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黎可非一觉睡到晚上。途中开始发烧。全身烫得不行，口中却叫着“冷”。陈宇陶在他额头上搭了块毛巾。把自己床上的被子也搬过来给黎可非盖上。又去药店买了退烧药给黎可非灌下去。想着，若还不退烧，只有叫120。要是脑子什么的烧坏了，他怎么对得起黎可非。
    黎可非烧迷糊了，偶尔会念着一个名字：“小凡……”
    当初陈宇陶问他有没有什么家人的时候，黎可非说他只有一个人。这个口中的“小凡”又是谁呢？想必是黎可非相当牵挂的人，不然怎么会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依然记得这个名字。
    不知道睡了多久，黎可非缓缓睁开了眼睛。听见陈宇陶充满惊喜的声音：“非哥，你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原来，身边有个人的感觉是这么好。黎可非眼睛又闭上。陈宇陶急了，“非哥，非哥，你没事吧？”
    “别叫了……”黎可非有些困难地开口。“我没事。扶我起来。”
    陈宇陶赶忙将黎可非扶起来，把枕头垫在背后，让黎可非坐的舒服些。
    “我想喝粥。”
    “粥？”陈宇陶犯难了。“我……我不会做。肯德基的粥可以吗？”
    首先想到就是外卖。黎可非心里轻轻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
    “那非哥你坐着，别动啊。我去买。”陈宇陶慌慌张张地穿好鞋，拉开门的时候又叮嘱一句：“非哥，你千万别动啊。”
    黎可非听到陈宇陶“叮叮咚咚”地下楼声。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陈宇陶为什么会出现在GAY吧后门。当时他恰巧路过，看见几个男人对陈宇陶推推攘攘。林姐将陈宇陶交给他，他不能不管。后来他被押走了。也许是太久没有被那样对待，身体居然有些吃不消。想起以前在蓝，什么花样没有折腾过，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也许，也许真是老了。黎可非移动了一下位置，想坐得更舒服。可是这个动作牵扯到身体深处的痛楚，让他咧了咧嘴。
    小凡，小凡现在的生活一定与他有着天壤之别吧。他有时候在窗口望着楼下的人群，想如果自己哪天突然消失，有谁会牵挂他呢。似乎，没有谁。如果他要死了，在死前挣扎的那一刻，有谁让他念念不忘。有些事情，不要多想。一旦多想，只会自讨苦吃。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该上班时上班，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面对猜疑和嘲讽，他无需解释。这样的他，是否还算活着？有时候也会迷茫地思索。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是陈宇陶回来了。
    钥匙插进锁眼，陈宇陶提着一只口袋，对黎可非笑道：“非哥，粥买回来了。”
    “你……不用赶这么急。”
    “没事。”陈宇陶将粥从口袋里拿出来。“想吃什么味儿的？我都买了一盒。”
    “皮蛋……瘦肉……”
    “行。”陈宇陶将塑料碗上的盖子揭开。“来，非哥，我喂你。我怕粥凉了，一路小跑。不敢跑太快，怕粥洒了。”
    黎可非有些不好意思。以前都是他喂小凡，还没被别人喂过饭呢。“我自己吃。”
    “非哥，别跟我客气。这次……要不是你……哎，非哥，你就别跟我争了。”
    拗不过陈宇陶，只得由他去。
    “小心，烫！”陈宇陶将勺子递到嘴边，黎可非一埋头就可以吃到。
    “好吃吗？”
    黎可非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一丝温暖的东西悄悄的流动。有多久他没有被人当做宝一样的照顾了。印象中只有母亲才这样细心地照顾过他。可是，母亲的样子，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鼻子有一点酸。碍于陈宇陶的面，黎可非将那酸气硬生生压回去。
    吃了大半碗，黎可非摇了摇头。“不要了。”
    “真不吃了？”
    “不吃了。”
    陈宇陶看了看碗里的粥。“行，不想吃就不吃了。你坐一会儿，休息休息。”
    陈宇陶揭掉另外一碗粥的盖子，大口大口地扒起来。
    原来为了照顾我，宇陶自己还没吃呢。黎可非暗暗想着。看陈宇陶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关切道：“宇陶，慢点儿吃。”
    陈宇陶吃完，把那些碗啊盖儿的装进垃圾袋捆好放到门口，“非哥，再吃一次药吧。那个药空胃吃不好，反应会有点大，趁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些东西，把药先吃了。”
