久。
当时的我,庆幸抑或是懊悔?说实在,两者皆有之。庆幸一次来得太快的情事终究没有发生,也可以说躲过一劫,说明我在关键时刻还是有脑子的。懊悔得是,我当晚的表现太狗血,当一个女人情欲之火已经点燃时,我怎么可以釜底抽薪?怎么可以不假意逢迎?怎么可以说“没想好”这样的沙雕的话?这太不像个男人了,任何女人都可以因此而小瞧你,甚至鄙视你的人格。你要是真没想好,或者说真不打算跟她怎么下去,就满足她一次又怎么样?就一回能有多大损失多大的委屈?过去的我也不是这样的。
我还庆幸最终没把自己心思全都暴露给眼前这个对我来说还太陌生的女人,否则,日后无论作为同事还是上司,相处起来就太尴尬了;但更多的是懊悔,Sally是真诚的,这一点,在和她接触中,我越来越能感觉到。被一个女人真诚地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我也许因此而失去了世界上最真诚的一份情感,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份信赖和依傍。
事实上,Sally没有因为我那句沙雕话儿对我产生任何看法,也没有小瞧我,她一如既往地爱着我,甚至更为强烈。她认为我说“没想好”是认真的,是我的性格使然——执拗而冒傻气,没有男人那种令人讨厌的狡猾,真实得可爱,这正是她看重我的理由。她认为没给我时间考虑是她的错。当时她走出客房以后,打进来一个电话,说Tony我很抱歉,“……我忽略了你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我真心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的可能性……想多久都没关系,我等你……想好了告诉我。晚上,你就住我那个房间吧。”Sally结束电话前还故意轻松了一把,她说,你的肩膀真宽。
当时我什么也没说,我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抓紧床单,以至于快要把床单从床上扯下来。结束通话后,我看着被我抓得皱巴巴的床,暗中思索,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内心其实有许多话想对Sally说,有许多自责和愧疚?
后来,我和Sally正式拍拖了,有许多独处的机会,她悄悄告诉我,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只是爱恋我,那么,从那个什么也没发生的晚上起,她几乎是疯狂地爱上了我。我对这话的理解是,她的胃口被吊起来了。我问她,如果我最终拒绝了她,回答她说不行,说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她会怎么做?Sally没有直接给我答案,要我猜。我随口说,同归于尽?!我纯粹是瞎说,没料想,她一下子蹦起来:天呐,你怎么猜到的?随后抱紧我说,真是这样,我真这样想过,我甚至想过用什么样的方式。
哦去,吓我一大跳,女人就爱说极端的话,当然极端的事也是可能做出来的。我暗自庆幸最终没有拒绝她,没有对她说不,我们的爱终成正果。
她说,那会儿玩“欲擒故纵”的是我。在里尔庄园酒店的那个晚上,我欲盖弥彰,把最后的那一点点美好藏起来,让她愈发相信我是个有人格尊严的孩子。其实她是有发现的,我情绪乃至身体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没逃过她眼睛。“你扶着窗玻璃,背对着我的样子太残忍了。”她说,“你知道吗?那会儿,裸露的脊背,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在战栗,那种酷酷的残忍的劲头太打动人了。”
从那以后,她便对我有了更多的幻想。当然,这种话只是在私下里柔情蜜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说,是爱的辅料,是情感的添加剂。平时,Sally更多的则是取笑我,她说,你怎么做得出来,就跟小孩子一样,说赖账就赖帐,说我不跟你玩就不玩了,我只能把你当小孩看,如果不是这样,我还能怎样?你老要是充成熟,可做出来的事都是小孩子家家的行为。凡提“我没想好”这句衰话,提这档子糗事,我一定是追着她,堵她的嘴,一定要她保证以后不再提这事才肯松手。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可当时,我真的很苦恼,我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想一想了……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