    几颗药摊在掌心递过来，黎可非就着陈宇陶的手把药含进嘴里，那一瞬陈宇陶的手突然微微缩了缩。“有，有点痒……”陈宇陶解释。黎可非不在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大口水把药吞下去。
    “非哥，想看电视不？”
    黎可非摇摇头。
    “玩游戏？”
    还是摇头。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看书？杂志？听歌？”
    “我想洗个澡。你能不能帮帮我？”
    花洒之下，陈宇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黎可非全身上下都是青的紫的伤痕，脱了衣服才发现他两只手腕上也有被捆绑的痕迹。大腿内侧有已经干掉了精血混合物。
    “非，非哥……”
    黎可非背对着陈宇陶，扶在墙上。“没事，都过去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将所有的耻辱都带过去。陈宇陶一言不发先给黎可非洗了头，然后慢慢给黎可非清洗身体。他怕弄痛了黎可非，下手很轻。
    黎可非后背贴在墙上，看着陈宇陶。“傻小子，哭什么？”
    “非哥……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反而忍不住地哭起来。
    “林姐将你交给我，我决不能让你有半点差池，不然我没办法向林姐交代。这些伤过几天就会好了。不用担心。”
    陈宇陶不知道现在应该骂那帮人，还是该骂自己。索性闭嘴不说话。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水浸湿，他干脆也将衣服脱了个干净。他让黎可非站着不动，自己蹲下去洗黎可非的下半身。清洗大腿的时候，陈宇陶脸微微红了。他只有拼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老去注意黎可非腿间的东西。当他都清洗的差不多的时候，抬起一张脸，有些为难：“非哥……”
    黎可非懂他的意思。“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快擦擦身上的水，别感冒了。”
    陈宇陶直起身，但是没有忙着擦干，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我听说，里面的东西要弄出来才行……不然会生病的……我，我帮你弄吧……”
    黎可非盯着陈宇陶不说话，陈宇陶头埋得更低了。
    “你小子……懂得还挺多。你，喜欢男人？”
    “……恩。”最后还是老实地点了头。
    “行，我们洗完了再说这个事。”总不能两个人都光着身子说话吧。
    前面还比较好清洗，麻烦的是后面。黎可非又有裂伤，碰一碰就疼得咬牙。
    陈宇陶试探着伸进手指，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非哥……当时……很疼吧……”
    听到的依然是那句话。“没事，都过去了。”
    突然被陈宇陶从身后抱住，黎可非全身僵硬了一下。陈宇陶把头放在黎可非左肩上，带着哭腔：“对不起，非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我TMD真烂，没出息……”然后是陈宇陶拼命隐忍地哭声。
    黎可非伸出右手去揉陈宇陶的头发。
    “傻小子，叫你别哭了。你好歹叫我一声哥，保护你是当哥的应该做的，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
    “非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陈宇陶感觉到黎可非身子轻轻一颤。黎可非闭了闭眼睛，叹口气。“先把衣服穿上吧。”
    几天假期很快过去。一切又开始恢复正常的作息。黎可非执意要去上班，被陈宇陶拦住。
    “我帮你请了病假。你身体还没恢复呢，怎么能去派件呢？”
    “你怎么能……”微微皱了皱眉头，责怪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就知道你不答应。”陈宇陶有些得意地笑了。“所以，你的件全由我去派。”
    “那更不行。”
    “放心放心。我一定做到十分圆满，决不让非哥难堪。”
    “这不是重点。”
    陈宇陶压住想要起身的黎可非。“非哥，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就今天，今天我帮你派件，明天就你自己去。”
    黎可非稍微有些犹豫便被陈宇陶看在眼里。“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上班啦！你好好休息。”说完蹦蹦跳跳地出门了。黎可非无奈地叹口气，去上班还这么高兴，真是没办法。但是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中午，黎可非看见陈宇陶有些吃惊。“怎么回来了？”
    “我怕你中午不好弄午饭。等你吃好了，我再接着去派件。”
    “那就别回来啊。”
    陈宇陶有些不自在。“我，我不是担心你嘛……”
    黎可非笑了。“真的不要紧。怎么在你眼里，我就跟半身不遂似地。”
    陈宇陶听到这句话，大喜过望。他还是有机会的。非哥对他还是有感觉的。“非哥，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做好吃的去。”
    “你刚才回来手里拿的什么以为我没看见？你小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还不是叫的外卖。”
    “嘿嘿。”陈宇陶摸了摸脑勺。“你，你发现啦？那，那就趁热吃吧。”
    一个月后，黎可非已经基本痊愈了。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谈谈那件事。趁自己有空，指着床沿对陈宇陶说：“坐。”
    “非哥，什么事？”
    “关于……关于你说的那个事情，你的心意我已经了解了。”
    “你不了解，非哥，你是想拒绝我吗？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你还太小。这种事……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新奇？我高中的时候已经和别人上过床了。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新奇的。”
    “……”黎可非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怎么准备的一通说辞全都用不上。
    “非哥，我是认真的。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挺不一样。我妈要我搬来跟你一起住，我好高兴。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非哥，若你不相信我可以考验我啊。”
    黎可非叹口气。“能说出后面这两句话就证明你还是个小鬼。”
    “非哥……”
    黎可非站起身走到窗前。“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对你的感情肯定还没有‘爱’的成分，这个我不能骗你。我是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人，但是这不一定就是喜欢。如果……如果这样的我你也能接受，我，我可以试试看……”
    “非哥！”陈宇陶上前抱住黎可非。“我接受！我当然接受！放心吧，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哎，终究不能抵挡的就是这一股子的热情。有这么一个人说喜欢他，照顾他，把他当做宝贝，他真的是动心了，起了贪念。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想有一个人说需要他。在寒冷的冬夜，能有一个人可以互相依偎，取暖。
    “非哥……”
    “恩？”
    “我，我能不能吻你？我想吻你……”
    唇轻轻地触碰在一起。没有贪欲，没有强取豪夺，没有压榨和强迫。只有当做宝贝一样的小心翼翼。这就是爱？眼眶微微地，有些发烫。
    “等等。”黎可非突然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刚才说，你高中就和别人上过床了？”
    “我，啊，呃……那……”
    “臭小子，好的不学，这些倒是无师自通。”
    “没啊，非哥，我读书一直都是优等生的好不好。无师自通……那不是也要实践过才能通嘛？”
    “……”黎可非无话反驳。“那你是下面那个？”
    “我从来都是上面的。”陈宇陶说这话一脸骄傲。“不过，要是非哥喜欢，我在下面也可以。”
    “我无所谓，上下都行。你喜欢在上面就照你喜欢的做。”
    陈宇陶一个狼扑将黎可非压倒在床上。
    “干什么？”
    “你不是说按我喜欢的做？”狼尾巴摇啊摇。
    “我又没说是现在……”黑线。
    “那次给你洗澡的时候，我……我就……”
    “臭小子，那个时候还能动这些歪脑筋。”
    “不能怪我。我蹲着给你洗大腿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你腿间那个东西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能忍住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挺有理。”
    “谁叫非哥身材那么‘秀色可餐’。”
    “你真想做？”
    “想啊。”陈宇陶用下身顶了顶。一块不明硬物戳在黎可非腿上。
    黑线。
    估摸着身体现在也应该没事了，黎可非也不好拒绝。他其实是个特心软的人。别人对他好，他就拼命回报。
    “那就做吧。”